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潇

我……是谁?……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里这么黑?为什么没有一丝光亮?我怎么了?我……是谁?

瞬间淡淡的白光照亮了自己,但仅仅只有自己,四周仍是一遍黑暗,望不到底的黑暗……

哦……又是在这个梦里么?为什么又会是在这个梦里?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

放弃吧……放弃吧……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抬起头,“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是你最忠心的朋友,而他们,他们都在离你而去,只有我不会,只有我不会,放弃他们吧,你将会拥有我,放弃吧,那些所谓的光明,那些所谓的正义,放弃吧……只要你肯点下头,整个世界都将在你脚下,我可以给你无尽的力量,只要你肯前进一步,所有的黑暗世界将围绕着你跳舞,放弃吧,让整个世界都舞动着每一颗黑暗的灵魂……”

少年恐惧的站在那儿,呆呆的听着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向他呐喊:放弃吧。少年在无边的黑暗中感到无边的恐惧,他知道一旦点头松开心门就代表某样重大的事情发生。少年本能的拒绝,本能的想找到一处可以躲避的安全港,可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又会有谁来帮助他关心他呢?有谁?少年蹲在地上,默默的哭泣。忽然肩膀上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一种安定油然而生,少年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是在那一拍之间,他还是感到了那个人的气息,师父?师父……可是四周仍是上片黑暗,可少年不再哭泣,勇敢的站起来朝前方义无反顾的跑去……

无边的黑暗,一道光自一个男子的身体发出,渐渐的向外扩散开去,青年人闭着眼睛,站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光线静静的散着,渐渐的由十米到百米。而光圈之外仍是一片原始的黑暗,在光明和黑暗之间有一条极其明显的界线。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疯狂在黑暗中怒叫,“吼……”黑暗中有什么向光圈施加力量,光圈渐渐又向那个男子收回去。

中间的男子仍一动不动的站着,光圈渐渐的逼近,空间之中似乎有万均的力量压向男子,但是那原本万不可摧残的力量却停在男子身体外几毫米的距离不可再逼近分毫,那薄薄的光圈竟抵挡住了黑暗中有如神般的力量!

时间渐渐的流逝,局面仍未变,黑暗中的东西不甘心的大声吼着,震得空间剧烈的波动,虚空之中被除数隐隐的震出了裂缝,陡然,男子隐隐的一笑,嘴角渐渐的流出一丝血印,刹那间那单薄的光圈却以无上的力道向外扩散,神力不可阻挡,黑暗中魔吼连连,吼声中尽是不甘心和绝望,虚空刹那破碎四周瞬间恢复光明……

男子终于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结界里面,地面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里泛着晶莹的光,四周的结界同样闪着水晶般的光幕。但是主封已破,此种结界再也封不住中年男子。轻轻的用手指碰到结界,水晶般的幕璧瞬间镜碎,泛着光芒归向虚无……

结界外面同样站了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从结界中走出的男子,轻轻的笑道:“你出来了,光……”

光向外面轻轻的踏了一步,同样笑了说:“仟徒……”

狐山上已休息数天的谷夏挣扎着起来,自从上次差点入魔,被我封了魔脉,休息到今天,已经差不多好了,幸亏上次有像我那样的高手在旁边,否则以那种状态肯定会走火入魔的。如今被强制的断了魔脉,虽然身体虚弱着,但她想去海边走走。

狐城只是一座空寂之城,在我和不夜灵没有来时,只有谷夏一人生活在这一片孤岛之上。说是城,城内并不是街道和商铺,而全是漫天的野花和野草。四周的小动物都和谐的相处,各自的玩耍做游戏,谷夏走出在竹林的小屋,草地上的小动物皆向谷夏跑来。小兔子欢笑的蹦蹦跳跳,小狐狸也同样的随着小兔子跑来,围绕着谷夏兴奋的奔跑。谷夏满脸笑容的轻轻抱卢一只洁白的小兔子向海滩走去。

看到迎风站在悬崖上的我和悬崖下始终跟随的不夜灵,谷夏一闪身便上了悬崖和白衣男子站在一起。怀中的小白兔仿佛通了人性般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吵不闹。

谷夏一醒来便知,当自己差点就走火入魔时我一把便震断了产生变异的魔脉,让渐生的魔意一把断绝了所有的希望。果断,坚决,十足的我的作风啊。可是如今魔脉一断,却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虽然气息如此的弱但里面所蕴含的力量却那样的精纯,谷夏微微抬起头,看着安静的我,“你早就感觉到了吧……”

风继续的吹拂着。

陡然之间只是极小的刹那,一阵稍微强烈的风吹来,但却令和谷夏同时大惊的楞在那儿。站在悬崖下的灵低下头,低低的道:好强的气息,即使吹过了几千里,但依然让惊讶,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么?不过不夜抬起头看着悬崖上的纯白男子又安静的笑了,这一切都关她什么事呢?只要有他在就好,在这一片世界中只要还有他在就好,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悬崖上的两人同时呼了一口气,我低下头,谷夏却渐渐的松开了紧皱的眉毛。这一百年来,一百年来心总算放下来了,因为那一刹那的风中她感觉到了光的气息,消失了百年的光,终于重现人间。

