回到宿舍已经晚上了,刘措溪全身疲惫,打不起精神,便匆匆喝了一杯水躺在床上睡着了。
夜已经很深了,黑暗中,一个身影从窗户一跃而过,那人匆匆走到书桌旁,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稿纸,侧头看了看床上睡得很沉的女子,手微微顿了顿,随后一下子找到了一张纸,然后从另一个抽屉里随手拿了一张纸夹进文件夹里,飞快再次从窗户跳了出去,刚跳出去的时候手显然被窗户划了一下,那人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随后匆匆忙忙离开。
评定的日子到了,刘措溪从床上爬起,看了看闹钟,然后匆匆套好衣服,拿起书桌上的文件夹,窗户大开着,风秫秫涌进来,措溪垂首,昨天窗户没有关吗?但是也没有多想,随手关上了窗户,眼神却在窗户夹角处凝住了。一个红绳挂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些血迹,刘措溪眼神倏然睁大,感觉有些不妙,一下子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翻到那一叠评定稿,却发现一张张只剩下孤零零的白纸——霎时间,她一个失手,文件夹“喀嚓”掉在了水泥地面上,白纸讽刺般胡乱飞扬。
如果只有一张评定稿的话,或许措溪还有补救的方法,可以按照装在脑子里记忆描绘出来,但是这次不同,一大叠子设计理念,设计规划,还有特别重要的设计稿纸都一同丢了,如果电脑里有备份,那就好说了,可惜的是,措溪从来不喜欢将东西存在电脑上,她特别喜欢手稿,所以,丢失的全部都是她唯一珍贵的手稿——她已经毫无退路。
刘措溪失神看着窗户上挂着的红绳,然后小心翼翼将它拿在手上,眼中漆黑一片,竟然还会有丝丝茫然,抬头看了看钟,离评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
措溪失神拿了手机,缓缓拨通了艾总监的电话。
“喂,措溪,你怎么了,怎么还不来?”艾总监的声音带着急匆匆的迟疑。
“……艾总监我能不能不去了?”
“怎么了!”艾总监心中划过几缕不祥的预感。
“设计稿全都不见了——我都没有备份……”此刻措溪声音哽咽颓废,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盈满了一种深邃复杂的光芒,她顷刻间感到疲累。
艾总监一双眼睛复杂晦涩,慢慢放下了手机,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定下来,然后冷静自持继续安排现场。
刘措溪同样放下电话,耳边回荡起艾总监沉稳的话语。
“措溪,就算你没有稿子,你今天也一定要来,没关系的——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那语气中浓郁的失望,淡淡的晦涩,还有一种安慰人心的蛊惑,迷蒙了措溪的双眼:“以后……真的会有机会吗?”
措溪匆匆忙忙赶到了会场,程英迎面而来,满脸的笑容,一双大眼显得很有信心,很有精神,刘措溪慢慢踱步到程英的面前。
程英眼眸一眯,然后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措溪,我们又见面了,你有信心吗?”
刘措溪定了定,神色微微有些怔忪,她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上面还沾着几滴血迹,她神色淡然:“这是你的吗?”
“是啊,我说怎么丢了呢。”程英惊讶,然后拿过措溪手中的红绳,细细翻看起来,却有些惊疑,“这上面怎么会有血?”
