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到王德全死的消息时,突然就笑了,“他怎么不早死?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害成这个样子。”
她破口大骂,仿佛这样还不足以发泄内心的愤恨。我知道,王德全给她带来的伤害,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
可,他毕竟死了。
派出所那边催着家里人赶紧回去安排后事,肇事者当场就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将这些事情告诉邱蓉。一口拒绝。
“我不会回去,我不要见到那个死人。他死了活该,他早就该死了。”她一直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仿佛只有谩骂,才能够缓解内心的伤痛。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任何一对夫妻。
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这样势单力薄的回了老家,这是唯独一次,我内心分外平静。车子驶过沿途,心就像是死灰一般。
死了也好,我不停的安慰自己。他要是还活着,指不定还要折腾出什么事儿来。何况,他活着也只是社会的败类,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麻烦。
我去派出所登了记,又去医院认领了遗体,他身材本来就不高大,被一张白布从头到脚盖住了,这会儿,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冲我叫嚣了。
他没什么遗物,出事当天身上只有二十来块现金。我带着他回家,花了钱将他安葬,没有丧礼,也没有任何仪式,他就沉睡在绵绵起伏的大山里。
说实话,我有时候挺可怜王德全的,他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这座大山,一辈子都过得狼狈不堪,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五彩缤纷,他恐惧着一切新鲜的东西,固守着内心的这点卑微。
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也不过十几天而已,那时候他嚣张跋扈,还活蹦乱跳的,但是现在,他就要化为黄土,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是不是,真的有报应一说?我很想找个人问问,却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
办完王德全的丧事,我在屋子里翻弄了一番,却不想找到一张存折,上面是我曾经给他的二十万,我可真是没想到,这笔钱,他竟然一个字儿都没有用。
那一刻,我感慨万千。
他穷惯了,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笔横财,他也舍不得花。这笔钱,成了他所有炫耀的资本,成了他引以为傲的荣耀。
我将那个存折烧给了他,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情,算是了却了他养育我的十六年。从此,我与这座大山无缘,也将永远走出他的世界。
回到宣城,我去找邱蓉,本来想将王德全安葬的事情告诉她的,但是她不在。我往回走,却不想就在邱蓉的小区里遇到了大卫。
他穿着一身运动衫,满头都是汗,估计正在小区内做运动,见到我,他努力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却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牙齿。
“邱小姐,你怎么来这里呢?是不是来找我?”
我头上忍不住掉下啦三根黑线,他怎么可以这样自恋。我知道他有一本的法国血统,也就是所谓的浪漫,但是也不至于如此的自作多情吧。
我心情不好,所以并不想跟他纠缠。
“我来看一位朋友。”我淡淡的说道,大卫见我情绪不佳,他低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你不开心。”他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当然不开心,这是必须的。
“我陪你走走,给你讲笑话,你一定会很快就开心起来的。”大卫的兴致很高,在那里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深呼吸一口气,算是强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大卫,你跟我讲讲工程上的事情吧。”我那会儿也还真是镇定啊,竟然会想起问他这样的事情。
大卫有些诧异,“那些事情不能随便跟外人讲的。”他刚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伸手挠挠头发,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微微的笑了笑,准备离开,他突然又叫住我,“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我家,给你看看我设计的图纸。”
他说完,率先就走了。被一个陌生男人邀请去他的家?不好意思,我当时还真是多想了,毕竟我是个女人,他对我又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总不能没有一点防范心理吧?
“这个……”
我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大卫的脚步已经走远了。我当时也不能多想。想要知道曲秋平的计策,只能靠接近大卫了。
我跟上他的脚步,欧式风格的两居室,看上去倒是洁净大方,进了屋子,他径直就朝阳台走近,客厅和阳台被他改造过,成了一个宽敞的工作间。
他兴致勃勃的打开图纸,“这些,就是我打造的娱乐城,我相信,它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大卫很是自信,然后不停的开始给我讲述这个娱乐城的事情。
也就是说,曲秋平已经将所有的意图告诉了大卫,虽然之前设计的这部分,是交给齐学东来负责的,但由于他最近在国外,这部分工作移交给了赫亦铭,暂时也都搁置了。
而大卫出色的成绩,让赫柄晟很是看好。所以当曲秋平将大卫的想法告诉了赫柄晟的时候,他便将设计的部分也委托给了大卫。
所以,在历城这个项目的建设中,大卫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赫亦铭原本主导的地位,现在沦为配合大卫了。
难怪他恼火,不只是因为大卫要公开的追求我,还因为大卫现在举足轻重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那层关系,大卫对我的警惕心不够,当我好奇的看着图纸问道他一些问题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的就开始给我讲解。
于是,对于曲秋平的心思,我便有了更多的了解。我想起大卫和曲秋平那天在工棚里争吵的事情,忍不住就好奇了问了他。
大卫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你们的工程,有自己的特色,我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