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大一会儿,队伍慢悠悠的到了一个桥上,那条大河正是从桥洞下面开始奔流不息的,按着夏恒的说法,只要过了桥,就是通往阳间的那个出口了!
眼看着就要经过那个大桥的时候,这个队伍却忽然又一次停下来了。
这是……
那个棺材里面的声音又沉沉的响了起来:“把龙神尺交出来。”
长着长手的人忽然齐刷刷的把头都转了出来,盯住了我们。
这个感觉就像是聚光灯打在身上一样……
夏恒倒是处变不惊,轻轻松松的就说道:“可以啊,龙神尺就在我们身上,只要您愿意带我们出去,我们双手捧上,只是您知道,龙神尺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倚仗,我们得亲手给您。”
夏恒腹黑起来很要命,显然似乎又要开始腹黑了。
那个声音像是思忖了片刻,像是觉得我们两个蚂蚁,玩儿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才说道:“过来。”
长手人让了路,夏恒牵着我的手,就从那条路走了过去,到了棺材旁边。
棺材的盖子微微一动,一只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甚至有点发青的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也跟夏恒的手一样修长又好看。
“但是现在给了您,我们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夏恒接着说道:“不是不相信您,您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而我们身后还有人虎视眈眈。”
那只青白色的手停顿了一下子,一个冷笑声响了起来:“跟大头沾带关系的,都像是爱耍小聪明的。”
大头是谁?
“所以小聪明,是不能跟您的大智慧抗衡的不是么?”夏恒接着说道:“就好像孙悟空,再怎么努力,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这一番恭维,倒是让那个“二哥”十分受用,想来也是,地位这样高,总要带着点刚愎自用。
那“二哥”接着就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您先把我们带出去,”夏恒说道:“出去之后,我们把龙神尺给您,如果您拿不到,大不了不放我们走,根本没有风险不是么,不过如果您怕风险……”
“你们算什么东西,能造成什么风险!”果然,那个“二哥”的声音满是不屑:“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果然,这个“二哥”根本没把我们放在了眼里!
这话对夏恒来说倒是正中下怀:“所以,处于您对晚辈的宽厚,您这是答应了?”
“也无所谓,出去就出去。”“二哥”傲然说道:“不过出了我的队伍,老四那边对你做什么,我是不管的。”
“自然。”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发现指针已经停在了一点钟的方向,不转了。
现在外面到底是亮了没有?
夏恒显然想赌一把,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要怎么赌,可是这个赌,风险好像很大。
舍命陪君子……反正按着姓夏男人那话,我也没多少命了。
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姓夏的男人眉头紧锁,一张跟夏恒一模一样的俊脸阴沉沉的,似乎也有点着急了,但偏偏二哥比他厉害,他没法子争。
这个送葬似的队伍继续缓缓的移动了起来,眼看要从一个出口出去了,夏恒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了。
我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他要怎么蒙混过关……
桥的尽头有一扇门,那扇门被人缓缓推开的时候,能从门缝里面看到外边透过来的光。
应该快天亮了。
“现在,已经到了阴阳交叠的地方,”棺材里面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东西呢?”
夏恒早就看好了位置,等我到了一步之遥就能跨出门外的位置上的时候,跟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是让我站好了地方,能逃的时候,第一时间逃出去!
接着,夏恒转向了棺材:“您得亲自出来,才能证明我们没有拿什么假冒伪劣的东西骗您。”
“二哥”一直是看不起我们的,此时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想想大概又觉得夏恒说的其实有点道理,只听棺材盖子一声摩擦的响声,真的从里面坐起来了一个男人。
我转头看向了那个男人,不由自主的就直了眼。
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人?
不不不……既然是阴间的,肯定不能算是人。
本来夏恒已经长的非常好看了,可是眼前这个人,更是好看的宛如不食人间烟火,挺拔瘦削的身材上穿着一袭黑衣,衬得脸庞更显的白到近乎病态,慵懒的侧了头,满脸是个倦意,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冲着我们扫了过来,里面像是敛了漫天的星光,夺目到让人摒住呼吸。
如果真的有“完美”这么一说,应该就是在描述这个人吧?
而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英挺的眉头一皱,露出个挺嫌弃的表情来,薄唇吐出清冷冷的几个字:“在你身上?”
我这才晃过神来,夏恒早替我回答了:“就在她身上,我给您取出来。”
那“二哥”一听,脸上的冰霜这才像是初初融化的模样,居然真的从棺材上面下来了,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伸出了手。
而夏恒正趁着他伸手的这个瞬间,忽然一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修长的胳膊就围在了那“二哥”颀长的颈间!
