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主帅大营,细雨飘飞。
处理完军务的东方雄走入东侧生活区一处营帐,刚刚踏入就映入两个人影,一个躺在舒适靠椅的白发妇人,一个耐心给她喂食的年轻护士,一老一小年纪悬殊,但眼前场景却尽显和谐和感动。
白发妇人的脸上肌肉有点僵硬,目光也显得呆滞无神,颇有一点老年痴呆的样子,还给人一抹日薄西山的感觉,她的双手也缠着一圈纱布,还隐约可见纱布渗出来的血迹,显然不久前受过伤。
不过见到一身军装的东方雄走入进来,白发妇人的眼睛还是转动了一下,眼里也多了一抹柔和,年轻护士回头见到东方雄,马上端着白色瓷碗恭敬站起来,同时低低呼了一声:“东方将军!”
“她的情况好点没有?”
东方雄从年轻护士手里接过白色瓷碗,里面还有大半碗瘦肉粥,毫无疑问白发老人没怎么吃饭,年轻护士听到东方雄的发问,立刻低声回道:“双手的擦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十天半夜就好。”
年轻护士清晰告知病情:“但她的老年痴呆症却无法解决,现在只能每隔五天给她吃药,尽量迟缓她脑子的钝化,之所以不是每天服用药物,是怕副作用压过疗效,毕竟她的年纪摆在那里。”
“她今天没怎么吃饭!”
年轻护士呼出一口长气,把白发老人情况告知东方雄:“也不知道是伤势束缚她的精神,还是恶劣天气搅拌她的情绪,一碗粥吃了一个小时都还剩下大半,我努力跟她交流也没有半点作用。”
东方雄算是了解白发老妇的状况,他扭头望了飘飞的细雨一眼,又看看老人身上的伤,随后向年轻护士一笑:“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喂她,两个小时后再让人来换班。”
年轻护士恭敬回应:“是!”
在年轻护士倒退着离开房间后,东方雄就把碗里渐渐冰冷的肉粥倒了,随后从锅里重新盛了一大碗,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老人身边坐下:“妈,来,喝点粥暖暖身子,喝完它,就会见到闺女。”
闺女两字像是具有强大魔力,瞬间让白发老妇眼睛变得清澈,僵硬肌肉也多了一抹激动,好几个月没见女儿的她喊道:“第五琴?第五琴回来了?她在哪里?东方将军,快让不孝女来见我。”
白发老妇像是记得一些东西,但更多是跟现实脱轨,东方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趁机把肉粥递到她的嘴边,白发老妇为了得到回答,很是配合一口喝入肉粥,然后一脸期盼看着面前的东方雄。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牵动一下回道:“她还是不要回来好了,回来了让东方将军生气,东方将军,你就让她死在外面吧,千万不要让她见到我,我怕见到她,就不再忍心责怪她了。”
她眼里还对东方雄涌现一抹愧疚。
白发老妇心里显然很矛盾,既希望能够见到第五琴母女团聚,但又担心军法处置要她的性命,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如此,东方雄叹息一声,随后又舀起一口粥:“没事,她在替我执行任务。”
“我要她将功赎罪!”
老人一个月前就开始脑子糊涂,每天都忘记很多事很多人,除了东方雄和第五琴之外,她常常转个身就不记得身边人,前天更是爬到高处去眺望第五琴归来,结果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恶劣病情。
虽然东方雄对老人的病情很是惭愧,觉得自己没有替第五琴照顾好老人,但见到她忘记第五琴的死亡,心里又无形中欣慰很多,这意味着她不会沉浸在悲伤和绝望,余下日子可以活得朝气点。
东方雄还给老人留下一个美丽谎言:“虽然第五琴犯了不小的错,但并非不可以弥补,我给她定下了十个任务,只要她完成了就能回来,现在完成到第七个,妈,你再熬几天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
白发老妇眼里涌现着一股色彩,她艰难直立起上半身看着东方雄,向来对后者极端信任的老人,抖动一下嘴唇喊道:“太好了,太好了,东方将军,谢谢你,谢谢你给琴儿机会,你是好人。”
白发老妇一把握住东方雄的手:“这些年,我和琴儿如果不是蒙受你精心照顾,只怕我们早就流落街头,最让我惭愧的是,她出卖了你伤害了你,你却对她不恨不杀,还给她机会将功赎罪。”
“琴儿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东方雄绽放一抹恬淡的笑容,随后拿汤匙轻轻搅拌了一下瓷碗:“第五琴肯定会完成任务,那么你是不是该吃完这碗粥呢?你不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又怎能对抗寒冷?怎能等待闺女的回来?”
