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叔,你如果不能治,我看你留着那片药草地也没什么用了!”
药叔一惊,胡子一翘一翘,十分的难以相信,他可是为小主子委屈,为什么小主子都不领情?
最终,在武辰周威胁的眼神下,药叔垮了脸,“等着,我去熬一碗药!”
柳非君十分怪异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最终忍不住露出个笑容。
武辰周目光药叔出去,才看向柳非君,“这老头儿一定能治好你,放心!”
柳非君点点头,再彻骨的疼痛她都能忍。
只是有的时候,你的苦难和疼痛,独自承受会更好一点,因为若是身边有了在乎的人,反而忍不住。
阿周,你就是不能与我的痛苦一起出现的那个人!
柳非君拉过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滑过,写完,然后抬头看他。
武辰周脸色怪异,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忽然将柳非君拉着的手收回来,用力握了握,可是滑动在掌心的温度还有触感迟迟不散,对上柳非君的澄澈而带着笑意的目光,他竟然感觉自己……好猥琐!
柳非君写在他的掌心,不过是因为不能说话,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他?竟然胡思乱想!
武辰周深深吸了口气,露出勉强的笑容,“你是问,他是谁?”
柳非君点点头,但是却搞不明白武辰周忽然怪异的脸色。
“他是药叔,最喜欢草药和治病,医术估计大周朝的御医都比没人能比得上他!”武辰周见柳非君似乎很有兴趣,想到她的疼痛,估计也睡不着,当下继续道,“药叔他跟着我好多年,关系很好!”
柳非君眼睛微微一亮。
武辰周一笑,“药叔喜欢种草药,在……我家,药叔有很大一片药草地,谁也不能靠近!”
我家?柳非君眉头微蹙,然后看向武辰周,目光里都是问询。
武辰周犹豫了一下,才又伸出手,耳朵又有些微的红。
柳非君立刻写了几个字。
武辰周低头想了想,“我家……在比较……苦寒的地方!”
和大周相比,特别是这富庶的青阳城,那里,真的是苦寒之地!
青阳城一年四季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此时,但是也只是两件外衫加一个披风,而那里,肆虐的狂风有的时候能够甚至能将手腕粗细的树拔起来,最冷的时候滴水成冰。
大周朝的人,喝茶吃米,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可是那里,吃盐都要依靠偷偷运过去。
仿佛是感受到武辰周的低落一般,柳非君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清亮,忍着口舌间传来的疼痛,展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抬手在他的手掌心,轻轻的写道,一切都会更好!
武辰周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柔成了一汪水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你……想去看看吗?”
柳非君一怔,脸色露出几抹潮红,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武辰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非常的快,似乎就要破胸腔而出,下意识的握紧了柳非君的手,倔强的等着她的回答,眼神透出几分执拗。
柳非君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心一跳,难得他这个狂妄到极致的人也会紧张,抬头便看到他倔强的眼神,还有谨慎的表情,忽的一笑,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写道,“我还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武辰周难得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不能说话和她想不想去他家有什么关联吗?
柳非君点点头,对啊,她还不能说话,怎么向他的亲人问好?
武辰周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柳非君,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柳非君红着脸,往回缩了缩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不由得脸更红了。
武辰周顺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床边,笑着道,“我们从青阳城直接去,好不好?”
见柳非君红着脸不说话,武辰周笑的更开心,低头在她耳边轻轻低喃,“以后你不能再叫我武辰周了!”
柳非君转头看向他,眸光里的疑惑一闪而逝,确实是不能了,‘武辰周’已经死了!
“我,复姓慕容,单名琛!”
琛?珍宝?
柳非君看着他一笑,给他取名字的人一定十分的爱他!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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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没有这个姓氏,而她所知道的民族里面,慕容似乎也不常见。
“你知道这个姓氏吗?”
柳非君摇摇头,虽然柳家的船行走南闯北,但是她毕竟还是出去的少,是以并不太知道。
武辰周,不,应该是慕容琛嘲讽的一笑,“这是一个最卑贱的民族的姓氏!”
柳非君一愣,眉梢一扬,她一直想不明白,既然武辰周与太子从来都没有那种关系,可是他骨子里又确实散发出来那种对自我的厌弃,原来是来自这里。
“你可听过大燕?”
这次不等柳非君说话,慕容琛已经继续说道,“怎么可能听过呢?”语气中依然都是嘲讽和轻蔑。
柳非君握着慕容琛的手,紧了又紧!
