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生听了杨天余的话,没有多问,只要知道这一点儿讯息就够了,回头再去劳烦里问问沈如玉,为何会让杨天余去查李月娥的下半身,毕竟,李月娥不比当初沉香楼的柳迎香,就是连风韵犹存都算不上,难道这样都还有人对她下手?
将杨天余送回到药铺之后,杨天生打算直接回药铺的,可是杨天余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死地,拼命地洗手,搓得两手红红的,也依然还在洗。
“天余,你咋回事?”杨天生担心杨天余,没有立刻就离开,而且把她从灶间拉回到了后堂,将人按在了圆凳上。
“哥,我感觉我的手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杨天余哭着继续搓手,好像那手背都快搓掉一层皮了。
原来是刚才查看李月娥尸体的时候,留下来的阴影。
杨天生薄唇紧抿,生怕杨天余恼了沈如玉,便安慰道,“老四,莫要怪你嫂子,知道吗?”
杨天余一听,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吧嗒吧嗒地滴落了下来,可是哭声却被含在了喉咙口,发出了难听的呜咽声。
“老四,我和你说话呢?”见杨天余不说话,杨天生有些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手劲太大了,差点将杨天余从圆凳上推下去了。
杨天余惊慌地看着杨天生,紧咬着唇不说话。
“哎……”杨天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她面前坐下,一拳砸在了桌上,有些懊恼道,“天余啊,你若真要怪责,也不能怪你嫂子啊,要怪就怪大哥没本事,帮不了你大嫂。”
杨天余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始终没说话。
“老四,你想想看,若不是你嫂子来咱家的话,你与我现在会是啥样子?”杨天生想到杨家的事情,依然糟心得浑身不舒服,“我还是那个猎户,打点猎,卖了银子养家,宝儿没有娘疼爱,而你,那应该还是个烧火丫头,除了给我们做饭,就是下地干活了吧。”
杨天余紧紧地绞着袖子,很不安。
“你已经十三岁了,瞧着娘平日里的样子,随随便便就会把你打发了嫁人,若不然就是跟着你大姐出嫁,当个小妾啥的,你觉着呢?”杨天生说完,抿着唇环视了这干净清爽的后堂,感叹道,“现在这么好的日子,肯定也轮不到咱们了,再说,衙门现在有人盯着我,量是我想帮你大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天余啊,你嫂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叫你帮忙的。”
“我……”杨天余多少听见去了一些,可想到自己的手碰过尸体,脸色煞白难看。
“你那指套带着的,是不是?”杨天生之前可没少和杨天余说一些验尸上面有趣的事情,那肠衣指套自然也是说过的。
杨天余点了点,可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大哥,我……”
“都是大哥的错,是大哥没本事,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你嫂子出来,天气这么冷,你嫂子那身子骨怕是扛不住,”见杨天余懂事乖巧,杨天生有些自私地说道,“你嫂子说过了,回头等你嫁人的时候,一定给你好好添补嫁妆。”
“嗯,”经过开导,杨天余好多了,这边又问起了沈如玉,“那嫂子到底会不会有事情啊?”
“大哥不会让她有事的,你放心,”杨天生找玲珑还有事儿,便不陪杨天余了,“好好歇一歇,睡一觉就会好多,你是我杨天生的妹子,不可这么胆怯无能,知道吗?”
这话确实给了杨天余满满的能力,她抹了眼泪,重重地点头,“知道了,大哥,我也要向大哥和嫂子一样厉害。”
“乖,”杨天生扬唇一下,随后撩了帘子去了堂厅,找玲珑问话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在玲珑的叙述之下,李月娥抢夺郊外田地之事越发清晰了。
“大官人,夫人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
“你还记得李月娥带去丈量土地的人么?”杨天生想找到那两个男人,希望他们能证明沈如玉离开之前,李月娥是活着的。
“认是认得,只是这茫茫人海,怎么寻找?”绕是玲珑也晓得这个难度啊。
杨天生心里却只想着救沈如玉,哪怕是一丝儿线索都好,“无妨,你且与我说说便可。”
画下了两副人像之后,杨天生吹干墨迹,小心的收好了,然后去楼上抱了床厚实一点的被子下来,冒着小雪骑马朝县衙门而去了。
只是不顺利的是,老房门前有绿衣差役守着,也就是说锦文觉不让人探望沈如玉了。
他杨天生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拦住,那便配不上做沈如玉的丈夫了。
“让开!”杨天生的腿脚还十分不利索,有点儿拖着走,看起来像是个瘸腿的。
“杨仵作,我们大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可靠近,”绿衣差役拔刀相向,看样子是来真的了。
杨天生将被子紧紧地夹在了怀里,空出一只手靠着一只脚来对付绿衣差役。
差役到底是差役,没几下功夫就被杨天生给踩在了地上,他目露嘲讽,说道,“锦文觉手里难道就只有你们这些窝囊废么?”
啐了一口之后,杨天生拖着伤退进了牢房。
“天生,”早已经听到外头打斗声的沈如玉扒着牢房的木门,急得伸出手来,“你没事吧?”
“我很好,”杨天生把被子给沈如玉推进了木头之间的夹缝里,然后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玉娘,对不起。”
“傻子,和你没关系,”沈如玉微微一笑,温柔似水,“要怪就怪我太冲动了,若是不逞强这口气的话,她也不会死。”
“对了,天余帮着你说的话,检查了岳母的身体,结果发现好像是和人媾和过,”到底是岳母是长辈,杨天生说话时,颇为隐晦。
“天生,我现在怀疑,我娘是和男人欢好时晕过去了,加上天气这么冷,是直接被冻死了,”李月娥的死,沈如玉想过无数个可能,但还是只有刚才这个说法是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