夏恒的那手动的又快又利落,眼前花了一下,“二哥”就被他给挟持住了!
我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家伙,绑票绑到了阴间来,夏恒的这个胆子,是不是祖传的无所畏惧!
“二哥”哪里想到夏恒能有这个胆子,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反手要扭过来,可是夏恒动作比他快,早又将他的胳膊死死的压下去了。
姓夏的男人一直死死的盯着这里,自然早看了一个清楚,脸色当时就变了,怒叱道:“夏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你二伯!”
“既然是二伯,自然更希望能给晚辈行个方便了!”夏恒就算这个时候,也还是一个不以为意的轻松表情:“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二哥”是个多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住这个一瞬间的风云变色,一张惨白的脸更阴沉了:“好……仗着你的这个血统,想要造反么?”
我估计那个“二哥”一定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普通人没法子把他怎么样,偏偏夏恒跟他的血脉相同,正巧是能被抓住痛脚的!
“现在给她的生死簿改命。”夏恒却根本没把姓夏男人和“二哥”的话放在了心上:“逆天而行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她活下去!”
“不可能!”姓夏的男人先怒道:“生死簿上定好了的命数,就一定会实现,她早于之前被勾魂倒是可以,要延长命数,你是在痴人说梦,你没看见上面怎么写的么?天亮的时候,她就会在你面前死无全尸!”
我一愣,这是个什么样的死法,要把我开膛破肚找龙神尺?
“我正是因为知道不好改,才一定要改!”夏恒梗着脖子说道:“我也不管有多难,反正现在你二哥在我手上,做不做,悉听尊便!”
说着,那修长的手压在“二哥”那颀长脖颈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二哥”那个表情,比起痛苦来说,倒更像是觉得羞辱,咬牙切齿:“好,不愧是老四留在人间的祸害,倒是跟老四一样的胆大包天,他为了那个女人闹出了这种奇耻大辱,虎父无犬子,你现在居然敢对我动手!你就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夏恒凉凉的说道:“因为除了她,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是啊,大表姐,苏晗,傅谨时……那么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人,现在却全变的……
“放肆!”姓夏的男人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扣住了二伯,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走不出这个门!”
说着早抬手下令,让人将那扇大门给关上,夏恒却冷笑了一声:“关门可以啊,我可是听说了,反正你也完全没把你这个二哥给放在了心上,他虽然死不了,可是这个丑态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颜面何存……”
确实,“二哥”他们估计是超越了生死的存在,别的不怕什么,但照“二哥”这个性格,肯定好面子!
果然,姓夏的男人开始犹豫,“二哥”索性气急败坏:“老四,你还犹豫什么,先让他放开我!传出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姓夏的男人显然是非常尊重这个“二哥”的,听了“二哥”的这个命令,这才一咬牙,点了头,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深蓝色硬皮本子。
那就是传说之中的生死簿?
夏恒手没放松,桃花大眼已经凌厉的望上去了:“快点!”
这下子可好,本来奔着龙神尺来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给我续命。
所以姓夏的男人心情很不好:“改了之后,你给我立刻放开你二伯!”
几个看似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之间这个辈分,也是有一个神秘的违和感,夏恒挑起了眉头来:“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你……”姓夏的男人一脸阴沉的愠怒,还要说话的时候,“二哥”为了自己的名声,早急不可耐的吼道:“磨蹭什么!”
姓夏的男人没法子,这才拿了一支笔,要在上面勾画什么,夏恒一看也不避嫌了,直接转脸对我说道:“什么时候把你的寿命给改回来,你就立刻从门缝里面跑出去!”
我忙点了点头:“那你呢?”
“你放心吧。”夏恒牵起了嘴角:“你只管往前跑去,千万不要回头,我就在你后面。”
对了……我是听说过,从阴间回阳间的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都不能回头,否则,人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夏恒这才转了脸去看姓夏的男人,话却是对我说的:“只要他改了名,就不用怕你会死了……”
我不死,那在我身上的龙神尺是不是就永远也不能取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我活着,夏恒就再也没有抗衡阴间的力量了……
比起我活着,我宁愿让夏恒自由!
姓夏的男人的笔尖儿刚触碰到了纸上,夏恒这才是个放了心的表情,转脸看向了我:“跑!”
我咬了咬牙:“夏恒……”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夏恒的声音提来了:“现在就跑,不能回头!”
