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生,快点,再快点…”
几个红灯的阻隔,紧随其后的车子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傅昱廷当然也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尾随。这些日子,他的生活也是浑浑噩噩、矛盾至极,每天都期盼着盼儿的电话响起,却又害怕她的电话响起。
这五天,他的手机很安静,安静得他却心慌意乱。
他知道,她一定生气了、伤心了,可是,他更明白,就算痛死,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夜色旖旎,霓虹闪烁,夜晚的绯色夜宫,就像是天上皎洁的皓月,耀眼迷离,梦幻唯美,连住着得——都是同样艳冠群芳的‘天仙’‘嫦娥’。
很长一段时间,一月才勉强来走上一回的地方,这一周,傅昱廷却成了天天报到的常客,他,害怕空闲,尤其害怕夜晚无人的安静、寂寞空冷啃噬他的心,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越发的回味曾经贪恋的温暖,他怕自己因而变得脆弱,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夜色越是浓重,他越是恐惧不安。
而今,下班后,来绯色消遣、堕落成了他排解空虚、佯装坚强的唯一方式。他在放纵、也在等,像是等待最后宣判的囚徒,抱着渺茫地希望承受绝望的煎熬。
一路追着傅昱廷来到绯色夜宫,盼儿走下了出租车,依然没有多想。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她很清楚,夜晚的他,会出现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也是理所当然。
人都到了门口了,盼儿也没再打电话,而是选择了‘付费’、入场。
步入绯色夜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盼儿就在几个殷勤服务生的指导下、到了一层大厅里侧的简单隔间区,循着单行的小道一路前行,嘈杂的音乐声中,幽暗的灯光下,一幕幕半原始的丑态毕露,编号一个个衰减…
越是靠近里侧,盼儿的呼吸不禁都越发的沉重,不好的预感浓重地蔓延、晕开,盼儿的一颗心也顷刻绷到了极点。
“嗯,轻点嘛…好痛的…”
“傅少,您好坏…”
“讨厌…傅少好偏心…”
“嘻嘻,人家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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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刺耳的娇柔尖叫刺破耳膜,盼儿在清除地听到熟悉的二字时,差点一个踉跄栽了出去。猛地抬起头,瞥着前方荧光闪闪的A001蓝光璀璨的号牌,盼儿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的警告声。
直直盯视着一步之遥的号牌看了许久,盼儿沉痛的闭了闭眼睛,一咬牙,还是握紧双拳跨了出去,一个移步,不敢置信地糜烂一幕闯入眼底,盼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腿下一阵虚浮,盼儿连连后退了两大步,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
只见,宽敞的黑色沙发上,一个长发飘飘一身透明白色透明装的漂亮美女仰躺在傅昱廷的身下,身形毕露;另一旁,一个同样身姿妖娆的女人更是大胆地赤着上身,蓝色的无袖上衣四下大敞,姿态无比的…放浪!
而傅昱廷的动作也是让人遐想万千——
幻想过千万种两人再遇的情形,比最差还令人震惊的这种,却是盼儿做梦都没有料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傅昱廷,盼儿大脑一阵混沌:
‘几天不见,他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羁的模样,活像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不自控到…丝毫不介意光明正大上演真人版春宫秀!’
“傅…傅少?”
注意到身侧的异样,白衣女子状似羞赧地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迷醉的眼角余光提醒、示意地调向了一边,却没有急着伸手拉回被扯下了一大半的衣衫,仿佛对这样的姿态早已行以为常!
无畏地抬眼扫了扫前方的暗影,傅昱廷像是没事人般随即敛下了眸子,视若无睹地继续寻欢作乐,似乎根本不介意突然多出的一名观众,只是那波澜不惊的深邃眼底,却还是掩不住一抹深沉的哀恸一闪而过。
“别理她!我们继续!宝贝,你身材真好…真漂亮——”
转过身子,傅昱廷的动作却越发地大胆、狂野,当着盼儿的面,肆意妄为,还故意提到了嗓音,仿佛…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一般。
丝丝水气浮上眼底,盼儿有种做梦的恍惚…不,这不是真的!
