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喊“救命”,他立即捂住我的嘴,以蛮力制住我。
那八个家仆展开丝缎,围在四周,为他们的公子行龌龊之事遮掩。
富贵公子将我逼至墙角,撕扯着我的衫裙,就算我大喊救命,也无人上前施以援手。
当街凌辱,洛阳城竟有这种无耻、下作之徒。
“没用的,在这洛阳城,无人胆敢管本公子的闲事。”他淫邪道,撕烂了我的衣襟。
“放开我……你胆敢冒犯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要你满门抄斩……”希望能吓退他。
“满门抄斩?”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那皇帝老儿愚钝无能,如今是赵王掌权,我父亲是赵王的人,我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
原来如此。
心头转过数念,我想着法子自救,可是,眼下危急,我如何阻止他?
富贵公子抓住我的手,趴在我身上,吻着我的脖颈与肩膀。
我拼命挣扎,叫得嗓音都哑了,也无人救我。
心中悲愤。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再遭受一次凌辱?
心急如焚之际,忽然,富贵公子不动了,慢慢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脖子出现一条血痕。
一柄泛着银光的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富贵公子慢慢站起身,“好汉当心,刀剑无眼。”
我立即站起来,整理着衫裙,可是,衣襟已破,无法蔽体,右肩裸露。
持刀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衣,比富贵公子高出一大截,魁梧挺拔,剑眉飞扬,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凛然正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管我家公子的闲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公子……”一家仆威胁道。
“当街欺负女子,厚颜无耻,罪无可恕!”黑衣男子愤怒道,嗓音沉厚有力。
“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富贵公子喝道,虽然死捏在别人手中,却惯于仗势欺人,不甘心放过我。
“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立即滚!”黑衣男子面色冷沉,不似开玩笑。
“你活得不耐烦了……有种你报上名来……”富贵公子愤愤地叫道。
黑衣男子手腕微动,刀尖抖动,晃了两下,富贵公子的衣袍立即四分五裂,碎片掉在地上。
衣不蔽体,富贵公子惊骇地抱着自己,仓惶逃走。
接着,黑衣男子捡起那些家仆扔在地上的丝缎,裹在我身上,“姑娘受惊了。”
“谢公子相救。”我思忖着,他是如何突然降临的,而那八个家仆竟然毫无所觉。
“姑娘往后当心,方才那无耻之徒臭名昭著,在洛阳城不知玩了多少女子。”他一笑,眸光深深,“对了,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我打量他,此人大约二十多岁,容貌俊豪,身姿魁伟,腰佩宝刀,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度,应该是一个有所作为的男子。
正要开口,逃走的无耻之徒又回来了。
“给我上!”富贵公子命令八个家仆操刀攻来,洋洋得意道,“抓住他,重重有赏。”
“不自量力!”黑衣公子斜勾唇角,缓缓举刀,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迎战。
那些家仆一拥而上,而黑衣男子一动不动,那双眼眸从来没有眨过,杀气越来越盛。
八柄刀尖一起袭向他,刀光纵横,与强烈的日光互为辉映,耀花了我的眼。
那团银光遮蔽了战况,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只见八个家仆皆被震开,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们立即起身,再次攻上。
对付这些拳脚功夫粗略的家仆,黑衣男子游刃有余,轻松淡定,一招一式流畅至极,仿佛重若千钧,又似如轻灵如羽,打得他们满地**、跪地求饶。
与三年前泰山南城的那亡命之徒一样,他的武艺这般高强。
数十招之后,那富贵公子眼见八个家仆占不到丝毫便宜,就灰溜溜地逃了,家仆也跟着跑了。
“姑娘受惊了吧。”黑衣男子将宝刀入鞘,潇洒豪迈。
“我还好,谢公子大恩。”我再次致谢,他的额头渗出薄汗,眼中的杀气已经消失,含笑望我。
“容儿……容儿……”
我转身望去,望见表哥孙皓疾步奔来。
待表哥在我面前止步,我想为他们介绍一下,可是,身后再无人影。
黑衣男子走了?
当真神出鬼没。
“容儿,发了什么事?你不是和瑜儿去金谷园吗?”他气喘吁吁地问,见我穿着怪异,有些惊愕。
“孙家仆人把孙瑜叫回去了,我在街上逛逛,表哥,回去吧。”
“好,我送你回去。”孙皓与我并肩走着,皱眉道,“方才我看见你身后有一个男子,他是谁?他欺负你?”
