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洞房花烛夜

这一场雪连连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下,但所幸并非是势不可挡的暴风雨,送亲队伍才能继续前行。还在城外的时候,已有五百将士前来,他们身着清一色的金色铠甲,内着黑袍,壮大了本来就浩浩荡荡的人马。

秦长安坐在马车里,无声地望向前头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心中几分清明,这是龙厉手下的黑衫军。自从他掌握三十万兵权后,挑选了一部分的精干队伍,他们训练有素,可以说是另一批能见光的暗卫。

他倒是说到做到,不单逼得北漠皇帝大出血送了两倍的嫁妆,还让令人闻风色变的黑衫军给他们开路,是做足了她的面子,也不怕折煞她吗?就算是公主和亲远嫁,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威风凛凛的派头。

这男人……还是改不了高调嚣张的性格,娶亲恨不得搞的天翻地覆,震惊天下。

日子还是一天天地翻过,大队人马及时入了金雁王朝的城门,那时秦长安本在马车里翻看医书,却听着外头好似有不小的喧嚣。

掀开帘子一瞧,两旁都是王朝百姓,他们喜滋滋地观望着,当她刷着朱漆的马车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通通跪倒在地,行了跪礼。

她没有探出头去,今日脑袋上戴着凤冠,沉甸甸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格外小心。当然,这也是北漠皇室派能干的工匠赶制的,只因龙厉坚持不许她再戴之前那顶,说是晦气。

原来,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她竟然也可以如此平静,而不是不安忐忑。不得不说拜龙厉所赐,她已经不再患得患失,被近乡情怯所困扰。

他们欢迎的是来自北漠的长安郡主,齐国公的义女,大将军和指挥使的妹妹,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官奴。

没有出嫁新娘的娇羞和未知的惶恐,她很清楚自己要嫁的对象是谁,更清楚他的秉性,当马车把她栽到龙厉名下的一个别院,稍事休息、沐浴更衣,卸下一身风尘仆仆后,丫鬟和嬷嬷顷刻之间鱼贯而入,整个屋子都显得格外拥挤。

将北漠的嫁衣换下,送来的一套簇新嫁衣更是无以伦比的美丽奢华,见她轻轻抚摸着不说话,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笑着解释。“王妃,这是王爷早就命人备下的嫁衣,吩咐老奴,一定要请王妃换上。”

贴身四婢面面相觑,有点看不懂这位靖王的所作所为,最大的感想就是他实在是霸道,连这种小事还要插手。按理来说,郡主是北漠的新娘子,虽然到了异国他乡,怎么也该是穿着北漠的嫁衣入新房的。

但秦长安却一点就通,说到底,她在北漠抹去了陆青晚的痕迹,但事实上她还是金雁王朝的人,龙厉认为她里里外外都是属于金雁王朝的,如今嫁给他,还是得穿金雁王朝的嫁衣。在来的路上不过是走个形式,给北漠几分面子,一到金雁王朝的京城,他自然按着自己的喜好来。

“知道了。”她淡淡一笑,北漠跟金雁王朝的嫁衣都很美丽,却各有千秋。

北漠的嫁衣样式繁复的很,主色为正红,花纹多为金色银色,显得华贵。但金雁王朝的不同,更为细致柔美,柔软的丝绸贴身,勾勒出女子妖娆的曲线,霞帔五彩,镶嵌着东海明珠,衣袖胸口和裙摆处全都绣着金绣云霞,整套嫁衣为金红两色,霞帔下垂着两条五寸长的彩色长带。

穿戴整齐,秦长安才被扶着上了别院门口候着的花轿,进了靖王府的新房,悄然等待。

白银体贴地守在门外,当初陶婉容偷袭了主子一事,令她极为自责,这回,她发誓不会让闹剧重演。

喜帕覆在秦长安的头上,她看不清新房的景象,只能看到自己的一双红色绣鞋,轻声说。“翡翠,你不是属麻雀的吗?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这会儿怎么漏气了?”