他那双黑魆魆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留恋,就好像,现在就要跟我永远分别一样!
没错,只要我能活下来,那他……
“夏恒,我不想跟你分开!”
“你怎么这么蠢!”夏恒拧起了眉头,跟往常一样凶巴巴的说道:“我不是说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吗?现在就跑,别耽误时间!难道……你信不过我?”
这一次,我真的信不过他!
他显然看出来了,一拧眉头,伸出了手,就把我从门缝前面推了出去!
门缝就是阴阳的交界点,被他这么一推。我只觉得一阵凉风吹了起来,像是到了一个风口上一样!
“跑!”夏恒的声音沉沉的响了起来:“千万不要回头!”
而与此同时,身后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是“二哥”从夏恒的手下给挣脱了,厉声道:“把这个小子给抓起来!”
“我就在你身后!”夏恒的声音确实不顾一切:“姜茶,跑!”
“二哥,”终于,那跟夏恒一模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比起抓夏恒,龙神尺更重要!”
我是想回去,可这一回去,夏恒这一切就白费了!
他……真的会在我身后吗?
咬了牙,冲着那个大门的门缝就跑了出去,但就在要跨出去的时候,只听“哄”的一声,那扇厚重的大门跟冒险游戏里的机关一样,猛的冲我夹了过来。
那个速度……我根本跑不过去,要被大门,生生夹死在这里了……
“姜茶……”身后夏恒的声音尖锐:“回来!”
我是想回来,可是只有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才能真的体验到,身体的速度,是跟不上感觉的速度的!
风声凌厉,从我头发之间穿行了过去,那种冰冷坚硬的感觉,已经逼到了我的皮肤上!那个所谓的死无全尸……该不会就是说,我注定要被这扇门给夹死么……
我要……死了……
“当……”一声硬碰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了起来。
我一愣,转过了头来,只觉得心似乎都忘记要继续跳动了。
有一个人在我前面,挡住了石头门。
他侧了头,跟我相似的大眼睛弯弯,笑的桀骜,英挺的眉尾,有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痣!
无法形容这个感觉,惊愕,喜悦,心酸,得偿所愿,还是……难以置信!
“苏……苏晗?”那股子情绪从心底蔓延到了眼底,像是决堤的洪水要泛滥出来,眼前一片模糊,我只怕看不清楚,努力把那个感觉给压下去:“哥?”
“笨蛋!”苏晗的声音,果然在那些个污秽记忆之中听到的一样,幸灾乐祸,戏谑,却不知为什么,偏偏还带着几分温暖:“这么不确定,难道还不认识我么?”
认识,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是预想过许许多多的可能,却偏偏没想到这个可能,他会跟我,在一个这样的时候相遇。
也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他,可那些个问题每一个都争先恐后,反而堵塞在了嗓子眼儿里,一个都没出来,嘴里只发出了支离破碎的零星话语:“我……我一直……”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苏晗抬起了好看的手,按在了眼角的那个桃花痣上面,酒窝深深,笑的俏皮如一个少年:“但我呀,一直就在你身边。”
果然……确实……真的……
“苏晗!”夏恒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晗转了头,拿出了手里一个东西回过了头来:“我来,给你们拿这个东西。”
是那个乌木盒子!
“龙神尺……”身后是“二哥”和姓夏的男人低声惊呼,而苏晗修长的手指跟顽皮学生转动手上的钢笔一样,将那个看似沉重的龙神尺在指尖儿轻轻松松的玩儿:“没错,你们果然识货。”
身后……一下子万籁俱寂,想也知道,是因为阴间的人对这个东西的忌惮!
我想转过头,可是苏晗却一把将我的头给扭了过来:“不是说好不回头么?”
“可是……”
“你的命有我在,就不会就这样完。”苏晗微笑:“哥哥会保护你的。”
好一声哥哥……温暖又窝心,像是寒冬腊月,已经被冻的没知觉时候喝到的一晚滚热的红豆汤。
甜甜的,暖暖的,微微还有点泛酸:“哥……”
之前的辛苦消融在这个暖心里,不见了。
“你到底上哪里去了!”夏恒似乎也从重围之中突破了出来,又是高兴又是生气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恶作剧……”
“是啊,”苏晗扬起了嘴角:“一个恶作剧,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乱子……不过,倒是挺好玩儿的。”
“居然拿着这种东西说什么好玩儿!”“二哥”的声音怒不可遏的从我背后响了起来:“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没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苏晗一把将在手指头翻飞的龙神尺给抓牢了,大眼睛一眯,眼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要不,你们告诉我?我是听说了,龙神尺这种东西,只能在阴间打开呐!”