在森林的某处洞内,夜扶起女孩的手,将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女孩中了魔气的手上,看着那些黑色的魔气加速的一分一毫向外透去,不久,整个手臂恢复了原状,静静的泛着晶莹如玉的光泽。

夜随手一挥,散发出来的魔气全向夜的手上聚集,在强大的力量下被压成一个由魔气构成的水晶球,在夜的手上飘浮着,水晶球内有一个黑影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但却可以感受到那个黑影邪恶面狰狞的笑意,陡然水晶球向外面散发着丝丝的魔气,似乎想进入夜的身体,夜不屑的冷笑了下,手微微的用力,水晶球刹那烟消云散,化于无形……

夜心忧的看着仍在熟睡的百里,心中泛着点点的痛楚。可恶!夜用力的握紧拳头:说好了即算拼上性命也不会让百里受伤,可这一次……

夜看着宁静的百里,秀美的脸庞上,那颗处在额头的金色印记成为永远也散不去的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会阿会这样做?即使不忍心杀了百里,却为何……却为何要抹去百里的记忆?

这时沉睡中的女孩呼唤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眼睛慢慢的睁开了,那如水晶般的眼眸,然后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茫然的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这处山洞,然后眼神转到夜的身上,“你?是谁?”

“你……是谁……”女孩迷茫的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男子轻轻的忍下心疼,微微的笑着说:“百里,你醒了……”

百里?女孩不知所措的坐在那儿,脑海内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可为何眼前的男子叫她百里?自己叫百里吗?百里?不过女孩还是笑了,“我认识你吗?”

如果记忆再倒退,夜还有丝毫的希望,希望所有的只是自己不小心判断错误的,那只不过是会阿与他开的一个玩笑,但此时却令他绝望。百里果真果真已是失去了记忆了,不会再记得他是谁,不会再记得从前,他……夜……又要怎样面对在狐山苦等的我?说好即使死好要保护好的,说好的……又要怎么面对会阿?在刹那将绝命指改成封印,这是手下留情还是别有目的?会阿?百年前那个乖戾的小孩,是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她在守护什么?为什么成了刀宗的守护神?为什么?百年前的离去,夜多少也是知道的,可是当会阿从百年前离去又发生了什么呢?一定也有很多的苦吧,那个眼睛空洞的女孩总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只要认定的事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可这百年来她肯定吃了很多苦,独自一人奋斗吗?夜摇摇头,对于自己这样的怪物谁又不是独自的挣扎独自面对,谁又会得幸福,光夜我,谷夏百里会阿,狐山上的三姐妹,加上苦风师父下的通绝三神,这六个人中的哪一个?

“我认识你吗?”恰似时光倒流回百年之前,初见这个女孩时,女孩看着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问:“我认识你么?”恰似绽放在春天里的百合花,清爽可人,有着如花般的芬香,可是百年之后依旧是同样的一句话,依旧是百年前的面容,可是……夜却由百年前的心动换成如今的心痛。夜低下头:“嗯,不认识吧,我能否叫我百里?”一如百年前的对话,一如百年前的境遇,可是心……却痛得无以复加……

可前面的女孩却欣然的点头,“嗯嗯,百里,我就叫百里呢!”像小孩子猜中了般的高兴,“真的好巧哦。我好像记得我本来就叫做百里呢!……那么……你是谁?”

夜苦涩的笑了,“对呀,好巧,我叫夜。”

女孩思索般的低下了头,最后毫无结果的可爱耸耸肩,好像不认识啊,可是还是有点点熟悉,我好像……丢了点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丢失了呢?记忆像被蒙上了毛玻璃,以前的记忆像隔着玻璃的另一个世界,即使无比向往,也只能透过玻璃看到丝丝的亮光而已……

看着百里似乎越来越深思的样子,夜轻轻的说:“百里,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要去见一个人……”

百里抬起疑惑的眼睛,“我们?我认识你吗?”呜……百里轻轻按住自己的额头,“好像,好像见过……”

夜看着蹲下去的女孩,轻轻地道:“百里,我们要找到我……”

我!我……百里头陡然清醒,仿佛在乱线团中找到了线头,我?这么熟悉的一个名字,甚至比百里还要更加刻骨。我……脑海隐约模糊的印象找到了点归属,但那人影却始终模糊……找到我……