“郡主,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奴婢可不敢多嘴,怕坏了您的心情。”翡翠难得怯生生地回答。

“还得等到晚上呢,你说说话,给我解解闷。”

翡翠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小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起来。“郡主,刚才奴婢见到靖王府,好惊讶呢,王府可比皇子府大多了,一直往里走好像都没有尽头。往后郡主就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了,奴婢为郡主感到高兴。”

“地方越大,事情越多,靖王府的主母,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她嘴角含笑,但思绪清明,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郡主说的是。”翡翠恭恭敬敬地应了声,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主子嫁的好,下人也能沾点福气,这本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饿了,你们看看新房里可有准备食物。”秦长安心情平和,但此话一出,却是让婢女们面露难色。

珍珠认真地说。“郡主,这新房里的规矩,方才奴婢问过那位春华嬷嬷,跟北漠大抵相同,新娘子是不能先吃东西的。桌上是有几道菜和糕点,但要等到晚上新郎官进屋后,才能吃的——”

玛瑙细声补充。“而且春华嬷嬷说,新婚夜新娘子也不宜吃的太饱……”

秦长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黄金手环,左耳进右耳出,故作好奇地问道。“喔?为何不能吃太多?”

玛瑙秀丽的小脸,顿时充血,好似一把火烧起来。“那个……”

纵使翡翠平日里伶牙俐齿,此刻也害羞地垂下脸,春华嬷嬷是金雁王朝宫里派来的老人,将这新婚夜必须怎么服侍主子的琐碎细节说的巨细无遗,好好给她们上了一课,可是她们四个全都是未嫁的女子啊,虽然隐约明白圆房是夫妻之间最为亲密的一件事,但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如何个亲密法,春华嬷嬷反复交代她们当婢女的,必须让夜晚劳累的主子得到最及时最体贴的照料。

秦长安即便没看到她们的表情,也不由地心情高涨,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看来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也得给你们相一门婚事了。”

“郡主,我们要一辈子伺候您。”珍珠说的极为真诚,她心思单纯,小时候被刁钻蛮横的主子打过骂过,她认命地承受着,直到后来被转手送到郡主府,才知晓天底下的主子,并非是一个样的,后来就认定了秦长安,从未生出异心。

“我若是一辈子把你们几个留在身边,才是最自私的主子。”她一句带过,并未多说,话锋一转,又勾起戏谑的笑容。“你们真打算让我饿着肚子圆房?就不怕我在靖王面前闹笑话吗?”

“郡主……”婢女们脸红到脖子,软声撒娇,实在是拿这个主子没半点法子。

最后,还是翡翠出了主意。“要不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吧,郡主?”

“好。”

翡翠夹了两块糕点,以描金小碗装着,送到秦长安的手边,嘟囔一声。“郡主,没想到还有糖霜糕呢。”

她垂下双眸,端着小碗,一看,果然是糖霜糕,还未入口,喉咙已然泛出淡淡的甜味。

没想过,他居然如此细心,知道她最爱的糕点便是糖霜糕,这是她从小就爱的口味,便让人准备在新房内,化解这几年来她对金雁王朝的陌生感。

“还有吗?”她慢吞吞地咀嚼吞咽,吃了两块糕点,这一整日只喝了两口茶水,肚内空空,如今胃口一开,更觉饿了。

“郡主,您别再吃了,若是被王爷发现新娘子一个人自顾自地吃东西,不太好吧。”翡翠哭丧着脸,想到那夜自己险些撞见主子在帐篷内的好事,而被靖王怒吼一声滚后,对靖王这号人物更是忌惮,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度惹恼他。

秦长安没再坚持,她们没有一个人知道龙厉跟自己的过往和纠缠,更不知道明遥就是龙厉,她若是对这个丈夫太随性,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纵然是演戏,也得摆出几分精湛演技。

她恋恋不舍地搁下碗筷,双手置于膝盖,两块糕点下肚,虽只能垫饥,但从早到晚被人摆布的倦意涌上,她坐的久了,又开始犯困。

“郡主,外面的宴席快要结束了,您可千万打起精神来啊。”翡翠见秦长安的螓首朝前一点,喜帕都快飘起来,她心惊肉跳地提醒。

“这么快就结束了?这才什么时辰。”秦长安的嗓音透着无法遮掩的困意,强撑着精神说。

“是啊,是早了点。”翡翠连连点头,狐疑地走向门边,朝着外面问了句。“白银,喜宴的客人都走了吗?”