他……敢威胁阴间的人!
“大头的东西,跟大头自己一样的邪性!”“二哥”咬牙切齿:“说什么能认明辨是非黑白的主人,现在这算什么!”
我忽然猜测出来了,“大头”该不会就是将龙神尺交给倪家的龙神爷吧?这个名字是昵称还是什么……
“我也不太明白。”苏晗好听的声音响起来,他微微抬起了下巴,英俊的脸上满是张扬:“不过既然认主,那就不能辜负,难得来一次,要不然,我试一下吧?”
身后一片死寂。
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不愧是苏晗,那样的骄傲,那样的锋芒毕露,跟我想象之中,一模一样!
从此以后,我就真的能拥有一个哥哥了,等回去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陪着他过生日吧!还有……还要洗清楚了傅谨时的冤枉,傅谨时那样温柔,一定会耐心把事情弄清楚的!
真好,一切……一切就真的可以完美落幕了!
可是刚才相见的那个狂喜退却了之后,我却又觉得很奇怪……既然苏晗还活着,按着倪元的说法,龙神尺不可能同时又误认了我为主的。
而且之前无量坊的那个尸体,又到底是谁……
“有话好好说!”忽然那个跟夏恒相似的声音以一种隐忍的腔调响了起来:“没必要在这里将龙神尺打开。”
“那就好。”苏晗就算是个笑,却也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摄人:“您都开了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们能放夏恒和我妹妹回到阳间去,而我妹妹的命,最好也能延续下去……当然,不让您为难,没弄错的话,我的阳寿还有几十年,补给我妹妹就行了。”
“你说,换命?”夏恒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带了点难以置信:“那你呢?”
“你说呢?”苏晗微笑起来,眼睛里居然是个事不关己:“我早就死了,要剩余的阳寿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像是个炸裂在了我耳边的雷,震得我脑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死……死了?”
“果然你们都被骗了啊,我就说兵不厌诈,”苏晗还是在微微的笑:“那个身体,不是什么替身,就是我自己啊!哈哈哈哈……”
这个笑……哪里是高兴才笑出来的,分明是为了掩饰什么!
我盯着他英俊极了的侧脸,张了张嘴,却又没能说出什么来:“你……你……”
“时候不早了,”苏晗接着说道:“我妹妹的寿命就要断开了,你们再不动手的话,咱们不如比比看,是龙神尺快,还是你的笔快?”
果然,刚才那个姓夏的男人,根本没有用生死簿给我改寿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能有任何偏差的话,难道刚才苏晗的突然出现,也能被算在了这一环里?
真正要死的时候,原来还没到么……
因为身后一片安静,我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看见苏晗真的作势要开那个盒子了!
“好……”终于,像是咬牙切齿的,姓夏的答应了:“你说的,我照做……”
“那就好,您是聪明人,省了许多功夫。”苏晗伸长了脖子,像是确认了什么,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多打扰了。”
接着,他侧过了脸来,大眼睛望着我:“替我问候爸妈,然后说……我很好。”
“哥,我不要你的阳寿,如果命数里面定了应该死的是我,我不要你的命来补偿!”我一手抓住了苏晗的手:“如果你阳寿没尽,就补给你自己活下去啊!爸妈他们……”
他的手……好冷……
苏晗伸手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了,帮我弯到了耳朵后面,凝望着我的脸,微笑:“爱一个人呢,就是东西只有一份的话,宁愿自己没有,也让要给你。相信我,如果你是哥哥,你也会这么做的。”
“不,我不要你的命!”我的声音因为突然扬高了了,尖锐又刺耳:“我要我哥好好的!”
“已经来不及了。”苏晗薄唇牵起来,是个好看极了的笑容:“别有什么枷锁,这是我应该给你做的,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我是你哥……虽然我没有一天,尽到了当哥哥的责任……”
“你有你有,你是最好的哥哥……”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攥住苏晗的手就是不松:“那些个让我经历的事情,是因为你希望我得到他们的帮助是不是?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苏晗摇摇头:“你不明白。”
“喀……”正在这个时候,之前被苏晗挡住了的石门又继续的响了起来,苏晗转了头,伸手往后面拉了一把,只听夏恒的声音就在我脑后响了起来:“苏晗,你到底要……”
苏晗没答话,只是把我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换到了夏恒的手里,还按了按:“替我照顾好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别太自以为是了!”半天没吭声的“二哥”的声音忽然带着说不出暴戾响了起来:“我倒是还没见识过那个所谓的龙神尺,现在你让我看看,大头留下的那个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二哥……”姓夏的男人声音像是在劝阻:“那毕竟是饕餮的……”
“我连他那个大头都不怕,还能怕他留下的什么东西!”“二哥”的声音更是恼羞成怒:“今天他们敢在这里戏耍我,还能就这么走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来人,别管什么龙神尺,给我抓住他们几个,叉进油锅炸酥了!”