又是好久,又是那个恶梦,最近的梦一天比一天真实,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容易让人陷入,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要梦里点了下头就会永远的沉沦在黑暗之中,仿佛只要一低头,就会永远的同这个世界分隔。可是为什么不愿?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留恋的?除了力量和孤独之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获得过任何温暖,可是……在梦中的孩子却为何倔强着不肯低头?要存在在于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了在那孤独的瘦弱的肩膀上的那只手吗?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个女孩正在蹲着用手轻轻的抚额,看到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此时眼神之中却充满着温柔,这个女孩……是那个人的终生所守么?他以怎样的坚守呢?为什么在这个世上有自己的存在?存在在这个世上的理由是什么?梦中的孩子倔强不肯低头的原因是什么?既然早已没有什么留恋又为何不肯放弃这个无谓的世界?一天一天沉沦下去,即使在黑暗中无尽的惶恐和呼唤,又会有谁在乎?这个世上连师父这样的人都会有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而自己呢?早已无所谓伤害和孤独,也许从未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吧。

也许……这……就是我的一生吧,一望到底……

“呜……”站在悬崖上的身影忽然皱紧眉头似乎有什么不适,站在旁边的谷夏发觉了,“怎么了我?刚刚你也感觉到了吧,空气中有了光的气息,光他回来了……”

“嗯……”男子轻轻的应了一句,为什么心会疼?一种不详的预感升上来,是百里!百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受伤了?

“谷夏……”白衣男子看着海面道。

“嗯?”女孩发觉男子有点奇怪。

“我要离开狐山了,百里……”

“可是……你的身体……我……”女孩急忙想上前阻止,但她也同样知道,这个男子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没有可能去阻止了吧。她刚想上前,我却已掠向海面,转瞬已经消失在视线内……一直在悬崖下的女孩静静的抬起头来,轻轻的微笑,但刹那……已是泪流满面……

谷夏懊恼的看着远去的人,心中着急的道:不好!以我现在的身体,禁咒还未消失,苦失去了狐山同北国相似的灵气环境还不知道那个男人还能不能强硬的压下禁咒呢!真是的,这种不知说是果断还是不顾一切的习惯,嗯?……

谷夏才发现悬崖下的不夜,心中又是轻轻的叹息了一下,看到那个女孩微笑着泪流满面……谷夏站在悬崖不敢下悬崖打扰不夜,她或许知道那个女孩的心情吧,轻轻的微笑,但刹那泪流满面……

好久,好久才醒过来。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温暖柔软的被子里。男子睁开眼,直直的盯着上面的屋顶,好久好久一眨不眨,不知在思索什么,冷俊的脸上却似乎是茫然不知所措,好像瞬间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一生都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是空白,但这个感觉出现的瞬间一个身影从脑海也渐渐的浮现,轻轻暖暖的笑容,阿瑶……

所有的人全在倾刻死去,而他却对所有的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凋谢,又怎样去挽救?怎么去挽留……

仿佛又回到了那次的屠杀,村子里火光四起,血……血……满天的红色的血四处飞舞,躲在角落的一堆柴中的一对少年,两人紧紧的拥抱在最角落。通过木柴的间隙可以看到亲人朋友们脖子上奔洒出来的热血,那些强盗们个个身穿黑衣,体型高大威猛,斩马大刀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那些不会武功的族人只能眼睁睁的被杀,男孩和女孩躲在里面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那些东西还是毫无障碍的浮现在脑海。整片天空都混着血雨,飘洒在而下,刺鼻的血腥微带甜味的静静的落下,回归尘埃。一切生命在敌人的刀下如此的不值一钱化为草芥,多少热血汉子即使明知打不过也拿起菜刀冲向那群强盗。多少的鲜血渡过他们的身体,即算被屠杀待尽,也不可能束手待敌……

那一声撕杀好久,寻只是单一方面的屠杀,杀完后强盗们开始在村子里搜索他们要找的,一处一处的搜,看是否留下任何的活口,少男少女紧张的躲在里面不敢动弹,直面死亡的威胁让他们的大脑早已失去所有的理智思维,所有的只是本能的害怕,躲在柴木堆里,然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提着刀子往旁边的柴木中一插,然后头也不回的扎另一个地方。两人看着死亡如此接近刹那脸色苍白如此。少年看着死亡的刀尖映着象征死亡的血腥,眼睁睁的看着它朝自己扎来,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感到心忽然狠狠的痛,全身茫然,心中忽然就空了,心中脑内已是什么也没有,恍惚之间,他明白,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身边流失了,以看得见的速度从他身边游离,他看到女孩的嘴角轻轻的挂着笑意,鲜血顺着嘴角静静的流下。他看到那冰冷的刀尖从女孩柔软的胸膛抽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刽子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看到阿瑶脸色苍白的笑容,圣洁的月光照在女孩的脸上,看到她特有的俏皮的笑,看到她静静的无力的双手,看到她轻轻的阖上眼皮,就这样,在枯树堆里,少年抱着他最心爱的女子就在那儿,喑哑的哭不声来,抱紧抱紧再抱紧……再抱紧……

害怕了……害怕了……不敢面对独自苍白的未来,不敢再看一眼那见底的命运,那一刻男孩仿佛看到了他这一生,那苍白无力的未来,抱紧再抱紧……已是哭不出任何声音,就那样的抱着自己的心渐渐的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天地之间又会有谁来在乎这一个小男孩的悲伤,这个无情的天地间又会有谁在乎一个渺小的小孩子的悲伤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