“王爷这就在过来的路上了。”白银毕竟是练武的江湖人,视力一流,早已听到那人的脚步声,但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龙厉的步伐跟记忆中的一人极为相似。但今日是主子的大喜之日,她还是把这份疑惑压在心里,当她的守门神。

“来了来了——”

耳畔传来翡翠的低呼声,她们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糕点恢复成没动过的样子,稍稍整理了秦长安的仪容,这才各自站在原本的位置上,等候男主人的到来。

门被人推开,龙厉扫视一眼,屋内的三个婢女朝着他敛身行礼,姿态犹如行云流水般的高雅,低眉顺眼,一派恭谨顺服,一看就是被悉心教导过的。

“你们出去,到傅总管那边领赏钱。”

“谢过王爷,不过郡主还未吃过东西,不如再让奴婢留下来伺候?”翡翠微微一愣,但还是不失礼仪地问。

“行了。”他挥挥手,很快就要没耐心,下了逐客令。“都出去。”

三个婢女这才低着头离开,顺便把当门神的白银也拖了出去,新房内只剩下两人,安静的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长安知道他在朝她走来,一双纹着金龙的黑靴停在她的面前,喜帕随着她螓首的转动而微微侧过,她率先开口,嗓音清冷。

“堂堂靖王府的新房里,怎么连个喜婆都没有?”

龙厉扯唇一笑,负手在背后,俊美无双的脸上是满满当当的倨傲。“本王最厌烦那些繁文缛节,能简则简。”

他向来是霸道的,他跟秦长安的大婚,她穿的吃的,全都是他吩咐下去的,至于屋里留多少人,也是他做主。

“反正都折腾了一整天了,到最后怎么就把该有的规矩简化了?”她不以为然地问。

龙厉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走的更近,他身上的酒气就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喝酒了?”

“喝了一点。”

“喝醉了?”

“没醉。”

她柳眉倒竖,十足不信。“喝醉的人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龙厉轻忽一笑。“很多官员想给本王敬酒,不过,谅他们也没有这个狗胆。”

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他急不可耐的意思,秦长安总算明白了,理应再过一个多时辰的喜宴,为何很不对劲地提前结束了。

这男人向来随心所欲,他出现在喜宴上,不过是让朝廷百官瞧瞧他对这场婚事的重视,他日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自然会万分迎合他从北漠迎娶的妻子。至于在宴席上耗费太多时间听众人奉承恭维抑或喝个烂醉如泥,都是他极为不屑去做的,他是高人一等的亲王,当然可以甩脸色给大臣们看,这就是权势的作用。

“你回来的太早了。”她眉心微蹙,却没有怒气。

“是啊,本王回来的太早了,在喜宴上,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有个人让本王实在挂心不已,生怕晚点回来,又被人掉包了。”

他俯下俊长身躯,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着她搁在膝盖上的白嫩小手,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手心好似还残留着她身上异常柔软的触感。

他的目光实在炽热,连隔了喜帕的秦长安都觉得不自在起来,明明身上的嫁衣还穿的好好的,却仿佛已经被他脱的一丝不挂。

“我饿了,你饿不饿?”她随意问了句。

“原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本王当然饿了,很饿。”他暗示性地抚摸上她的肩膀,黑眸熠熠生辉,灼灼如火。

“我一整天没进食,早知道当新娘子这么折腾女人,不嫁人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她轻哼一声,拉下他的手。“下次再也不上当了。”

“哪里还有什么下次?你这辈子就嫁一回。”他面色一沉,长臂一伸,握住喜秤挑起大红色的喜帕,眯起眼觑着那张一寸寸暴露在眼下的光洁肌肤。“你都嫁给我了,还想跟别人?”