白发老妇接过瓷碗:“我吃,我吃、、”
在东方雄欣慰看着老人主动吃着肉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一身军装的叶轻柔走入了进来,看了白发老妇一眼,随后望向东方雄开口:“东方将军,京城来人,大金衣在客厅等你。”
东方雄止不住皱眉:“他来边军干什么?”随后他就直立起身子,拍拍身上军服向外面走去,还轻声抛出一句:“你留下这里看着老太太把粥吃完,然后再给她讲点第五琴昔日的威风战绩。”
叶轻柔点点头:“明白!”她望着东方雄远去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闭嘴,随后又把目光转到白发老妇身上,脸上多了一抹柔和,见到第五琴的母亲,她总是想起跟赵恒在米国合作日子。
只可惜,他终究只是人生过客。
“你派边军杀了宫本一雄?”
东方雄披着军衣走入客厅见到风尘仆仆沾染雨水的大金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后者来这里的意图,听到动静的大金衣就转过头,直接抛出一句话:“巴黎的事务,你好端端锸入一脚干吗?”
东方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挥手让勤务兵他们出去,自己亲自泡了两杯茶水,把一杯放到大金衣面前:“没错,宫本一雄是我杀的,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派出的枪手做的很隐秘很干净。”
“隐秘个屁!”
大金衣端起茶水喝入一口却被烫得差点丢掉:“赵恒就在阁楼看着他们厮杀,他一眼就认出面罩男子是蒋长龙,这起袭杀跟老爷子的部署严重冲突,所以他就跟老爷子回报是不是换了策略?”
东方雄眼里涌现一抹深邃,靠在破旧的摇椅上开口:“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可能被人知悉是边军所为,要知道,参与行动者都是我从各军抽出来的兵王,查探他们身份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东方雄左手向前一伸,黑鸟就从书柜飞了下来:“赵恒在现场就不稀奇了,他对蒋长龙有足够了解,只是我有点不解,我杀掉宫本一雄不过是报个私仇,给死在东瀛神社的第五琴讨回公道。”
“怎么跟老爷子部署发生冲突?”
在大金衣拿着纸巾擦拭嘴角时,东方雄又补充上一句:“还让你从京城亲自过来?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亲自过来埋怨,而不是老爷子打电话,应该是准备告诉我一些事情吧?说说、”
“让我看看袭杀宫本一雄是不是错了!”
大金衣把纸巾丢在桌上,随后目光炯炯看着东方雄,语气多了一丝玩味:“你让人团战袭杀东方雄,纯粹是给第五琴讨回公道?没有其余的意图?老伙计,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情用事了?”
东方雄听得出大金衣话里有话,双手一摊笑着回道:“确实是给第五琴报仇,我就是理智了数十年,所以到老的时候就想活得痛快一点,快意恩仇热血江湖,谁给我捅刀子,我就给谁爆头。”
“可惜宫本一雄太强大。”
东方雄脸上扬起一抹遗憾,揉揉脑袋叹息:“我派去的三十名兵王,平时演习都是一比二十的战损,也就是说,在跟普通士兵较量中,要二十个士兵才能伤到他们一个,团战战损比更惊人。”
“但昨晚一战,三十人倒下十五人。”
东方雄的眼里迸射一抹光芒,吐字清晰补充:“蒋长龙也成了血葫芦,如果不是耗损过于巨大,我还想要他们把其余皇族老鬼一并干掉,不过无论如何都好,终究是拿了宫本一雄脑袋回来。”
“老伙计,该你说一说了!”
东方雄手指一挥:“为什么不能杀宫本一雄?”
大金衣目光炯炯看着东方雄,最终无奈抛出一句:
“他是半个自己人,死得太早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