“好啊,”苏晗转了脸笑:“那咱们就看看,炸几分熟好吃……”
他真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道雪白的光亮闪电一样的照耀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个懒洋洋的,拉长了的声音响了起来:“二狗子,好久不见,不成想你倒是也成了美食家?要炸丸子还是炸肉串,说来听听。”
这个……又是谁?
“大头……”“二哥”的声音更是恨的打了颤:“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怎么没脸?”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却自带着一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闲适:“难道脸也被你叉进油锅了做了酥炸面皮?”
“你……”“二哥”的声音更是气的结结巴巴,显然如临大敌偏偏挑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反击:“你……”
“不是我多事。”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倒是跟苏晗似的,幸灾乐祸的继续说道:“只是今天盐吃多了,有点咸(闲)罢了。”
这个懒洋洋的声音,难道就是传说之中辟邪的龙神爷?
我想回头,可是没法子回头了……因为有人从背后把我抱住了,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上次抱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像是个好看的娃娃,真好……还能有这个机会,做你哥哥……”
“哥……”
“咣……”那扇石门终于撑不住了,冲着我就挤压了过来!
身后有个力量将我推了一把,接着,身后是沉重的让人绝望的关门声!
“哥……”这个声音,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撕心裂肺!
我想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就可以了!
“姜茶!”夏恒一手拉着我,捏住了我的下巴,厉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蠢,想让苏晗做的事情,全白费了么!”
“我不管,我要他回来……”
“我都明白!”夏恒伸手将我拥在了怀里,声音沉沉的:“我真的明白。”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我要我哥……”
“他回不来了!”忽然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怯怯的响了起来:“你们跟我走吧,我领你们出去。”
眼前是个小姑娘,瘦瘦的,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她是被那个大榕树吃掉的,卖腊肠的小姑娘!
西施冒充的就是她的姐姐!
也是被苏晗喊来帮忙的……
小姑娘害羞的低了头:“走吧,走吧,千万别回头!”
说着,那单薄的身影,领着我们就一路往前。
这个地方叫做阴阳交界,还真是一点错也没有,是不辨天地的一片灰,哪里哪里都雾蒙蒙的,确实很难分辨方向,也许……这也算是阴阳路?
“快点!”忽然一个老头儿的身影也从迷雾之中出现了,着急红眼的就说道:“还等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是……做金饰品的老头儿丁烨啊!
对,他身边还跟着不会说话,只含着微笑的大姐!
现在可倒好,像是一对祖孙俩。
“早知道你们要从这里来,等了很久了!”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赶鸭子似的冲着我们挥手:“快点,快点走!再晚了,他们就追上来了!”
苏晗留在了那里,是因为要帮助我断后么?
老头儿一看我这个状态,连拖带拽:“别浪费了苏晗那臭小子一片心!他对你,可胜过对自己!”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眼泪继续大颗大颗的从我眼睛里面滚落了出来,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才刚刚有了哥哥,就这样失去了?
不甘心!
夏恒拧了眉头,握紧了我的手就往前面走:“我说过,苏晗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你唯一能回报他的,就是按着他的心愿,活的好好的!”
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终于在一片迷雾之中,见到了一丝光亮。
老头儿兴奋极了:“你们看,眼瞧着,就能出去了!”
天……要亮了么?
那团子光明越来越清晰,眼看着,就要出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铁链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夏恒拧起了眉头:“该死……”
阴差……追来了?
就在夏恒即将回过头去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推在了我后背上,触感跟刚才一模一样。
是苏晗……
眼前一片血红,这是……漫天的火烧云?
我一下子愣住了,转了头,看见了一个特别清秀的小男孩儿正坐在了山坡上,一双大大的眼睛迎着火烧云的色彩,也红红的。
“苏晗,你干嘛呢?”有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来吃饭吧!”
这个,是……苏晗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