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水阁, 星趴在窗前,听着醉菊厢那边传来的巨大动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可怜的小夏子。
“王。刚刚冥界传来消息, 妖王前段时间冥界找您, 现在大概已经来到人界了。”
星有一点惊愕, “不可能吧, 现在马上就春末夏初是人界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他这么可能会来。”
他可是记得那个家伙对阳光的讨厌程度,妖界和冥界的阳光已经很弱了, 他已经拒绝白天出门,此刻又这么会来人界。
小桑也是一笑, “属下也觉得那个家伙不会来, 不过, 王,还是要有点准备, 若他真的来了。”
“怎样?”星挑眉,温润的眉眼闪过一抹高贵,“他还能吃人了,更何况就是他来打架,本王也不会输给他。”
小桑无语, 若不是他是自己的主子, 他此刻真的想把他暴扁一顿, “王, 这里是人界!”小桑咬牙切齿, 一字一句道。
“唉,我知道, 知道。”星懒懒的挥挥手,眼睛半眯享受着上午不冷不热的阳光。
小桑无言,无声道,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王,要是那个家伙真的来了,不论他如何的出言不逊,你都不能动怒和他打架!”
“好好。”星不甚在意的打哈哈,反正到时候真打起来桑也拦不出,现在应了让他开心也没有什么。
小桑磨牙,很明显自己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了。不行他得准备一下,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弄出乱子来!
狭小的酒楼饭桌前,三个男子个坐一方,霎有三足鼎立之势。他们这一桌方圆三米没有一个人敢接近,自然旁边的座位也都是空着的。
掌柜的恨的咬牙,暗自涕泣却不敢上前去做炮灰。是人都看得出来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尤其是那个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似笑非笑的银发男子。
这一桌人当然就是君十七和夙夭,另外多出来的那一个叫予轩,是无邪宫的总管。身着银狐长衣,身形颀长,望向他们的眼光迷离,全身仅一淡字,素淡的淡字可以描述。
君十七不吭声,夙夭不搭理,他也不说话。
空气压抑的静谧,掌柜的的终于在低气压下撑不住,夺门而出,还是在门口守着安全点,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突然来场厮杀,他可是小老百姓还不想去冥界转转。
终于君十七无奈了,“轩,你就不要跟着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君十七实在是没有办法对这个总管发怒,虽说他是宫主,但是自从宫主安定下来之后,对于这些东西已经很疲的君十七早就懒得管事了,大小事宜都是由予轩管理。
如果君十七一定要从无邪宫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那一定是予轩,他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他的嗜杀而真心跟着他的人。
但是,他这次是出来玩,总不能让他这样一路跟下去啊,被管的严严实实的还玩什么啊。
“宫主,你不能这么私自离宫。”予轩慢条斯理的说道,也不动怒,也不发火,连声音都没有提高过一点点。
君十七咬着唇,看看一旁沉默的夙夭。
夙夭只是安静的喝着自己眼前的茶,并不答话,这是无邪宫自己的内务,他一个外人本来就不好管,更何况这个总管大人好像很不喜欢他,他也没有必要上去自讨没趣。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良到帮别人脱困的人,他只在意在乎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君十七见他没有反应只要做个可怜的表情望着予轩。“轩,我又不是不回去,只是出去玩一下啊,你看我闷在宫中都快长虫了。”
予轩微微一笑,“宫主您当然可以出去玩。”君十七雀跃的表情还没有到达脸上,他就接着说:“但是,不能跟这个人一起。”
“予轩!”君十七皱眉,眉眼间杀气隐现,他不允许别人这么说夭。
至于被指的这个人,此刻已经悠闲的眯眼盯着手中的被子,好像望的久了杯中就会跳出个美人儿来。
予轩本来只是为君十七送出门需要的银票的,但是看到夙夭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挥不去的危机意识,这个男人太危险,不能让宫主靠他太近。
他当然也看出了这个人在宫主心中的与众不同,但是,这人显然并没有相等的在乎宫主,这样下去宫主一定会受伤。
这不是他在胡说,而是事实在眼前放着,如果这人当真有一点在乎,此刻绝对不会那么事不关己的悠闲。宫主是被蒙了眼什么都看不到,他可没有。
“宫主,这个人不适合你,如果宫主想要找人陪同,予轩可以给您提供。”予轩依旧半步不让,宫主任性的伤害自己,他是知道的。
但是,自己伤害自己也不过是皮肉之伤,若是摊上这个人只怕连心都保不住,那种体无完肤的痛是不能相比的。
“予轩,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本宫主就要他陪定了,其他人我都不要!”君十七不悦的等着予轩,此刻都开始叫的极其客气了。
他选中的人,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即使是平日里对他极好的总管,也不可以在这里口无遮拦的抨击那人!
