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大人物、有本事的人,别人求他办事,尤其是陌生人,他们总会有所矜持。见赵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冷勋也不以为意,又诚恳地道:“赵先生,你太过谦虚了!我们虽然头一次见面,但对你的医术,我也多有了解!我觉得,我爷爷的病对赵先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阳淡淡地道:“我的医术怎么样,我自己知道。至于你爷爷的病,你们还是去找医生去看吧,我是无能无为!”
冷勋眉头一皱,就算是“有本事人的矜持”,他们拒绝别人时,应该都会留点后路或者台阶,这位看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像是“欲拒还迎”啊!
据他从商年涛那里得到的消息,平时村民找赵阳看病,他是连钱都不要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却是如此冷淡呢?难道是商年涛的问题?
他笑了笑,看着赵阳道:“赵先生,是不是公司员工的关系,让你产生了误解?我是通过他们才了解到赵先生的绝世医术,但是,我说过了,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你提出来,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赵阳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难道我没将意思表达清楚?我说过,我对你爷爷的病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冷勋眼睛一眯,他终于确定,赵阳根本不是什么“矜持”,而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难道刚才商百众没有说清楚他家的情况?在国内,知道他家的情况后,即使不上赶着巴结,也应该会客气一点啊!
他轻轻呼出憋住的气,脸上表情又放柔和,道:“赵先生,我爷爷曾经是开国元勋的助手,为我们华夏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虽然他老人家从不认为他做的这些就是贡献,但我们能生活在一个安全和谐的社会里。应该多多少少享受了他们的福泽……现在他老人家生命垂危,唉,希望赵先生能施展妙手,能让他老家多看一眼他们这代人所守护的美好世界!”
说这些话的时候。冷勋一直注视着赵阳的表情,希望看到一些变化,可惜他失望了!
他们这一代,应该对那一代人都比较有好感才对。就算没有好感,这样一位活到现在的政治人物,他所代表的意义,应该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也应该有所了解啊!难道对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土包子?
听冷勋声情并茂地说完,赵阳古井不波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老人家的境界让人敬仰!不过,生死有命,古人说,‘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如果真的大限已至。也算是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作为家属,你们尽到应有的孝心就可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还请节哀!”
冷勋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活活被赵阳给气死!
他来找赵阳看病,不仅不答应给他看,还说什么死啊节哀什么的,他能不气吗?
但是,赵阳的话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又是来找赵阳给冷老看病的,也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气。
不过,笑脸实在做不出来,只能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道:“我来找赵先生就是尽我的孝心。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赵先生才答应给我爷爷看病呢?首先一点请赵先生放心,不管你的治疗有没有效,你都不会有任何的责任,而我们都会给赵先生一份满意的报酬!”
赵阳一瞬间有点心动,要不要干脆去治一治病,也不用出什么力。还能有一份额外的报酬,不会耽误报仇,又有钱拿,多好!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不管是什么事,利用一位没有直接干系的、将死的老人,说起来都不是光彩的事——就让他们泾渭分明,只要没有了最大的那顶“保护伞”,堂堂正正报仇就可以!
于是,他不再掩饰心中的冷淡,道:“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们走吧!”
冷勋脸上一阵难堪!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他活到现在,几乎没有求过什么人,就算是求也不可能是赵阳这样无权无势的人!结果,他第一次来求这样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好脸色不说,却是根本没有达成目的!
长期居于上位,冷勋一发怒,还是会在无形中给人以压力的。但赵阳却无所谓,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伸手指了指门外。
见状,冷勋又赶紧收拾起面上的表情,不管怎么说,现在赵阳是能治好冷老太爷病人唯一一个人,他不能得罪,还是暂时离开,弄清楚赵阳态度如此的原因才是重要的!
他正要开口告辞,在大门外休息了一会儿,恢复过来的商年涛见状,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道:“赵阳,倭国鬼子找你看病你都看,为咱们国家做过贡献的领导来找你看病,你却不看,哈,不知道你能说说这里面的原因吗?”
冷勋听商年涛说完,原本怕激化了矛盾,但稍微一想,觉得看看赵阳的反应也好,这种有关民族大义的事,向来只能有一个答案,不知道赵阳会怎么回答,或者这是一个转机也说不定呢!
赵阳却是眼皮都没动一下,手还是保持着让冷勋离开的姿势。
商年涛见冷勋没反对,心中好受一些,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就不怕被踢开。他推开商百众试图阻止他的手,大声地道:“怎么不说呢?同样是请你看病,条件还任你提,为什么给小鬼子治病,却不给华夏人治病?”
冷勋见赵阳毫无所动,也笑了笑,道:“赵先生,作为病人的家属,我的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是,小商的话也让我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赵先生能不能说一说,让我们稍解疑惑呢?”
赵阳淡淡地道:“不能。请离开。”
商年涛见得到了冷勋的支持,心情顿时又亢奋起来,听到赵阳的话,又略带嘲讽地道:“不能?是不敢吧!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华夏人,宁愿给小鬼子看病,也不给本国人看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难道公知就是这样练成的?商年涛的这话虽然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是,不说给“小鬼子看病”的真相是什么,这两件事却是一件客观有,一件是极度地以偏盖全——他只给一个小鬼子看过病,剩下治过的病人全都是本国的人!
赵阳自然没兴趣和他们说什么,只不过,商年涛本人却是在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他又一次下了逐客令,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并没有一丝一毫因为他们的话而愤怒的改变:“请离开。”
商年涛不顾商百众地阻拦,跳着脚叫道:“赵阳,有种你就说出原因来!你说啊,说啊!”
赵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原因,你不配知道!”
冷老太爷的病现在看来,赵阳是唯一的希望,冷勋实在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弄那么僵,于是他就向赵阳点了点头,微笑道:“赵先生,这次仓促来访,实在冒昧……小商,去把给赵先生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听到冷勋这样说,商年涛也只好住嘴,飞快地跑到车上,将两盒精美的礼品拎了过来。
冷勋将礼物往赵阳身前一递,微笑道:“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解,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
赵阳自然不会收他们的礼物,道:“无功不受禄,拿回去吧!”
冷勋忍耐也快到底线了,但是也只能忍着,他将礼物小心地放到地上,道:“只是别人送的一些小礼物,赵先生要是不喜欢的话,扔了就是了!”
赵阳第一次正视了冷勋一眼,道:“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是吧?”
冷勋看着赵阳的眼睛瞪了一会儿,又展颜一笑,弯腰捡起那两只礼盒,向后退去,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坐下好好谈谈。”
说完,他点了点头,转身扬长而去。
赵阳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好好谈谈?将来是要好好谈谈的!”
……
冷勋冷着脸上了车,照车门呯的砸了一下,吓得商年涛一哆嗦,站在车门外没也接着上车,也就没有胆气再说赵阳的坏话了。
使劲抽完一只烟,冷勋将烟头扔出了车外,脸上表情又恢复到从容大气的模样,他问商年涛道:“那个给小鬼子治病的事,到底怎么个情况?”
商年涛扶着矮身道:“冷总,我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
冷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进来说吧!”
商年涛受宠若惊地点头答应了一声,又跟一边的商百众道:“二叔,你先回家去,有空我再找你去!”
冷勋向司机一示意,司机就从随车工具包里掏出了一叠钱,停了一下,见冷勋没有出声,就递到了他的手里。
冷勋将钱递给商年涛,道:“给你二叔的,别嫌少!”
商年涛听宣传部的那位冯总说过冷勋的作派,也不推辞,欢喜地接过来,转身递给商百众,道:“二叔,这是冷总赏你的!”
然后他转身坐进了车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