她有一种终于重见天日的幻觉,眼前的光线亮了许多,抬起眼皮,迎上龙厉的眼神。

那一刹那,他好像是野兽幻化为人形的妖精,虽然披着完美无可挑剔的人皮,俊美不似凡人,但眼神里却脱不了野兽的灵魂,满满当当尽是兽性。

不由分说,他已然攫住她的下巴,看着这张化了妆的巴掌脸,新娘的妆容浓了些,换在别的女人脸上他必然是不喜,但他只觉得那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动人,宛若春日牡丹,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准备点吃的。”他朝着门外吩咐一句,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热乎乎的饭菜和鸡汤面,分量不多,不符合龙厉平日娇生惯养刁钻奢侈的个性。

看来,新婚之夜连厨房都不愿意多煮菜,认定那是浪费。

秦长安吃了一小碗面,就见到龙厉搁下了筷子,眼神之中已有东西不停起伏,看的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的不怀好意。

她一脸波澜不兴:“净面,这张浓妆的脸非要你见过后才能卸干净。”她明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个坑,但就是不如他意,不肯往下跳。

龙厉也不心急,反正他们还有整夜的时间可以消磨,往床畔一坐,等着秦长安卸掉脸上的妆容,小脸素面朝天,宛若夜间才悄然开放的昙花,只有他才能见到她的清美芳华。

他很满意,朝着她伸出手掌,她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往自己身边猛地一拉,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顺势倚靠在他的胸前。凤冠下的金珠流苏拂过她的面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眼看着要撞到她的眼睛,他手快地挡住,金珠流苏击打在他的手背上,传来细微的疼痛,但同时,产生了一种真实感。

“别动,本王给你拆下凤冠。”他贴近她的耳畔,嘴角含笑,一抹连他都未曾意识到的宠溺油然而生。

她却听出几分明堂,他并非真心喜欢伺候女人,身为帝王之子,皇族的男人从来都不必亲力亲为,但他却很有耐心地做这些小事,是他的兴趣所在。

让传闻中杀人不眨眼,残暴嗜血的靖王给她打下手,她何乐不为?

拆下沉甸甸的黄金所制的凤冠,放在一旁的矮柜上,他的双手落在她梳的精美复杂的发髻上,拆下固定头发的十来件发饰,长发失去束缚,柔软地披在她的脑后,在烛光下散发着黑中带金的光泽。

发丝掠过她的耳畔,她突然见龙厉站了起来,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当年她能感受到他浑身愉悦至极的快意。

他走到桌旁,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柔和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另一边俊脸隐没在黑暗中,透着一股阴邪,烛光在另一边的脸上跳跃摇曳,投射出他异常好看的五官。

当他大步走来的时候,脸上的阴森冷意已然褪的一干二净,殷红色的薄唇宛若刀刻,无声扬起,笑的极为暧昧。

“喝一杯合卺酒,我知道你酒量不差,特意用了皇家才喝的到的玉轩酒。”

她接了过来,两人相顾无言,扬起下巴,一口饮尽。

一滴琥珀色的酒液挂在她的唇上,他的眸色更深几许,食指抵在她的红唇,此刻,他的眼里有了很不一样的东西,好似猛虎初榨般跃跃欲试。

他沉默地将酒杯随手一放,大手摸上她光洁如玉的小脸,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她眉心的红痣,这才往下滑动,解开她立领上的盘扣。

耳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唯一能够真切感受到的就是他的手顺着柔软的嫁衣一寸寸地往下,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盘扣,直到只剩下洁白的绸缎里衣,这才拉下艳红的帐幔,把她压在身下。

他深深凝望着身下的女子,挑起斜长浓眉,一把撕开她的里衣,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新婚花烛夜乃人生一大乐事,今晚本王也想试试,是否真能乐不思蜀。”

“想的太多,往往容易失望透顶。”什么乐不思蜀?她实在无法理解龙厉异于常人的想法,新婚夜要做的事,他平日里就没少做,虽然是在路上禁欲了一个月,也不至于露出一副如此垂涎的模样来吧。

