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天黑得很彻底了,杨天生紧紧地牵着沈如玉的手,一直到了篱笆门口才松开。
从外看过去,里面漆黑一片,沈如玉和杨天生对望了一眼,推开了篱笆门。
“大嫂,”一声呼唤,惊得沈如玉停住了脚步,等适应了黑暗,她才看清楚杨天余抱着杨元宝泪眼汪汪地坐在台阶上。
“天余,”沈如玉接过杨元宝,心疼地揉了下杨天余的头发,问道,“怎么不去屋里睡?”
“……”杨天余瞅了眼左翩房,眼泪快止不住了。
杨天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胸腔内的怒气随之喷薄而出,一脚跨上台阶,扬手拍门。
可是里面的人像是睡死了一样,没有动静。
“嘭!”
杨天生伸腿便是一脚,直接房门踹开,外带多了个窟窿。
“谁啊,吵死人了,”杨天恩睡眼惺忪地喊了一声,没有起身。
杨天生黑着脸点了油灯,不消一会儿功夫,屋里便亮堂起来了。
“大哥,你干啥呢,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杨天恩嘀咕着,卷着被子,将自己牢牢地裹住了。
想到杨天余抱着杨元宝那样子,杨天生再也忍耐不住怒气,抄起被子,将杨天恩连人带被一起夹在咯吱窝下,朝着门口重重地丢了出去。
“哇!”
杨天恩的哭声响彻了夜空,惊扰了好多人,不过天黑了,没人愿意出来看一眼。
倒是主屋亮起了灯,王春梅穿着衣服跑出来,见到地上哭得岔了气的杨天恩,霎时一个巴掌拍向了杨天生。
“阿大,你作死是不是?干啥要打你妹妹啊?”王春梅紧张杨天恩,急忙去扶她。
“娘,你今天要是帮她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儿子,”杨天生额间青筋暴现,语气颇为冷肃,听得王春梅的双手一滞,没有立刻扶杨天恩,而是颇为不解地问杨天生。
“阿大,你这是着了什么魔,这是你妹妹。”
“那宝儿还是她侄女呢,天余还是她妹妹呢,你不问问她是怎么对待她们两个的,”杨天生冷眼扫了杨天恩一眼,一脸愤恨,“天余抱着宝儿就坐在这台阶上,我就问她,怎么就睡得那么安心?”
“这……”王春梅的目光两次滑过杨天恩,磕磕巴巴说道,“那你也不应该这样摔她,要是摔坏了可咋整?”
“咋就不能摔她了,娘!”杨天生冷笑了出来,睨着王春梅,失望地摇头,“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娘,你别在说了,”杨天生扬手打断了王春梅的话,接着说道,“也怪我,这么惯着你们,愣是让你们成为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真是……真是……”
杨天生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说不出话来。
沈如玉晓得他现在心里难受,便走了上去,可还没有挨着杨天生,便察觉一道阴影横着飞过来,她警觉地躲开,站稳时才看清楚这是王春梅想打她。
“婆婆,你干啥?”
“沈如玉,是不是挑唆天生的?天煞的,你不得好死啊,要是我天恩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你好看,”王春梅作势挽起袖子,手指头指着沈如玉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啊。”
“娘,你闭嘴!”杨天生心寒得直颤抖,哪怕是王春梅有一点儿认识错误的样子,他也不至于如此狠绝,“要是你今天再维护杨天恩,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咋地?”王春梅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撇开了头。
“我……”杨天生一顿,冷眼扫过这三间屋子,心里滑过一丝不舍,可刚才的一切实在是令他心寒,便是一个箭步飞起,踩着墙面攀上了屋顶,将那些瓦片纷纷踢了下去。
顿时,灰色瓦片碎了一地,眼见着左偏房漏了顶。
紧接着便是主屋的瓦片,杨天生一怒之下,掀起了一大片,院子里顿时一片狼藉。
“天生呐,别扔了,”王春梅这才着急地大喊大叫,见杨天生没有罢手,恼得揪住沈如玉的手臂,气急败坏地训斥,“沈如玉,你快点叫天生停手,快点啊。”
沈如玉知道这三间瓦房是杨天生盖的,现下他心里不爽,便不去拦着他了,反而拨开王春梅的手,冷冷地说道,“婆婆,天生一大男人,不爱听我的话,我可没招。”
“你不帮我劝,是不是?”
“是!”沈如玉硬气十足,别说杨天生了,就是她见着杨元宝挨冻了,都心疼得要命,这家里几人居然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真是活见鬼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杨天生是病猫啊。
“你……”王春梅伸手摘下自己的鞋子,朝着沈如玉就想拍过来。
“啪!”
瓦片砸中了她的脚趾头,痛得她煞是坐在了地上,捂着脚嘶呼嘶呼地倒吸着冷气,这边还不忘打骂,“阿大,你这狗杂种,有种你给老娘下来,看老娘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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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生一听,放下了手中的瓦片,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稳稳地站住之后,挺身站在王春梅的面前,心寒地说道,“娘,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着办吧,想怎么打死我?不过别忘记我不提醒你,这家里,除了我,没有人能营生挣银子了。”
“呸,我还有天赐,”王春梅第一次见识杨天赐如此强势地站在她的面前,满肚子骂人的话,顿时给堵在了喉咙口。
“你指望他?”杨天生仰天大笑,面容清冷得犹如天上高挂的月亮。
“怎么了,你弟弟现在出息,你还不服?”王春梅站了起来,穿好鞋子后,硬着脖子说道,“阿大,你还以为这家里指望你呢,哼,今非昔比了。”
“是吗?”杨天生冷声一哼,指着那右偏房说道,“行啊,那从今之后,你就指望着他过,别再问我要家用。”
“行,这话可是你说的,”王春梅干脆地一拍大腿,发誓道,“谁要是反悔就不得不好死。”
杨天生听了,没有应话,而是怔怔地盯着王春梅,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般,“娘,您若是在这么不喜欢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