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月色

“你这变化之术倒是奥妙,看来过几日我要与那些名门正派的会面时,能派上用场了。”她扯着话题,远离那些旖.旎缠丝。

“嗯。”他却穷追不舍,呼吸止步在她耳后,轻轻浅浅,鸟身上最柔软最挠人的那一层绒羽似的,她耳后微微地痒。

她不自觉地偏偏头,却正好碰上他的脸颊,一时间交颈依偎,肌肤相接,更为亲密些。

他的呼吸一窒,她有所察觉,但却没犹豫也没退缩,将脸颊贴着他的脸颊,不动也不退。

他抵在她肩窝的下颌磨了磨,有些讨好的乖巧意味,“你可真是够磨人的,牵绊了我整整十二年,还要继续羁绊我一辈子。”

“你不也绊着我这么些许年吗?我们扯平了。”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憋闷着笑意,软软的哑,惹得他心头一紧,抱着她腰身的手臂也收紧,恨不能把她揉碎在怀中。

“你再这么着说话,我可就真忍不住了。”他啄一口她的耳垂,又是脸颊的肌肤相蹭,同样的热。

“说得好像谁让你忍着了呢?”她许久不言,声音低低的,响在他耳边。

她声如蚊蚋,在他听进去却如雷贯耳,从脑中到指尖都是微颤的。

“你这可是算应了我?”他呼吸倏而重了些,移开了贴着她的脸颊的面庞,与她视线纠结,幽幽深潭的眼底一阵阵的碎起明耀的光辉。

她视线不避不躲,咬着唇看他,眼底秋水清明,脸上却一丝一缕渐渐泛起红云,不到片刻,便烧成一片璀璨云霞。

“怎么不说话?”他眼底喜色蔓延,野草逢春一般的疯长。

她不说话,只盯着他,咬着的唇片一松,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不偏不倚袭上他近在方寸的嘴唇,眼里光辉灿灿,让人不能逼视。

他脑中白光一闪,空了一瞬,记忆中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主动地亲近他。空白之后便是狂喜,跋山涉水,破劫除难之后的心意相连,完全接纳,总归是风雨交加后见了霓虹光彩。

在他反应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她终于因为心底里翻出来的淡淡的女子羞怯垂了眼睫,唇瓣相贴之后不知作何,他也不见回应,只好微张了唇,咬在他下唇上,牙齿轻轻地研着,鼻尖蹭在他的鼻尖。她此时几乎是趴伏在他身上,微扬着下巴,有些曲意逢迎的意思。

他回过神,瞧她姿态,心头有更浓的热流压过那些婉转的情思,涌出来的是微微的酸涩。撇开一切,她的心肠如斯。

他双手提着她腰身往上带一带,将她放高一些,变作是她垂了头的姿态,才慢慢松了唇,柔柔地吻在她唇角,以吻描摹她唇形。这样一高一低的变化之下,她倏地睁大眼睛,有水汽迷蒙漫上眼瞳,薄薄的一层,但很快就在他温柔却不容置疑不可反抗的攻势下闭了眼睛,她心底此时亦生出如他一般的情绪,那酸涩熏成的眼泪,被他含吮,终没有落下。

南宫与她视线一瞬相接,都是心思灵犀。他咬在她唇角,趁她微微吃痛,舌尖已经长驱直入,进退纠缠。在她的手渐渐抓紧自己衣襟之时,他抱她起身,嘴唇之间官司不停,津液交错,你来我往。他眼底的光愈见深沉,直勾勾盯在她泛着嫣然颜色的面容之上。

“嗯……”呜咽一声,她有些麻疼的嘴唇终于被他一时放过,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睁开,竟然有些羞怯地看他一眼,赶紧偏了视线。彼时他正倾身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因为她投过来的那一点羞怯目光而微愣,然后勾起了唇角,笑容快意又妖娆。

“你做什么?”她见他半晌没动静,双手撑在她身边,竟然还半坐在了床边上,只是十足隐忍的目光极有力度地上下打量着她,让她有些发毛地战栗起来,摸不准这人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你若是半途变回孩童模样可怎么是好?”他的声音有些晦涩低哑,响在她上方,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和某些她在刚刚的刚刚就能感知得到的浓烈情绪。

“你……”她想起他刚刚口中说的负罪感,一时语塞,有些羞恼,“我早已经可以……”

