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哪里能睡着,他发现晨梅回来了,还一阵激动,想着是现在出去见个面还是等着明天早上再说,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
但是,先是晨曦像个小天使一样进了他的屋子,接着就听到晨梅向院子外面走去。开始以为她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上,但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就想走出去看看,但晨曦躺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背心,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却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只好摸出电话打了过去:“你回来了吗?”
晨梅已经发动了汽车,她声音冷淡地道:“你有事吗?今天有点事回不去了!”
自从两人关系发生了变化,赵阳对晨梅的细节的地方也会注意到,这次他就发现晨梅冷淡的语气下面带着怨气!
他稍微一愣,看了一眼怀里像花蕊一般娇嫩的晨曦,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笑着轻声道:“这么晚了,你不回来,小曦都来找我睡了!你快点回来吧,她可想你了!不过她睡着了,一会儿你回来了我再把她给你送过去!”
晨梅放在档位上,只要一松手汽车就会开走,但对女儿的思念却让她的手抓在了钥匙上,道:“好吧,我马上到了!”说着熄火拔下了钥匙。
开门进了堂屋,赵阳抱着晨曦走到晨梅身边,鼻中闻到一股清香,笑道:“洗澡了?”
晨梅却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将晨曦抱过来,轻轻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然后向卧室走去,并顺手把门关上。
赵阳笑了笑,虽然只是短暂地看了几眼,却让他心里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美。
晨梅先将晨曦放在床上,从床头拿起睡衣换上,然后在晨曦身边躺下,伸出手指轻轻在她的小脸上摸了两下。
晨曦似乎感受到什么,在睡梦中哼哼轻笑两声,向晨梅怀里挤了挤,伸手向她胸上盖了过去,轻轻抓了抓,忽然睁开眼,一脸惊喜地笑道:“妈妈!”
“妈的小宝贝!MUM!”
晨梅一口亲在晨曦的额头上,扶着晨曦的小肩膀看了看,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只觉得充盈在心中的爱意仿佛化成了蜜!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浦东人民医院里,刘娟因为剧痛浑身汗如浆出,他的丈夫朱守缘陪在身边,红着眼圈道:“要不让医生给你打支杜冷丁吧!”
刘娟紧紧抓着床单,过了一会儿出了一口气,虚弱地道:“疼劲过去了……把咱家‘小板栗’抱来吧,我想看看他!”
“小板栗”被抱到病房里。
只有一岁半的小板栗是个小男孩,看着儿子,刘娟柔声道:“我想再活三十年,我想看到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朱守缘忽然觉得嗓子眼堵得厉害,他坐在病床上,抱着已经瘦如干柴的妻子,笑道:“会的!你的肝功不是恢复正常了吗?一定会的!”
但只过了十几分钟后,刘娟又忽然陷入昏迷之中,经过了六个多小时的抢救才又清醒过来。
看着窗外的太阳,刘娟伸出干瘪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这时刘娟的同学兼闺蜜周清忽然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看到刘娟伸出去的手,周清一愣,接着心中一痛,她走上前将刘娟的手抱在怀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长久的疼痛也让刘娟的反应大不如从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虚弱地道:“清,你来了?坐吧!”
周清这才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她摸了两把眼泪,笑道:“娟儿,很多人都在关注你的病情,也有很多好心人给你捐款!你不要担心,只管安心养病!”
刘娟眼神里恢复了一点神彩。
为了给她治病,家里已经把在浦东的房子卖了,父母也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但已经花光了。这些虽然都不跟她说,但作为一名博士,她又怎么不知道住在这个病房、化疗等等的花费怎么少得了?现在的钱都是从同学和同事那里借的,如果能治好病还好说,如果治不好呢?给她的家里还有“小板栗”留一屁股债吗?这也让她积极的心态受到了影响!
现在听说很多人关注她的病情,并有好心人为她捐款,让她的心里很感动,心中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周清看刘娟神色好了一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现在什么也别管,就是要好好治病,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给病魔作斗争!”
两人的说话声让趴在床上的朱守缘醒了过来。
周清从身上摸出一张纸片,道:“老朱,有个叫赵阳的给娟儿发了一封邮件,题目叫‘希望’,说可以试着给娟儿治病!看写的信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你一会联系一下,说不定就是娟儿命里的贵人!”
朱守缘接过纸片,一会出去后有些迟疑地对周清道:“这些人能信得过吗?他还能比医院的专家强?”
周清道:“你先问问,万一有好的方法呢?总之,现在多一条路也是好的!”