慕容琛一笑,“大燕原来也算是不小,在大周的西面,大戎的南面,
最出名的就是出美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
“最出名的那位就是先皇的皇贵妃,她出自大燕,虽然是皇贵妃,可是先皇为她空了皇后之位,相当于是一国之后,不过男人还是皇权最重要,即便是宠爱皇贵妃,可是却也没失了理智,皇贵妃一生只生下了两个女儿,而这两个女儿呢,又都远嫁大戎!”
柳非君看不惯这样的慕容琛,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袖子,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难过!
慕容琛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没事!都是前人的事情!”
声音刚落,药叔端着药走了进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不甘愿,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被送到柳非君跟前。
“我来!”慕容琛接过药碗,然后送到柳非君嘴边,“喝了药,然后好好休息,以后慢慢和你说。”
柳非君低头先轻轻抿了一口,哭的她顿时眉头皱老高,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得罪了这个小老头?
柳非君皱着一张脸,喝完了药,本还想和慕容琛说说话,却没有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慕容琛等到她睡熟了,这才走出了房间,看到门口等着的夜七,“人呢?”
夜七脸色一冷,“在杂物房扔着呢!”
慕容琛脚步一转,便向杂物房而去,夜七看了看柳非君的房门,才迈开脚步跟上去。
慕容琛皱着眉头看那血糊糊的一团,“你怎么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你说留着,我早剐了他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便宜他了!”夜七不甘心的道,他从未失信于人,若不是楚信彦这个混蛋掳劫了柳非君,他也不会对慕容琛这么愧疚。
再说了,就楚信彦对柳非君做的那些事,就算没有慕容琛,他也要弄死他。
慕容琛苦笑着摇头,算了!
“孟焦,柳家那边如何了?”
听到慕容琛的问话,孟焦立刻走了上来,“回族主,柳家得到消息后,已经把所有人都撤了,不过后来老夫人忽然挂起了白布,现在柳家到处都是白,孟离现在还在柳家那边。”
慕容琛眉头微微一皱,柳老夫人是想借此机会直接让柳非君‘死掉’?
不得不说,这个机会还真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柳非君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孟离回来了,“拜见族主!”
慕容琛轻轻摆手,“有事?”
“老夫人……想见您一面!”
慕容琛似乎早就想到,一点也没有惊讶和犹豫,“现在天色还早,等晚一点儿我过去,你先过去和老夫人说一声!”
“是!”莫离领命立刻向外走去。
慕容琛与夜七去了船舱的厅中,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传来,“主子!”
“进来!”
来人全身包裹,目光淡漠,看到夜七时也没有太多表情。
慕容琛沉声问道,“上京有什么动静?”
“辰王遇难身亡之事已经传开,各方势力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
慕容琛眉梢微动,见那人犹豫住不说,便问道,“照实说!”
“太子似乎有点不太接受,屡次请命要前去龙岩山,都被皇上挡了回来,后来皇上不知道为何有了松口之意时,皇后却出面给压了下来,太子虽然最终没能出行龙岩山,但是却在太子府办了辰王的殡葬之礼!”
“呵!他倒是深情!”夜七冷冷一笑,看向慕容琛的目光带着些调侃。
慕容琛眉头一皱,“秦致远呢?”
“定北王与四皇子武辰允关系紧密,表面上看是武辰允与秦致文喜好笔墨丹青诗词音律才有了交集,但是每次武辰允和秦致文的见面,秦致远也多数在场!”
“他们俩白日里相见眼神虽无交汇,可是越是如此故意疏远,越是有猫腻!”慕容琛说道。
“明珠公主这次回青阳城,定北王没有派人跟随,但是属下发现秦家堡近日与青阳城的生意交涉增加了许多!”
慕容琛眸子一眯,轻轻一哼,“你是说定北王在柳非君身边放了探子,而增加的生意不过是给他传回关于柳非君的消息?”
“属下推断如此!”
慕容琛点点头,推断合理,“还有呢?皇后和丞相可有什么动静?”
“皇后最近一直忙东珠公主的婚事,丞相与大戎以及其他小族的联络颇多,我们的人截获了他们来往的一封信,信中丞相对明珠公主的品貌诸多赞美之词。”
夜七眉头一皱,“那老匹夫赞美柳非君?他想做什么?”
慕容琛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夜七,夜七耸了耸肩,脸色平静的转头。
“丞相大人是想撮合外族的那些和亲派与柳非君,想要将柳非君嫁到塞外去!”
夜七听了慕容琛的话,眉头一蹙,但是脸色却舒展,“大戎也去求亲?”
“你有什么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她是我的!”慕容琛毫不客气的说道。
夜七一笑,“看你吓的,这不是怕你娶不到,我替你娶了守着嘛!”
慕容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敬谢不敏!”