她的话说得含糊,他听一半却已经知其意思,闷笑一声。

她只敢看在他颈项处,那一颗隆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便见他胸膛朝她压下来,她闭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御花园中,碧莲池旁,杨柳稍下头一次见他时,她的目光也是由低到高地只看到他的颈项,再抬头一看,只消一眼,便知肌骨如玉,君子翩翩是何模样。

这是她的房间,层层纱幔遮下来,是寻常多少岁月也比不得的婉.转氤氲的旖.旎,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层层帐幔之后响动着,是衣衫与衣衫,衣衫与肌肤,肌肤与肌肤相擦相磨的声响,细微的,暧.昧的。夹杂着一些轻轻的哼声,微微的笑意,还有渐渐错乱的呼吸声音。

“作什么只脱我的?”她终于不乐意,有些软绵绵的手臂护住了他不激进但绝不优柔的攻势之下最后的一层遮掩,她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却不依不挠不卑不亢地盯着他虽然有些散乱依旧算得上完全的衣袍。

他瞧见她这一番半遮半掩下越发勾人的春意,再见她羞怯里带了不服输的热切的视线,喉咙再紧了紧,身上某些地方也紧了紧,他却还是深吸口气,冲着她笑笑,眼里碎光沉浮,天河一般暗藏星辉,隐约勾动她的绮念。

他微直起身,目光仍旧盯紧了她,手指一动,腰间玉带就落在地上,叮当的一声响,因是落在她已经投降多时的衣物上,并不明显。

瞥见他的手指,她不知为何喉间有些发渴,只是硬着头皮点点下巴用目光示意他继续。

他修长的手指再一动,外衫脱落,剩了轻薄的里衣,夏日衣衫本就薄透些,此时因为身上翻出汗意层层,早已不再起到什么实质的遮掩作用。换言之,该看见的变化都能看见。

他仍旧支着身子,眼睛一转在自己身上看看,手指停在襟口的盘扣上,垂下的脸上笑意深深,颇有些戏谑的意思,像只引诱猎物上钩的猎人,端的是耐心十足。

“这剩下的,是留给我还是交给你?要么,你自己动手讨回来?”

她不由自主地也随着他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看到某些异样,脸愈发烧了起来,为自己那么一瞬间涌起的争强的心思感到有些懊恼。她目光最终停在他的襟口,他手指遮掩着的地方,他的手,是了,没有骨节分明的那种骨感,像他的容貌似的,温润有度的美。

“莫不是怕了?要不……今天还是点到为止?”他反而不急躁,余光流连在她光润白皙的颈侧,那些微红未散的痕迹上,任由身心翻江倒海不理睬,脸上浮出一层实在真诚的担忧。

“你……”她心神一晃,看见他脸上绝不似作假的担忧,心里胆气又冒出来,是一股邪火。

“费什么话,当然是我要讨回来的!”

他任由她圈着脖子按下去,顺着她的力道压下,任由她手指在他襟口游走,配合地或伸开胳膊或怎样,眼里深浓色彩已经到了极限。

“真是……妖精!”忍不得便不再忍,他最终将她身前最后一片算不上什么遮挡的遮挡揭开,不给她害羞气恼的时间便压上去,唇舌相争,肌肤相亲,将她的话语封在唇间。他的吻带了三分温柔两分疼惜两分掠夺一片片盛开在她的所有领地,不容拒绝,也无从拒绝。她好似彻底软成一滩水,在他臂膀之下,由着他摆弄抚摸亲吻,眼神愈发迷离,肢体的力气一分分不受控制地流走,只是时不时送出几声软软的嘟囔,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却被他存在耳中,想在脑中,乱在心中,手下更有力,动作更坚决。

他喉间也递出几声满足的叹息,温香软玉,红绡帐暖,人间情味,原来如此。

冰玉肌骨,茱萸牡丹,莹润花枝。

她一双纤瘦合宜的手臂抵在了他光裸的胸膛,过半晌,又软软地移开,情难自已地环上他的腰身,更隐秘的地方就是一阵虽然细微却让二人同样一瞬心惊的摩擦碰撞。

彼时他只是骤然放开了她的唇,深浓目光将她有些迷醉昏沉的神情看得分明,手下肌体丰韵柔软。他再不犹豫,俯下身突破她与他之间横亘着的最后一层壁垒。

月光下至窗柩三分,红帐软烟,细语呢喃,女子低低的泣声,男子沉声的抚慰。

窗外虫声熙熙,花色带露,月色含烟,人声不闻。

她的眼波如水,终于化进他的臂膀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