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晚霞流光溢彩,明亮闪烁闪现着最后的灵气,苏红管在城外的包子铺啃着大包子。
“逃出来不应该更开心吗?为什么还味同嚼蜡呢?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有没有生我的气……”啪,忧心忡忡的她把热茶洒在手上,撞翻了茶杯。
远处三个壮汉走来,“来五笼大包子!快点!”
“客官您稍等,这就来喽,您先喝碗茶!”
一个大汉神色慌张:“哎,你们听说了吗?不知是谁血洗了苏家,一个不留呀!太残忍了!”
“苏府大小姐不是要嫁给皇上成为咱们风崇国的皇后了吗?怎么会呢?哎,喜事变丧事,这大小姐真是天煞孤星!”几个大汉啧啧感叹。
苏红管一下子吓得失了魂魄,什么,“你,你说什么!什么血洗苏家?你给我清楚!”苏红管大声吼着,情绪激动地死死的拽着大汉的衣领。千万千万不能是爹爹……
而此时苏府内,一片残酷萧杀之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尸体积攒在一起,面露骇色,像经历了极大的折磨,老管家被拦腰斩断,手紧紧地扣着石阶,渗出涓涓血流,老婆子们的眼珠都睁得异常大,快要凸出来,脖颈处齐刷刷的一刀致命……
苏红管觉得呼吸紧促,快喘不上起来,她害怕地想移开眼睛,可是她动弹不了,看着从小陪伴她的人们死状恐怖,她难过伤心但脚像灌了铅一样,老管家,乳娘,小路,全叔……一个不留。
到此刻苏红管才泪流满面,她的脚沾满了苏府人的鲜血,那样沉重,重重地锤击她的心脏,她快喘不过气来了……爹,只要爹还活着,她的爹爹一定会活着的!
没有!卧房内没有,梨园没有,酿酒坊没有……欣欣向荣地树木仿佛吸食了苏府人的鲜血,愈发翠绿葱茏,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的苏红管绝望地看着天空,没有一片云,仿佛和昨天一样,为什么她要逃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爹,究竟你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苏红管哭得撕心裂肺,浓稠地汗水贴在面颊和泪水和在一起,细白的小手紧紧地扣着古槐树,“啊!”老槐树上一个家丁被杀,血一滴一滴地在她脸上。
“是谁!这么残忍,血洗苏府,若我找到你,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苏红管轻轻拭去脸上的鲜血,紧紧地攥在手中,眼神充满杀气与决绝,回头望了望尸横遍野,忍住内心的悲痛把他们移在一起。
晚风轻拂,虫鸣酣畅,熊熊火焰滔天似火舌翻滚不息,苏红管白净的小脸早已经脏乱不堪,只有那一双明眸还沉浸着浓稠的悲伤,她静静地跪在熊熊大火面前,“愿你们在天河都能重聚,安息吧,我苏红管不报此仇,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正在书房下棋的莫无廷腰间的烈焰红玉闪着点点灵气,他低头沉思片刻,身穿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秀雅的长发嵌着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一拂手,白子落,满盘皆输!
他邪魅的眼神有一丝玩弄的色彩,“苏红管,你一定看到了吧……”
修长有力的手指捡起拂落的白子,轻声如魅,抬头笑对眼前这位身穿黄色袈裟的大师说:“如你所言。”
迭生大师缓缓睁开双眼,原来下棋时闭目而下,造诣之深便可看出。“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施主,望自求多福,请记得十年之约,老衲云游四海,十年之后定当来取它!”突然双眼嗜血转瞬即逝,一片清明。
“陆展,送大师。”一旁模样清秀的侍卫抬头看见摸了三次扳指的主人,随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便随迭生大师出门。
莫无廷蔑视地冷笑,“就凭你?这世上还没谁能要挟我莫无廷的!”他转念一想,也不知他这样做对不对,不知道红管以后会不会恨他,不过这世界上应该没有谁能知道了,除了迭生大师。
“你可知这样有什么后果?”迭生大师看着这个面目清秀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刺向他。
“不知,只是主人让我杀我便杀!”面对这个虔诚宁静的大师路展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大师盘腿而坐,“可否等我一刻钟,让我想清楚这前尘往事,不枉我走过人世一遭。”
路展别过身去,他的爹爹当初就钻研道法,抛妻弃子,如若再见,怕也和这位和尚一样,流离失所四海为家,如今我善待了这位老先生,希望也有人能善待我爹。
“四海无量,有求皆苦,无求乃乐,大无畏也。”迭生大师看着路展露出拈花一笑,“我不成佛但化身天地间,告诉你家少主世间有因必有果,杀戮太多死后定万劫不复!”
路展面露骇色,赶紧飞奔禀告少主。
“哼,该死的老秃驴,竟然化身成灵散落天地间,不急,反正还有十年,够我做一番大事了!”莫无廷呷了口浓茶愤然地把棋盘扫落,黑白子叮叮当当落满脚边……
“报少主,门外一姑娘浑……浑身是血,自称苏红管想要见您。”家丁显然被那姑娘的样子吓到了,魂不守舍的,腿微微发软抖动。
莫无廷终于笑起来,邪魅如一抹太阳,温暖却炙热,“终于来了,有意思,苏红管,你会怎么求我呢?”
苏红管那一抹血凝结在额边,发梢拂过,一袭素白锦衣随风飘摇,满身杀气,眼里的清澈天真却再也不在了。
她的心仿佛生生被人撕裂出一个洞,不痛不痒,却漏掉了她全部的希望,一夕之间,她沦落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爹,你在哪里呢?我多希望你还活着,哪怕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穷极一生我也会找到你!
“莫无廷,只有你能帮我了!”苏红管眼神坚定迈了进去,他虽然对她不怀好意,但是他是焜奚教的少主,消息灵通,苏府被灭门之事他不能不知道!
莫无廷把玩着精致的茶杯,像一个胜利者怜悯着悲哀者的不幸。眼神邪魅而又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感情,如深海中璀璨的星,明亮闪烁,不存于世。
“什么事?说来听听。”
“请你告诉我谁血洗苏府?我爹又在何处?”苏红管紧紧攥住拳头,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
“想知道?哼,你可知道你欺君逃婚已是死罪,哪来这份傲气与我说话,啊?”他掀起黑色金丝长袍,一手把玩着玉扳指,一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目光对视,苏红管毫无怯意仍然明眸满是杀气。
莫无廷眼里掠过一丝欣赏,转瞬即逝,“不错,还有份骨气!告诉你也不是不可能,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
苏红管一脸麻木,精致的小脸冷酷无情,早已不复少女时天真活泼的样子,世事无常,娘,你说过要我心不妄动,可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好!”苏红管阖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闪烁,心无杂念亦或是对于她自己已经再无所谓!
莫无廷不时敲打着华丽的梨木桌椅,猛地站起来了。“我只要三个条件,你只要答应我,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