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谢穆妍的一场大战,她好不容易赢了一次,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无论如何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点慌乱。
谢穆妍那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让她感觉有点奇怪,不详的预感也充斥了她的内心。
到她就是思索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刑部尚书与我交好,这衙门内的王大人,也是刑部尚书的人。”
穆嘉羽跟了谢穆妍一路,看在他的面子上,王大人甚至没有开堂审问,也没有将谢穆妍的事情记录在册子上,只是做了些表面文章,便派人将谢穆妍带到了相对来说条件最好的牢房之中。
“难怪呢,放水这么严重,我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谢穆妍在狱卒诧异的眼神之中,听话的进了牢笼,双手抓着牢笼的栏杆,若无其事地与穆嘉羽谈天说地。
“得了便宜还卖乖!”
穆嘉羽轻笑一声,将手伸过栏杆,摸了摸谢穆妍的头,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怜惜的神色。
“只是住在这里,还是委屈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安排。”
“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谢穆妍撅了撅嘴,将头躲过了穆嘉羽的魔爪,随后脸上也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看向穆嘉羽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认真。
“穆嘉羽,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穆嘉羽在场的话,等待她的或许真的就是“押入大牢,秋后问斩”那么简单。
他总是能这样,在她最有需要的时候,及时地出现在她的身旁……
“我们还说什么人情?你只要在下次帮我疗伤的时候,要价别那么狠就好了。”
……
时间就这么在二人的谈笑声中,快速地流逝着,眨眼便到了夜晚。
而此时,左相府内,又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老夫人,您死的好冤呐!呜呜……老夫人,您放心,爹爹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您在九泉之下若是有知,可一定要……呜呜……”
灵堂中已经挂满了白布,在冷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晃动着;正中央摆了一个金丝楠木做成的、看上去万分体面的棺材,谢老夫人的尸身,已经安放在了棺材之中,身体的旁边,还摆上了不少的鲜花。
此时已是冬季,谢昂为了能够收集一些花朵,可谓是花了不少的工夫。
谢婉容跪在棺材前,哭得凄惨,一边擦拭着不断从眼中滚落下来的泪水,一边将折好的锡箔,投进一旁的火炉当中。
“老夫人,谢穆妍那个丫头,将您害得那么惨,您在九泉之下,可不能放过她呀!”
邹氏跪在谢婉容的旁边,不甘示弱地痛哭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感觉心虚心寒的话语。
她在将锡箔投入火炉中的同时,内心又不断地祈祷着,诉说自己不是有心要杀了谢老夫人,请求谢老夫人的原谅……
“喵!”
就在二人无比心虚的时候,灵堂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声。
谢婉容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而竖了起来,手中投放锡箔的动作也因此而顿了一顿。
火盆中原本烧得正旺的火焰,因为缺少可以燃烧的锡箔而慢慢地熄了下去。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灵堂中也因为缺乏这一处的光源,光线越来越暗。有几丝寒风吹了进来,将火盆中本就不大的火焰彻底吹灭。
唯一的热源失去,谢婉容和邹氏都打了一个寒战,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就在这时,那声猫叫又一次响起,似乎距离她们又近了几分。
她们因为害怕,已经将身体紧紧地依靠在了一起。谢婉容鼓足了胆,借着蜡烛的昏暗的光芒,朝着声源望去,却见一只黑猫正趴在谢老夫人的棺材上,荧绿的眸子正直勾勾地望着她们。
在接触到谢婉容的目光之后,黑猫又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叫唤了一声,随后猛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扑了过来。
“啊!”
邹氏和谢婉容同时闭上了眼睛,尖叫出声。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们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周围看了一眼,才发现黑猫刚才只是从她们二人之间穿过,如今已经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去。
“娘,黑猫,是不是象征着不祥?”
谢婉容扑进了邹氏的怀中,眼泪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就算是谢老夫人死了,也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别瞎想!”
邹氏将谢婉容我搂在自己的怀中,身体同样因为害怕而不停地颤抖着。她拍了拍谢婉容的背心,在安慰她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突然间,一阵大风灌入了灵堂之中,将二人的衣服都灌得鼓鼓囊囊的,也让她们不得不紧闭了酸疼的眼睛。
等到风止,她们哆嗦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室内此时漆黑一片,所有的蜡烛都已经熄灭,唯有火盆中,还残留着一些零星的火光。
邹氏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又软又酸,但还是在谢婉容的催促之下,撑着谢老夫人的棺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她刚刚点燃了一支蜡烛,却见棺材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个白衣的老叟。
邹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尖叫出声,却见那白衣老叟身体飘飘,就这么飘过了她的身旁,直直地朝着谢婉容而去。
白衣老叟的眼睛始终紧闭着,却精准地摸清了谢婉容的位置,喉咙处不断地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类似于水烧开的声音,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发不出声音来。
“她”将两只胳膊抬起,作势朝着谢婉容的咽喉处掐了过去了。
“啊!”
谢婉容心理上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画面,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朝着邹氏的方向看去。令她感到寒心的事,邹氏比她更不争气,竟然已经栽倒在了火盆中!
脸上传来了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她瑟缩着转过脸,却见老叟已经贴近了她,冰冷的仿若冰块一样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不要,不要!老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对不起啊……”
她脚下踉跄了几步,无力地跌倒在路上,一边爬,一边哭喊着。
“老夫人,我只是想要害死谢穆妍啊,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眼见着老叟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婉容更加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老夫人,请您相信我!我给你下毒,真的只是想玩害谢穆妍!看到她倒霉,您也一定会感到很开心的对不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谢昂已经闻讯赶来了灵堂。她所说的那些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谢昂的耳中。
谢昂站在灵堂外面,由于角度问题,他无法见到老叟的模样,却清楚地见到了谢婉容那拼命摇头的模样。心中因为母亲去而哀伤的感觉,瞬间被满腔的怒火所取代。
他原本正在距离灵堂不远的屋子里跟新继任为管家的徐高商量安葬老夫人的事宜,在察觉到灵堂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动静之后,还以为是谢老夫人的遗体出了什么问题,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心中甚至还有一种或许是谢老夫人复活的侥幸心理在荡漾。
万万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竟是这样一副画面。
谢婉容早就因为老叟的出现而彻底丧失了理智,此时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在见到谢昂的一刹那,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腿,痛哭流涕。
“老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求求您,放过我一马吧!”
“你给老夫滚开!老夫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谢昂一把揪住谢婉容的头发,将她拎到了一边。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谢老夫人就是被她害死的了!
他正打算好好惩处她,却见她此时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谢婉容,他以前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已经疯了!
他正要吩咐徐高将谢婉容带下去,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徐高已经冲进了灵堂之中,将邹氏从火盆中扶了起来。
“夫人,您还好吧?!夫人快醒醒!”
碍于身份的原因,徐高在将邹氏的头从火盆中“掏”出来之后,便毕恭毕敬地跪在了一边,口中不住地呼唤着,但是邹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双目依然紧闭,脸上散发出了一些烧焦的难闻的气味。
火盆中的火虽然已经熄灭,但是毕竟还有火星的温度,邹氏原本还姣好的一张脸,此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谢昂暂时将已经失去理智的谢婉容放在了一边,走到邹氏身旁时,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
此时邹氏前额部分的头发,已经完全被烫得蜷曲了起来,就连眼睫毛都没能幸免。脸上的肌肤也已经被烧的焦黑,若是再得不到救治,恐怕就要一命呜呼。
“老爷,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