“让你吊了一个月胃口,欠了这么久的账,我们今晚仔细算算。”他话音未落,已然封住她柔嫩的红唇,他身上的气势依旧高高在上,带着一股藏也藏不住的狂妄气势。他甚至来不及脱下身上的红色喜服,就在她身上放肆地点火,这个吻看似温和,实则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吻得她双目含春,紧紧攥紧他的腰带,手劲一大,竟然把他的腰带活生生扯了下来。

“王妃要给本王宽衣解带?如此贤惠温柔,看来本王没娶错人。”他笑言,将错就错,将她的小手拉到腰际。

秦长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就是见不得他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明明无人在场,还要把戏演完全套。

她干脆利落地解开他身上的华服,他突然发问:“今日看本王,有什么不同?”

“名义上,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妻了。”她解开他的束发的金冠,垂眸一笑,五指爬过他黑绸般的亮丽发丝,出乎意料的好摸,她不由地多摸了两把。

“身为女人,我都不得不嫉妒起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好的头发的?有什么私家秘方?”

“长安,往后我会请专人给你调养身体发肤,三年之内,一定把你原来的长发养回来。”他搂紧了她,说的坚定又霸道。

“我这是内里的毛病——”她想说,他一个门外汉,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会发生何等的变化,又怎么能把她的头发恢复成少年时候的样子?

但后半句话,她还是没说出口,怎么说今天都不太适合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龙厉感受到她内心的情绪,却是将唇贴在她的鬓发上,他知道秦长安现在不信,但有朝一日,他会让她相信的。

“我并不看重那些。”

“但我很看重,你身上细小如一根毫毛,我都舍不得有所毁损。”

秦长安红唇微张,却是无言以对,她只知道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深埋在内心多年的孤寂感被驱散大半,浑身都暖烘烘的。

她心神一动,说不清何等情愫作祟,只觉得双目濡湿,眼眶一热,龙厉的面容在她眼底愈发模糊起来。

“长安,今晚你只能由着我。”他俯视这那双晶莹湿润的眼眸,除了霸道的口吻之外,细听之下,还带些恳求。

“嗯。”她轻轻应了声,双手软绵绵地环住他的脖颈,拉近那张俊的天理难容的脸。“明早可要进宫?”

“不用,新婚三日内,天皇老子都不得打扰本王。”他蹭了蹭她的脸,大手往更禁忌的地方伸去。“你要好好补偿我,长安,三日内,你是走不出新房的——”

她心头一惊,美目陡然放大。“你要我三天三夜都待在床上?”

他笑的更是隐晦:“不见得非要在床上,其他地方也可以,别有一番乐趣。这儿很宽敞,不管你想怎么玩,本王都奉陪到底。”

话音一落,门口就传出稀里哗啦的声响,她惊惧地看向他,气的拐了他一记。“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门外是什么动静?”

“本王让人上了锁。”他攫住她的手腕,全然没意识自己笑的眉眼春怀荡漾,偏偏还假装云淡风轻正经八百地说,仿佛早已心生邪念的人不是他。

“上锁?你真是疯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气的双腮酡红,宛若上了好看的胭脂。“快让人解了!”

“本王早就下了命令,必须到第三日的这个时辰才能解,放心,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过来。”

秦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还是考虑一日三餐的问题吗?也只有他这种混蛋才能想出把新房锁住的奸计,想让她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吗?!

他的眼神无声沉下:“这是本王应得的,你想不认账?”

她哑口无言,纵然他在大婚前忍着没对她下手是做到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是,她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龙厉居然要把她困在新房内三日三夜这般邪恶!

“你想把我榨干?”她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闻言,龙厉的眉眼欢欣舒展,笑的邪且魅,嗓音柔和下来。“丫头,这话是男人说的。”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心下悸动,知道今夜他绝不可能再多任何让步,若不是认定这是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最重要的一晚,他也不可能足足禁欲一个月,只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等等!”就在他再度覆下身子的时候,她突然扬起声音。

“不能再等了。”他捧住她的脸,黑眸深邃的宛若深渊,喉咙干涩发紧。“你自己瞧瞧,本王还能等吗?”