刘措溪垂下眸,眸光戛然闪过几缕厌倦,她烦恼的心绪搅和了她的头脑,她慢慢从程英身旁走过:“好好保存你的红绳,今年是你的本命年,肯定有好运气的。”
程英看着刘措溪的背影有些疑惑。
。
程英走上台去,将准备好的图纸和理念规划都一并放在PPT上滚动播放,大屏幕上霎时间闪过几缕明亮的色彩。
程英活泼,如同银铃般的声音霎时间在台上,在会场里流淌着:“我这次设计理念,是和谐,宁静,淡然,幸福。”
“员工在公司忙活了一上午,大家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也会饥饿,会对食物产生渴望,但是,一个和谐宁静的餐厅也是一个公司必须具备的场所,所以员工们会选择轻松的,和谐宁静的场所来就餐,这样会增加食堂的吃客量,让大家喜欢去公司的食堂就餐,因为那里会让他们温暖,也会增加食堂的收益,增加领导的威信……”
……
刘措溪在台下坐着,一双宁静安详的双眼静静看着台上程英温柔的声音,俏皮灵动,为何会这样淡然?刘措溪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感到无所谓了吧,但是手放在身侧攥紧得发痛。
刘措溪慢慢扫了一眼会场,发现每个人都对台上投去了赞赏欣赏的目光,心中毫无波澜,却在一霎那凝住了双眼,阮惜常竟然也在。
但是阮惜常并没有认真去听,而是坐在一个中年女人的身旁,那中年女人似乎很高兴在听着阮惜常的讲话,然后时不时向着台上的程英投去目光,但是那目光澄净,还有一种犀利与审视,似乎这应该是一个驰骋商场数年的女子应该流露出的眼神吧——苏氏女董事,徐默兰。
刘措溪的心略略有点儿艰涩,还是有些在意的,当程英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全场掌声骤起,就连那个徐默兰——那个女董事也慢慢鼓起了掌。
措溪的眼慢慢跟着阮惜常对视着,阮惜常没有鼓掌,深沉的双眼却闪过鼓励的笑意,霎时间温暖了双眼,同样抚平她的急躁,她的无奈。
可惜要失望了。
刘措溪慢慢踱步到台上,站在高高平坦的演讲桌前,目光缓缓移向阮惜常,随后慌忙移开,手上什么都没有拿,也没有做出任何的举措,这让台下一阵嘘声与疑惑的讨论。
一个城语公司的高层侧过头问艾总监:“你这个得意爱徒怎么了?”
艾总监慢慢抬起眼睛,唇畔勾起了一丝笑意,眼角闪过几丝笑纹,她目光盯住措溪,做了口型:“措溪,没事的……”
刘措溪侧了侧头,笑容展开,温醇的声音霎时间在会场中央慢慢响起,顿了好一会儿,戛然出声,声音带着浓重的坚毅:“我……弃权……”
艾总监松了一口气,却被一旁的领导拽住:“这是怎么了?!你解释一下。”
艾总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站起身,对着会场所有人说:“她准备了很长时间……但是昨天晚上被一些违背良心的人给窃取了……但是她很坚强,这足以让我感动,让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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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寂静,刘措溪含笑朝着艾总监点了一下头,带着感谢与感激,然后再次对着阮惜常怔忪的双眼定了定,她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有些迟钝走下了台,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走出会场。
阮惜常立刻反应过来,然后起身跑出会场。
会场再次嘈杂起来,公司领导有些生气,看着艾总监,还想询问,最后愣了几番慢慢叹了一口气。
领导走到一旁一直静静坐着的徐默兰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尴尬地说说:“我们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刘措溪一直是很有才的女孩儿,也不知道……今天……”
徐默兰轻笑一声,制止了城语领导的解释,顿了顿:“我倒是很欣赏这个女孩儿的淡定,毕竟一些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会慌张,会焦躁,但是这个女孩儿没有,这让我想多给她一点儿时间准备一下,那就下个星期再来一次,到那时候再决定吧……”
“可是……不会损失您……”
“没事……”徐默兰轻轻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看会场门口,起身,远远跟着艾总监含笑对视了一下,表示友好后,领着秘书慢慢走出了会场。
坐上车后,徐默兰立刻打开手机,一脸狡黠的笑意:“儿子……你还别说,那女孩儿真的不错。”
“你问我今天的事儿办好了没有?当然啦,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给她了一个机会了。”
“嗯,我还要去公司一趟,今天你自己吃中饭吧。”
“OK,88”徐默兰挂了手机,然后靠着车的后座,对司机吩咐了一声:“去公司……”加长版林肯立刻炫耀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