“我不认识他,他只是问路的。”
……
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救我的那个黑衣男子,没想到他会到金墉城找我,还说带我离开洛阳。
仅是一面之缘,刘聪就对我有情,当真不可思议。
此次我拒绝了他,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二月,春风翦翦,绿意初绽。
除了有赵王的重兵看守与耳目的监视,被软禁在金墉城的这些日子尚算宁静。
物品缺乏,时常吃不饱、穿不暖,日子清苦,可是,这里好过洛阳宫城,好过羊府。
无人烦我、扰我,清静得好像只有我一人,自从皇太孙司马臧崩了,司马衷就像换了一个人,颓丧萎靡,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开心、兴奋,闷在寝殿。
只要士兵放行,我就会四处走走逛逛,熟悉金墉城的建制与宫殿,摸清守卫的点与巡守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这夜,一时无眠,取了一本书歪在**上看。
碧浅轻步走进来,摇摇头,劝道:“夜深了,皇后歇着吧。”
我道:“你先去歇着,无须伺候了。”
她坚持要我早些就寝,才肯去偏室歇着,我瞪她一眼,只好搁下书,躺下来。
碧浅吹灭宫灯,只留了一盏,接着拿着茶壶出去了。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是她回来了,却不是。
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人,刘聪。
他身穿一袭夜行衣,一步步靠近**榻,仿佛裹挟着一股诡异的黑夜气息逼近我。
我惊诧地拥衾而起,“你怎么又来了?没人发现你?”
“对我来说,进这金墉城,如履平地。”刘聪自信一笑。
“有事么?”虽然隐隐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我还是这么问了。
“数日未见,你清减了。”他坐在**沿,深深地看我。
我不语,默然与他相对。
他没什么变化,脸膛仍然俊帅豪迈,双眼仍然深不可测。
他注目于我,眸光愈发炙热烫人,我禁不住他宛如日光般炫目的目光,垂首避开。
想起上次在那个偏僻的宫室,他在黑暗中吻我,那般直接而霸道的吻,我的脸腮立即烫起来。
暗骂自己,怎能想起那么不堪的事,怎么对得起司马颖?
“我要歇着了,你走吧,当心一点,不要让守卫发现。”
“你怕我?”刘聪略略攒眉。
“我为什么怕你?你没有三头六臂,又不是毒蛇猛兽,我怎会怕你?”我冷嗤道,有些心虚。
“不怕我,为什么赶我走?”他淡淡而笑。
“我乏了,想歇息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谁?”
碧浅惊叫道,匆匆走过来,惧怕、结巴道:“你胆敢伤害皇后,我喊人了……”
我连忙道:“碧浅,他是我朋友,你到外殿守着吧。”
她诧异地睁大眼,看他两眼,才搁下茶壶出去。
突然,刘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扣她的咽喉。
碧浅惊骇地僵住,不敢动弹,“你想做什么?”
“刘聪,放开她!”我骇然一跳,下**,取了外袍披上。
“你随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毫毛。”他漠然道。
“你威胁我!”我切齿道。
“我只想你随我去一趟,事后我会送你回来,仅此而已。”刘聪希翼道,状似诚恳。
虽然不知他想带我去哪里,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我吩咐碧浅:“你在**榻上布置成我卧寝的样子,明日一早,你守在寝殿,就说我抱恙在**,不想见任何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碧浅应了,“皇后什么时候回来?”
我冷冷地看向刘聪,“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接着,我披上墨色外袍,乔装成一个不起眼的男子,他松开碧浅,拽着我悄悄离开寝殿。
倒想看看他有何本事离开这个守卫森严的金墉城。
随着他在宫殿间绕来绕去,躲过巡守士兵的视线,刘聪好像比我还熟悉金墉城。
来到一处宫墙,他从一个黑暗的墙角取来一根长长的粗绳,粗绳的一端是坚硬、结实的铁钩。
刘聪抡了几圈,抛出铁钩,再拽三下,觉得牢固了,就朝我一笑。
原来他是以这法子闯进来的,我还以为他有飞天遁地之能。
只是,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没人发现这里有异动?
难道这里的守卫或巡守比较薄弱?
他揽紧我的腰,我吓了一跳,正要推开他,却被他提了起来。
一臂拽着粗绳,一臂揽着我,他脚踏宫墙,就像小鸟那般飞起来,眨眼间就跃上宫墙。
心,剧烈地跳动。
凌空飞起,平第一次,那种感觉很奇妙,有点骇人。
可是,他的胸膛温热坚实,他的臂膀沉稳有力,让人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