予轩看了君十七许久,那双迷离的眼眸露出微微的失望。他真没有想到宫主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直都知道他的任性,但是他从来没有做出过决策性的失误也就纵容了。
没有想到他此刻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明显的危险人物,而对他说出这种话。就是黄口小儿也不能如此任性吧,更何况他还是堂堂一宫之主。
予轩站起身来,沉声道:“宫主,请你想清楚!”这话已经不在是先前的恭敬,而是一种略带威胁的警告。
君十七听到他话中的意思,本就在气头上更加的冒火。“本宫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操什么心!”
“呵!”予轩冷笑一声,甩袖转身,“既然如此,那就请宫主保重!轩这个下人也没什么立场在这里参合,请容许告退。”
话是这样说,却根本不等君十七说话就先行走了,君十七气的差点没跳起来,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当然,他的声嘶力竭是没有人理会的,予轩对他极其失望已经走了。夙夭依旧事不关己的看杯子,不仅如此,他还无聊的蘸着茶水在桌上画梅花。
每一支都傲然独立,别有一番风情。夙夭望着桌上的花,缓缓的露出今天一来的第一个笑容。
君十七扭头无意间看到他的笑容,猛然一震,这个笑好温暖。说实话,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有这样的笑容。
本以为他不适合这样的笑容,却不想此刻看来确实如此的温馨。
只是,他到底是因何而笑……
晃晃悠悠走了几日,君十七和夙夭已经走出了极北,天气越来越热,阳光也越来越大。其实春末的阳光,也并没有很热。
但是对于一直生在苦寒之地的君十七和见不得阳光的夙夭而言,这简直是折磨,因而两人又恢复了晚上赶路,白天睡觉的习惯。
当然,需要睡觉休息的也只是君十七而已,对于一个睡了三年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办法刚刚醒来不久又继续睡。不过,即使睡不着,他也不愿意出门去面对太阳,所以,也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夙夭睁着银色的眼睛,望着透过薄薄的窗纸溜进来的阳光,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握住一缕金色。
他记得雅亦曾经这样做过,他说,握紧了阳光,手心会变得暖暖的。他握紧,摊开手心就会有一朵橘色。而自己,握紧,摊开手心空空如也。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就像他每次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努力的许久,挣扎了许久,得到的不过是一场云烟,一场空。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雅亦一样可以抓得住虚无的阳光,那不过是精灵特有的能力。精灵,最接近万物的灵物,最干净的种族,精灵界的主宰。
说来也好笑,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即使一样的遭遇,但是最后的命运依旧有着天差地别。雅亦是精灵和冥王的混血,说来应该是受尽万人鄙视的不纯血统,该要被六界鄙视。尤其是注重血统的精灵界,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混血事件,那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活生生封印,封印百年之后自动死亡。
而他,不仅无人加以白眼,反而从小到大受尽了万千宠爱,若不是老冥王诏书下的快。只怕现在他不是冥王,而是精灵王。
夙夭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手心,浓稠的血液染红了指甲。有时候他是恨雅亦的,恨他的万千宠爱,恨他的云淡风轻,恨他的眼中没有他,看得见天下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