“你在大周呆久
了,这文绉绉的,我这野人可听不懂!”
慕容琛也没理他,装傻充愣?转头看向那人,“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动及时来报!”
看了看天色,慕容琛撩了袍子起身,“我去柳家走一趟,你看着柳非君!”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离远点儿看着!”
夜七一笑,“不放心就带在身边!”
慕容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夜七的笑容才慢慢收敛,满脸的纠结之色,怪我吗?如果不是你让我千里迢迢跑来保护她,我会对兄弟的女人动心思?
想到这里,夜七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畜生!
慕容琛在夜色的掩护下,身形频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柳家后院。
柳家,当真如孟焦所说,一片银白。
白幡挺立,灯笼也换成了白色,就连亭子和树上都挂上了白花。
慕容琛翻墙而过,沿着小路而行,这样寂静萧条的景色感染的他心中竟然有些难过。
“主子!”
慕容琛看到迎上来的洪陵,微微颔首,“现在柳家如何?”
“老夫人知道实情不过是做戏而已,柳小姐和小少爷比较难过!”
慕容琛眉头一皱,“在柳家几天啊,真是适应的好,这么快就注意到柳家人的情绪了!”
洪陵脸色一僵,讪讪的挠了挠头,“主子……”
“柳家的那些生意怎么样?”
“柳非君在时选的那些人都不错,虽然柳非君‘遇害身亡’,可是船行和锦绣庄丝毫不受影响。”
慕容琛点点头,如果是这般柳非君应该会比较放心一些。
“老夫人在永寿居,人已经清理干净了!”
“嗯!”慕容琛径直向永寿居而去。
慕容琛在永寿居的正堂见到了让柳非君敬爱有加的柳老夫人,虽然他之前到过青阳城,可是从未和柳老夫人正面相见过。
“坐!”
慕容琛微微点头,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老夫人虽然没有起身,却还是拱了拱身,“老婆子倚老卖老就不行礼了!”
“老夫人言重了!”
“您的身份老身不知,也不想探究,既然非君相信你,老身也相信她的眼光,这次让您屈尊这里,是老身有一事相求!”
慕容琛点点头,“老夫人请讲,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不管何时都保她性命!”
慕容琛眉头一皱,“老夫人多虑了!”
“如果有一天你保不住她,就将此送到柳家船行,然后挂在柳家商船的船头,将船停泊在佘舟岛!”
慕容琛接过老夫人推过来的红木盒子,抬手打开,拿出来一看,一块朱红色三角旗子,上面绣着的是一条水蛇。
慕容琛将旗子又放了回去,然后又退还给柳老夫人,“老夫人不怕在下心怀不轨,用此为非作歹或者谋取私利?”
“怕!”见慕容琛惊讶的神色,柳老夫人无奈一叹,“可是却无更信任之人托付!”
“老夫人将此收好,在下会用自己的办法保护她,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
柳老夫人终是宽慰的一笑,“若是你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就算老身不要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将此带出柳家,现在你这样一说,反而让老身放心了,这个还是你拿着,或者将此交给非君,老身一直不给她,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思重,又聪明,不忍她多费心思。”
慕容琛一叹,他也会不忍啊,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未曾交给柳非君,他怎么转手交给她?
“你不拿着,这个东西也存不了多久,自从秦堡主盯上柳家,柳家各处都已经被翻了一个遍儿,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个东西也被拿走了,现在交给你带走,也是为柳家好!”
慕容琛低头一想,这才接了过来,“就当我替柳非君保存,若是他日我再无能力保她一生之时,就将此交给她,让她自己做主!”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慕容琛沉吟了一下又道,“段城洪家是可以依靠之人!”
“那老头子?”老夫人嗤笑一声。
“在下不知道洪家和柳家还有过节,这才托人上门求了洪家过来相帮,没有想到却让老夫人生气了!”
老夫人神色中有些惊异,“怪不得,那老头儿早些年发誓再也不入青阳城,我说怎么这次跑到青阳城,竟然还进了柳家的大门!”
说完,老夫人微微一笑,“不过是写上辈子的恩怨,而且时过境迁早就风轻云淡,既然洪家可信,老身也就放心了!”
慕容琛真没有想到柳老夫人竟然是如此豁达之人,不由得一笑,“老夫人直爽干脆,让在下佩服!”
老夫人摆摆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她……有没有受伤?”
“受了点儿小伤还有惊吓,不过不太严重,过些日子在下带她来与老夫人见面!”
“不必!”老夫人立刻拒绝道,“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随便露面了,柳家人多口杂,更何况现在还被人盯着,若是她身体好了,你直接带她离开就好,刚才那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你替老身转交给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