她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开,明明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身体,今晚却又有了一种格外奇特的感觉,仿佛,这是他们漫长人生中不能被遗忘的一天。

他们之所以会成亲,会成为夫妻,掺杂几分算计,几分计划,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呀。

但是这一夜,她注定在龙厉的进攻下而随之起舞……

夜,安谧而漆黑,靖王府的新房内终于平息下来,只听得安静中一声男人的嗓音低沉紧绷。

“用水。”

“是,王爷。”门口的守夜侍从打开了一个手掌大的铁锁,把热水送了进来,但全程都低着头,不敢抬眼。

贴身四婢被安置在隔壁的院子,明令禁止今晚不需要她们伺候,加上她们一路过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每人还被赏了个大大的红包,喜悦夹杂着疲惫,几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当然,白银还是最为机警的一个,偷偷在暗处观察了很久。虽然不苟同靖王让人锁住新房大门的诡异举动,但一个晚上三番五次要用水,可见新婚夫妻有多恩爱,看的她那张常年没表情的脸上都浮现了羞赧的绯红,只能识时务地退到房间,不再守在新房外。

等侍从一离开,龙厉披了件袍子下了床,亲自给半睡半醒的秦长安清理了身子,看着她半露在红色锦被外的纤瘦美背,不由地贴了上去。

“睡吧。”他用低不可闻的音量说着,还未彻底褪去情欲的俊脸贴上她白玉般的后颈,吻了吻她的耳廓。

这两个字仿佛一下子关闭了她所有感知的开关,她长睫轻轻颤动,终于陷入一片黑暗,身体疲惫瘫软之余,心底却是一派平静。

……

“殿下,山上风雪大,您身子要紧,别走了吧。”侍从低声说,总觉得在送亲路上的四皇子抑郁寡欢沉默寡言,跟往日平易近人的形象差距甚远。

风雪在今日突然变得来势汹汹,他们没有继续前行,侍卫们早早地安营扎寨,等候明天能不能放晴了再赶路。

萧元夏置若罔闻,他知道今日就是秦长安的新婚之夜,今日来到了北漠的连天山面前,他仰着脖子看着那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脉,更觉得那就像是秦长安,曾经伸手可及,如今却远在天边。

他的喉咙滚了滚,脸色凝重阴郁,不顾侍从好言相劝,骨子里有着一股拗劲,不停地往上爬,山中没有现成的台阶,全是无人走过的野路。带刺的灌木丛将他的华服下摆划的破破烂烂,甚至刮破他的小腿,他也不曾察觉,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要登上这座遥不可及的山峰!

终于爬到了山顶,他深深吸了口气,那夹着雪花的凉气,顿时让他冷彻心扉。风很大,雪片狂乱废物,窜进他的衣下、发间,渐渐的,他整个人都冰起来,却又凝然不动。他希望,越冷越好,这样,才可以让他忽略心里彻底的冰凉。

临行前,父皇对他说,在旁敲侧击下,徐神官当日对萧元夏所说的话,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明知道是托辞,他不得不当成是事实。

眼下,是一派被冰雪覆盖的土地,这就是他一心想得到的东西吗?曾经的热血沸腾,曾经的壮志凌云,却飘渺的宛若天边那些抓不住摸不到的云彩一般可笑。

此刻,他居然不在意北漠的将来,他自己的将来都可以不管不顾,多年后哪怕能站在北漠的最高处,就算是不虚此生,对得起萧家祖宗了吗?

他冷冷地笑,笑的没有温度,没有畅快,只有凄冷伤怀。

他是北漠皇子,身边却连一个知心的女人都没有,一想到梁雪那个无才无德的女人,他更是不可控制地想念起秦长安的一颦一笑,她的洒脱,她的镇定,她的聪敏,她的从容,她的一切……竟在北漠再也无法挑出一人,赶得及她这般的与众不同。

侍从在不远处冻得瑟瑟发抖,四肢渐渐麻木,面前的萧元夏俯瞰着北漠的江山,他动也不动,身上很快积压了一层薄雪,仿佛是山神般威严凛冽,不可侵犯。

“四殿下?天马上就要黑了,您该下山了,否则,在山里夜路难行。”

萧元夏动作僵硬地抹了一把脸,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跟秦长安在军营里抬头眺望的星河,曾经那么绚烂多彩。

源于北漠,止于北漠。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冻得僵硬,连紧握成拳都做不到,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这一两个月的烦闷暴躁全都倾吐出来,温暖的白气从嘴里吐出,很快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之中,等他想要迈动脚步,心中一惊,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殿下,您走不动路了吗?来人,快来人呐!”

