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宇文樱同前几日一样,直接出府便去了李鑫的绸缎庄。不同的是,她今日专门多带了两个小丫头,想着让她们顶替银杏和银翘,帮阿迪娜照顾铺面。
一行人到了绸缎庄,两个小丫头受命在前面铺头帮忙,阿迪娜引着宇文樱和黄鹂等人去了后院正房。
“阿迪娜,我今日得去城外拜祭馨儿,你去把春霞叫过来,让她也帮帮忙!”
眼见阿迪娜出门去偏房找春霞,托娅心里有些不快。
宇文樱只当不知道她为何不满,直笑道:“知道你时间赶,我把黄鹂留下帮你,只带银杏、银翘去,保证不耽误你初八出嫁!”
“夫人,你明知……”
托娅记着宇文樱的吩咐,话说了一半也不敢再多说。
黄鹂警惕心起。忙讪笑道:“奴婢也想去拜祭贺兰夫人,不如夫人带奴婢一起去吧。”
阿迪娜带着春霞进门来了,托娅立马皱着一张脸。
宇文樱只借机无奈一笑,“新娘子脸都皱成一团了,我哪敢带你去!”
黄鹂看托娅果真隐隐有些不快,忙笑着解释。“托娅,等我跟夫人回城了,我一定抓紧替你赶一赶,定不耽误!”
托娅见她误会,立马摆手,宇文樱立马抢过她的话。“好了!我又不是多娇气,用那么人陪着干什么,有银杏和银翘在,你就放心留在这儿帮忙就是。”
黄鹂还想坚持,却又找不出理由,她看了看宇文樱怀中抱着的慕容静。忙说道:“夫人带着小小姐,我怕银杏她们照顾不周,奴婢还是要跟着一起去才安心。”
银杏扑哧一笑,“黄鹂姐姐你就放心吧!你在主院伺候夫人的时间可还没我和银翘长呢,我们定能照顾好夫人!”
阿迪娜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银杏这话在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黄鹂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奴婢会些功夫。万一夫人出城的路上遇到什么歹人,奴婢也能帮上忙!”
宇文樱听了这话直皱眉,直问道:“我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哪有歹人敢放肆?我听你那些话,怎么觉着你像是受了谁的命,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似的?”
宇文樱这话一出,几个丫头这才发现黄鹂今日有些不对劲,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怀疑。
黄鹂立马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担心夫人!”
宇文樱压下心里的火,“那你就留在此处帮忙吧,银杏、银翘咱们走!”
“夫人……”
黄鹂只觉得为难得很,最终还是开口想拦住宇文樱。春霞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黄鹂回头,见春霞还在,这才松口。
是了,春霞还在。
托娅也还没成亲。
是自己多虑了!
眼见宇文樱回头,黄鹂笑道:“下雪了路滑,夫人当心一些!如今天黑得早,夫人身子刚好,切勿伤心过度以致停留太久,小心再冻着了!”
宇文樱灿然一笑,点了点头。
银杏忙笑道:“黄鹂姐姐你放心吧,我和银翘定会照顾好夫人!”
黄鹂笑了笑。冲阿迪娜笑道:“咱们动作快些,不能耽误了新娘子出嫁!”
众人大笑出声,宇文樱最后看了屋子里几个丫头一眼,转身之际,一脸坚决。
一整日黄鹂都有些惶惶不安,只在每次抬头看春霞一眼才觉得安心一些。
自宇文樱走后,托娅便不再掩饰自己心中对春霞的不满。黄鹂在托娅眼中便是代表着慕容恪,如今眼见黄鹂再次一脸担心看了春霞一眼,托娅心中的不快更甚。
“黄鹂姐姐一整日都欲言又止,像是和春霞有话说。如今你们二人就当面坐着,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挤眉弄眼干什么?”
黄鹂忙笑道:“我那是看她动作慢。又不好开口催她!”
春霞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直说道:“我以前很少做针线活,所以……”
不待她把话说完,托娅朝她伸出手,“把东西拿来,我不稀罕你帮我!”
托娅话音刚落,阿迪娜忙用力将她的手压下,责怪道:“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春霞好心帮你,慢就慢了些,这么生气干什么?”
托娅挣脱开阿迪娜的手,直接站起身,“反正夫人没在跟前,现在就咱们几个,有些话就算轮不到我说我也要说了!”
托娅一脸生气看着春霞,“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夫人待你如何?”
春霞被她问得一脸愕然,直说道:“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托娅听了这话更加生气,直斥道:“你也知道夫人对你恩重如山,你无以为报?你若心里真是感激夫人待你的好,怎会尽干出些不要脸之事?”
崔敏儿本就觉得托娅无理取闹,自己无端端被她一个斥责一通,心里只觉得别扭得很。如今听了“不要脸”三个字,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火,扔了手中的东西,大声喝道:“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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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娅脸上嘲讽之意更浓,讥笑道:“还‘你放肆’,真当自己是主子不成?春霞,我告诉你,你就算爬上将军的床又如何?将军一日没给你名分,你便和我们一样,都是侍婢,少在我面前摆主子的架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怕将军的床了?你哪知眼睛看见我爬将军的床了?”
“春霞”气得直颤,冲向托娅想讨个说法。
阿迪娜率先反应过来,忙拉开托娅,一脸难以置信,“托娅,你胡说什么呢?”