朱守缘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周清看着已经瘦下去二十多斤的朱守缘,道:“老朱,你也要保重身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累倒了,你们家里可怎么办?”
朱守缘强笑了笑,道:“我没事!”又感激地道:“现在多亏了你们这些朋友了!”
周清皱眉道:“说这些干什么……”
她还想再说什么,屋里刘娟儿忽然咳嗽起来,两人脸色一变,马上冲了进去。
只见刘娟身体剧烈颤抖着,眼角一翻又晕了过去,而床单洒着几滴鲜红的血!
这次急救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刘娟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更加虚弱了。
院里的资深刘大夫偷偷地对朱守缘道:“你心里要个准备!”
朱守缘脸色一白,身体一晃,如果不是刘大夫拉着,他直接就倒地上了!
周清也呆呆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又一把抓住刘大夫的胳膊道:“刘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娟儿吧!我们有钱!我们不会少了医院的钱的!”
朱守缘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双腿跪在刘大夫面前,哀求道:“刘大夫,求求你救救小娟!求求你了!”
刘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越是作为有名的大夫,也越容易见到重病、危病,也更常见生离死别!但作为经验丰富的医生,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为家属少受点经济损失!
“你起来吧,像你妻子这样的,没有撑过十五天的!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孩子,总要为他考虑啊!”
朱守缘满眼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是摇着头。
刘大夫对周清道:“你劝劝你哥吧!”说完叹着气走了出去。
周清也是泪如雨下,她又怎么劝朱守缘?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紧紧抓住朱守缘的胳膊,如此用力,指甲都掐到了他的肉里,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他的上衣口袋。
朱守缘看着周清,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清喘了一口气,道:“纸条!那张纸条!”
朱守缘疑惑地道:“纸条?”
周清急得直接伸手去拿,却发现朱守缘的上衣口袋里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大吼道:“纸条!我上午给你的纸条呢!”
朱守缘也反应过来,开始在全身翻了起来,终于在牛仔裤腰下的小口袋里找了出来——他怕丢了,折好放在了这个口袋里了。
周清一把抢了过来,掏出手机就打了过去,接通后马上急急地问道:“赵阳,赵先生,我,我是刘娟的朋友!你说你能治娟儿的病,是不是真的?”
她说完就把手机使劲扣在耳朵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仅过了一小会儿,她却觉得时间非常漫长!赵阳平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没说过我能治癌症,我只是说我给你们一个希望!”
周清有些失望,但赵阳的声音却让她心里平静下来,她想了想,问道:“请问你的收费是什么标准?”
赵阳道:“我不收钱的!”
周清有些疑惑地道:“不收钱?那你为了什么?”
手机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接着赵阳道:“我也不把握,如果你们那能治就在你们那治吧,如果不能治就尽快送到我这里吧!时间,耽隔不起啊!”
周清听到电话里的忙音,看了朱守缘一眼,道:“他挂了!”
朱守缘忙问赵阳说了什么,周清将对话说了一遍。朱守缘也是摸不着头脑,也下不了决心是不是去赵阳那儿,想着刘娟或许不是刘大夫说的那样,说不定很快就会好转起来,但想到自从来医院后,刘娟的病情只有恶化,又哪里有好过呢?
回到病房,刘娟已经醒了,看到朱守缘她就虚弱地道:“你把咱家‘小板栗’抱来,你,你也不要走了!”
在二十四小时内经历两次昏迷,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形让她很怕,怕再也看不到儿子,也怕看不到与她相知相恋结婚生子的爱人!
十五天!就算三十天、三百天、一年、两年又怎么样?相对于人漫长的一生,十五天何其短,又何其残酷!
朱守缘没有立即去把孩子抱过来,刘娟就气得不行,喘着气道:“快去!”
但看到儿子,她的眼泪却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朱守缘一咬牙,希望两个字对现在的刘娟来说,已经是最为奢侈的了!他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对刘娟道:“小娟,这个人说有可能能治你的病……”
刘娟一把拉住他的手,问道:“他在哪?”
朱守缘道:“在东岳,离这里有点远,不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他也只是说给个希望,没说一定能治得好!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他说他也不要钱……”
朱守缘絮絮叨叨地说着,刘娟看着上面写的话,抬头道:“去!我们马上就去!”
她已经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来越差!如果留在这里,或许下次昏过去就不会再醒来了!
第二天下午,看着赵阳宁静的眼神,刘娟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那双眸子让她焦虑无着的心安定下来,她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两个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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