“宝贝儿,今晚我们去哪儿Happy,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一定好好…疼你…”
明显感受到身上注视的眸光,傅昱廷却强逼着自己胡言乱语,在她面前碰他并不屑、不想要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为了等她而准备的,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却是矛盾地希望这一天‘早点来’,又隐隐期盼这一天‘不要来’。
他明白,她来了,看到了,就意味着他们两个,真得要走向终点了,他就要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她了!
只是想想,傅昱廷的心就已经疼得无法忍受,连手中的力道失去了控制,都没有意识到。
像是要发泄心底无法排解的疼痛般,傅昱廷的手劲一个劲儿地加大,却没注意到他的力道是作用在有感觉的…人的身上。
“嗯,傅少,好痛!您轻点嘛——”
阵阵剧烈的疼痛袭上心头,白衣女子身子不住地颤抖,连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小手更是捶打向一旁的男人,却还是强笑着佯装…撒娇。
“疼啊!我怎么能这么大意…让我…好好瞧瞧…”
傅昱廷的表现,像极了寻花问柳的嫖客…
看着两人热火朝天的表演,盼儿却禁不住地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就在几天前,你还亲口说过,傅昱廷生生世世只爱云盼儿一个人的!你亲口说的!”
想着两人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想着这段时日他给过自己的无数感动,盼儿怎样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他怎么可以背叛对她的诺言,他怎么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是他亲口说爱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
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盼儿对着傅昱廷,哭喊得虚脱。从来没有如此失态地不顾形象,这一刻,她却哭得泪流满面,声音都有些嘶哑。
喉咙哽咽得来回滚动着,傅昱廷的心也像是被什么狠狠拧着,藏在女人背后的大掌隐忍地握起——
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转头之际,傅昱廷清冷的眸子已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冷得像是没有感情的冰块,更像是一滩再也激不起涟漪的死水,空洞瘆人。
“扫兴!”
推开身边的女人,傅昱廷却似乎不屑的轻嗤了一声,随即起身,优雅得整理着身上微乱的衣服,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绕过了盼儿,大步离去。
惊愕地小嘴微张,盼儿的世界仿佛顷刻被这无情又残忍的两个人给颠覆倒坍,这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刚跟她求过婚的男人、两个人还有婚约在身的男人…给她的答复!
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迎着对面沙发上一脸嘲弄、一脸洋洋自得地整理着衣服的两个女人奚落的目光,转身,盼儿追了出去:
“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声不吭这么对我!”
一路追着傅昱廷走出绯色夜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盼儿泣不成声。这样的事实,对她真得太残忍了!她无法接受!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再度接纳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轻忽!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还问什么!”
伸手拨开胳膊上禁锢的力道,傅昱廷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姿态,像极了标准的花花公子,即便对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娇怜的大美人,说得也还是一样冷情生硬地云淡风轻、甚至是明显的烦躁厌恶,简单得‘似乎天性如此’,一切,只是女人的大惊小怪而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被推离的手,望着傅昱廷随性的神态,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俊雅,此时此刻,他的话,却像是一把涂了蜜的刀,狠狠砍在盼儿的心上。
抬起水雾氤氲的大眼,盼儿眼底无尽的迷茫,是她眼花了,还是她在做梦,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几天前还是那样的专情不移、深情款款,此刻居然变得这般陌生疏离、冷情绝决!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误会、想歪的!你知道,这里可是标准的——狼多肉少!今晚去哪里过夜好呢,我好像约了海金去酒店,你知道,明星很难搞的——”
瞥着盼儿,任指甲狠狠掐入皮肉中,傅昱廷*的言语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直将花心浪子的形象表演到了极致,却连她惹人心疼的泪眼都不敢多停留半分,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他知道,不能一次把话说得太绝,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今天,就当是给她打预防针了。
背过身子,傅昱廷脸上沧桑绝望的痛,任是浓浓的夜色都无法掩去,快速跳上自己的车子,急速踩下油门,飞速离去,后镜中,一抹清晰的娇小身影脆弱地弯下身躯,傅昱廷拿起电话,眼中的泪亦是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