黄鹂看不惯托娅跋扈,直斥道:“大家好心帮你,你发什么火?我们谁欠你的不成?”
黄鹂不出声维护还好,她这一开口,托娅更加生气。“看你刚才跟她挤眉弄眼,莫非她爬床是你撮合的不成?夫人一向对你也不薄,你竟如此对她?”
托娅再看春霞一脸愤怒,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少在这儿装无辜!我都看到你偷偷摸摸从前院书房出来了,你还装蒜!可怜夫人,她对你掏心掏肺地好。眼看你背着她勾搭将军也装作不知道,还不让我说出来,说是怕影响了将军的名声。夫人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让你们欺负?”
托娅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地流,只哽咽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如此对不住夫人之事?”
春霞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看到我去书房找将军,还将此事告诉了阿樱?”
托娅哭得委屈也不忘维护主子,脱口说道:“你真是不分尊卑!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托娅说了这话拿手背擦了擦泪,又要指责春霞一番,春霞只急忙问道:“你快回答,夫人是不是知道我去找将军了?”
托娅被春霞晃得头晕脑胀,阿迪娜只得开口替她回答,“夫人确实已经知道了!”
春霞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晌过后才一声惊呼,“糟了!”
她推了推黄鹂,“你快回将军府,告诉将军。夫人知道我去找他了。”
黄鹂尚且没反应过来,春霞急着解释道:“阿樱知道我去找将军,自然知道我将她要走之事告诉了将军。如此,她何时要走,就定不会通知我,因为她担心我将消息泄露给将军知道……”
黄鹂恍然大悟,顿时满脸惊骇。
完了!
她以为只要春霞在,夫人就一定在,不曾想……
眼见黄鹂直接快步奔了出去,春霞急得直踱步,看着阿迪娜和托娅,大声呵斥道:“你们明知道阿樱发现了,为何不跟我说?”
阿迪娜和托娅还云里雾里,两人只看着春霞,一脸不满。
托娅直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初豁得下脸干这种丑事,怎么就没想过会被人发现?”
春霞听了这话急得直抚额,阿迪娜则一脸痛心。接着说道:“夫人那日和你在偏房见过之后便让我盯着你,我还以为夫人怀疑你是句郦夫人派来的人,哪知道你的目标竟是将军?”
春霞一脸无奈,气得险些哭出来,“你们懂什么?如今只祈祷阿樱今日会回来,若是她走了,看你们如何向将军交代?”
将军府内,在书房门口把守的侍从敲了敲门,“将军,弓箭铺派人送来的弓箭,说是夫人先前定下的!”
正伏案处理军务的慕容恪这才抬头,“既然是夫人定下的,直接送到主院去就是!”
“将军,来的人说是夫人先前在店里吩咐过,让他们将弓箭制好后当面交给将军,小的这才来打扰!”
慕容恪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他忙站起身。打开房门,他看着那抱着弓箭的伙计,忙问道:“夫人是怎么吩咐的?”
那伙计忙向慕容恪行礼,“夫人说,这紫檀木的万石弓是送给府里小公子和世子府世孙的新年礼,让我们在除夕之前做好,送到将军手上就行。老板不敢怠慢,催师傅连夜赶工。刚做好就命小的送过来了。”
她送给楷儿和晔儿的新年礼,她自己收就是,怎么会派人交给自己?
慕容恪心里一急,直往主院跑。
眼见慕容恪跑开了,那伙计抱着弓箭,一脸惊讶。侍从只赶紧接下他手里的东西,心中也是纳闷得很。
将军一向稳重自持,怎么突然急成这样?
慕容恪冲向主院,径直推开主屋的门,一个人都没有!
他只一眼就见到桌上放着的紫玉玉佩,顿时气血上涌。
阿樱走了!
阿樱竟然走了?
不可能!
“来人……来人……”
慕容恪连着大喊了好几声才出来一个小丫头,小丫头见了他忙行礼。
“谁最后出的这间屋子?”
小丫头听她一声怒喝。满脸惴惴不安,“是……是乌兰姐姐……”
是了!不可能是黄鹂!
若是黄鹂看了,定会起疑,也会派人通知自己。
对了,还有黄鹂!
“黄鹂呢?”
小丫头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答道:“黄鹂姐姐一早就跟着夫人出去了!”
慕容恪狂跳不止的心这才安定了一些。他只刚松了一口气,却立马发现不妥。
弓箭和玉佩都表明阿樱不止走了,还没想过避讳自己。
她难道已经知道自己得知她要走了?
若真是那样,她怎么可能会带上黄鹂?
黄鹂!
快去找黄鹂!
慕容恪刚要抬脚离开,就见黄鹂一脸焦急进了主院。
“将军……”
慕容恪一脸期待看着她,“夫人呢?”
黄鹂声音中带着哭腔,“夫人没带上奴婢!送夫人出城的马车已经回来了。车夫说,夫人碰巧在城外见到了陵公子,坐上了陵公子的马车,说是要回宇文府住几天,等除夕那日再回来!”
黄鹂说了这话大哭出声,“是奴婢没用,没能让夫人带上奴婢!”
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刹那间,慕容恪只觉得心如死灰,好半晌才回过神。
“快!去找达步于!让他速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