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很想知道徐光耀的右腿根倒底有没有黑痣,但她控制住了急于求成的心里,没有打草惊蛇,来个徐徐引进的策略。
每隔三日她都去探视自己新认的干妈,每次她都买很多礼品。什么糖蒸栗粉糕啦、玫瑰酥啦、七巧点心啦,等等,她换着样的买,还有各种市价很贵的水果,也是这次买这个,下次买那个。
张妈妈越发地受感动,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开眼了,自己真的要走鸿运了,她脸上的胡桃纹开始减少,话也多了起来。
徐府内主人缺失,顶梁柱们死的死押的押,徐夫人重病,徐老太爷呆傻,府内的管理每况日下。很多下人因徐家出了事怕引火烧身早早辞职不干了。每日徐府静寂得如同坟墓,一点声音听不到。飓风啥时候来,来多长时间,没人过问,也没人怀疑。只是飓风到来时,西厢房内传出的笑声给徐府增添了几分生气。
这天,飓风又来到徐府,梅秀与月荷正好在张妈妈的西厢房里闲聊。梅秀本是徐老太爷的贴身丫环,因徐老太爷近日整天昏睡,她也就清闲起来。月荷是膳房的帮厨,早饭已做完吃完,正好有一个时辰的闲暇。
看到飓风大包小裹的来看干妈,梅秀与月荷也跟着高兴。
“你下次来可不要买这些东西了!我也吃不了这些,你那里还很破费。”
“干妈说的是哪里话?吃不了分给别人吃,还很热闹呢。”
“哎,我也不知道感谢谁,梅秀去了一趟万金红,给我引来了福星,我这才知道七巧点心是这么的好吃。”
“干妈,以后啊,你想吃啥你就说,可别让我动脑筋了。你可不用多想,我父亲的收入足够你吃的。”说完这话飓风将头紧紧地依在张妈妈的肩上,像小孩子在撒骄。
张妈妈右手抚摸着飓风的左手,亲热地说:“我实在想不出要吃啥,过一段时间我心情好了,我再说我要吃啥。”
显见,张妈妈与飓风感情拉近了很多,她们是以母子的关系在呵护着对方。
“来!梅秀,吃玫瑰酥,来!月荷,吃如意糕。干妈,吃枣泥酥。”
飓风递给她们每人一块,自己拣出一块茯苓糕往嘴边送。
“哎呀,真好吃!这玫瑰酥我还是头一次吃。”梅秀一边嗫嚅着品味,一边说,“幸亏我认识了花姐,不然,我这辈子恐怕吃不到玫瑰酥。”
“谁不是呢!我也是头一次吃如意糕,好吃着呢!”
几个人吃完了糕点又开始吃水果,飓风拣了几个香水梨和水蜜桃递给月荷让她去洗。
月荷走后,飓风道:“月荷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长得既秀气又白嫩,文文雅雅的。只可惜,鼻翼旁长了一颗小黑痣。”
“是啊,”张妈妈附声道,“我也觉得鼻翼旁长颗黑痣不太好。”
“我听说鼻翼旁边的黑痣克父母呢!”
“可不是!”张妈妈接过话去,“月荷生下来她妈妈就死了,难产。”
“她真的克死了母亲?”飓风问,“她父亲又如何?”
“她父亲在她三岁时也得病死了!”
“哎呀呀,这黑痣可真害人啊!”飓风惊异地说,“难怪从未见月荷开怀大笑。”
“笑出来了吗?孤女一个,孤零零的好苦啊!”同是命苦的人,张妈妈说这话时眼圈有点红。
“世上没妈的孩子咋这么多?我们三个都没妈……”提到“妈妈”这个词飓风眼泪在眼圈里转,声音有点哽咽。
“我也是,”张妈妈说,我早早就没妈了!”
“你也是?”飓风更显惊异,“难道没妈的孩子都凑到一起了?”
“是啊!我们三个人都是因为命不好才到徐府的。”
“嗬,都有苦水啊!”飓风感叹地说,“一家不知一家,最后说起来,才知都是苦命人。”
“也不知黑痣长到什么地方是好命?”飓风想通过深入地谈论黑痣的事,引出徐光耀倒底有没有黑痣的真相。“我虽善于观相,但黑痣的很多说法我一直没有弄明白。”
“我也是,”梅秀接过话茬,“我不知道长在什么地方的痦子是好痦子。”
“长在嘴边的痦子是好痦子呗!”张妈妈道,“有吃命,有吃命不就是富有嘛!”
“啊,”飓风惊叹道,“原来痦子长在嘴边是福相啊!我原来不太清楚。”
“痦子长在嘴边是福相。可比长在鼻……”张妈妈将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她见月荷提着水果回来了。
飓风马上说道:“吃水果吧!”
又是香水梨,又是水蜜桃,香气诱人。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飓风见大家的吃兴渐渐低落下来,就打趣道:“刚才说什么来着?痦子长在什么地方最有福?是吧!”
“是!”梅秀马上回答,“痦子长在什么地方最有福。”
“我说吧,”飓风紧接着又发表言论,“痦子长在胳膊与与大腿的根部最有福。若痦子长在那里就不能称为痦子了,那叫福根。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梅秀说,“头一次听花姐说。”
“我也没听说过。”月荷也答道,“也是头一次听说。”
“我可听说过,这痦子越是长在背人的地方越有福。可是啊……”
“可是什么?干妈,你快说呀!”飓风似乎知道张妈妈下面要说的是什么,马上让她说下去。
“哎,张妈妈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说,“都这么说也不一定灵。”
“不灵?”飓风急问,“那就是说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呗?”
张妈妈摇了摇头:“不太准。”
“十个人中有一半准,这个说法就成立。”飓风道,“啥事也不都是百分之一百地灵,个别的也有例外。”
“是的!是的!”张妈妈使劲地点了点头,“光耀就是一个例外。”
“例外?”飓风追问道,“他如何例外?”
张妈妈马上道:“他胳肢窝就有一个痦子,可他现在被判了死刑。”
飓风忙问:“他胳肢窝有痦子?”
“是啊,他的左胳肢窝有一颗大痦子,很大的呢!”
“啊……”飓风似有所思,然后又道,“虽然判了死刑,不等于就能死,很有可能被她的姑姑救出来。”
“不好救啊,我早就问过,那监狱啊,看得可严啦!再说了,这次皇帝都批准了,更没法救了。”说完,张妈妈眼闪烁着泪光,显得很悲戚。
“不会的,徐光耀生在福地,长在福地,不会有事的。他的痦子可不白长,一定会有贵人搭救。”
“我看够呛了,已经押了半年了,要是有救早就有救了……”张妈妈很伤心也很失望,“这次皇帝下狠心了。”
“不会的!”飓风道,“皇亲国戚咋就那么容易处斩呢?”
“情形变了,一个叫秦江月的人要推翻冯家的天下,我听说这个人挺厉害呢!皇帝畏惧他,不敢免去光耀的死刑。”
“干妈,你知道的咋这么多呀?”飓风惊异地问,“我都不知道有一个叫秦江月的人。”
“哎呀,这秦江月名声可大啦,北燕的臣民哪一个不知道啊!”
“我不关心国家大事,所以,我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