被侍卫背回去的萧元夏在营帐内歇下,连夜发起高烧,索性跟着迎亲队伍有两个宫里派来的御医,没想过是防着出嫁的郡主有点头疼脑热的,但郡主曾经是宫里的首席御医,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跟着大部队,从来就没有派上过用场。谁曾想过,他们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却是用在四皇子身上。

“你们怎么回事?殿下想去爬山,你们就不会劝着点吗?下这么大的雪,山上比山脚下冷多了,这是在山上站了多久啊,殿下都冻伤了!”

“沈御医,小的自知有罪,但眼下最紧急的是给殿下疗伤。”侍从哭丧着脸,垂着头认错,他怎么没劝过?但恣意妄为,向来都是当主子的权利,他们这些下人哪有给主子做决定的道理?

沈御医面色沉重:“暂时我们不能继续往回走了,我们身边有些药材,可以应应急,但有几味药需要去最近的镇子上采买。这里一定要添几个暖炉,用温热清水给殿下擦洗暴露在外的地方,等殿下醒来,冻伤之处也许会发痒,千万不能用手抓,一旦伤处严重,就更不能恢复了。”

一行人约莫三十,就在山脚下停了下来,整晚萧元夏都睡的极为痛苦,但身畔人更不好过,个个提心吊胆,连眯眼的功夫都没有。

这场病来的又急又凶,病中人不管身心,都格外虚弱,直到三天后他总算可以坐起身来,双手贴近暖炉,面如土色,却是幽幽地道。“金雁王朝不如北漠这么天寒地冻,也许她会喜欢吧,谁让她那么怕冷呢……”

靖王府。

龙厉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习惯性地手臂一搂,身畔的位置不再是空落落的,而是有个真实而娇柔的女子存在。

秦长安虽然有些清醒,但还是不愿张开眼,直到感觉龙厉的唇再度在她身上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痕迹,她的长睫才微微颤动,继而睁开那双黑玉般的眼。

他在锦被下圈住她柔嫩如软豆腐般的娇躯,定定地凝视着她,她的青丝披散着,带着三分女子特有的妩媚和慵懒,美的不只是那头浓密有光泽的头发,还有她眼波流转之间活泼的生气,那是他见过太多女子所没有的东西,安静回望着他的那双剪水美眸,此时此刻竟有些许柔弱和温暖。

“醒了?昨晚睡的可好?”他笑的春临大地,那双形状美好的眼睛,却是暗藏不良用心。

“好什么?我怀疑昨晚你是否被人下了媚药,就是十个女人也满足不了你。”她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总是贴的这么紧,黏糊糊的,更利于他一逞兽欲。

“对付你,本王还需要吃什么媚药?没办法,本王龙精虎猛,年轻力壮。”他见她醒了,蛰伏一晚上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光是秦长安这幅海棠春睡的模样,已然让他又想把她吞吃入腹了。

“王爷,请自重。”她眉心微蹙,这男人平日里对她虽好,就是在床上总是太得寸进尺,不知疲惫,实在是放纵不羁。

“你是本王的王妃,十六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靖王府的,你让本王如何自重?”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求欢被拒是常有的事,但他总是胜人一筹,就喜欢把秦长安这个硬骨头磨下来。

076 地牢之行096 朕是你的翅膀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10 禽兽不如001 焕然新生066 酸儿辣女?002 为什么你也逼我做选择035 磨人的小妖精064 我有你,就足矣020 到时候,任君处置060 还好有个你051 阿遥,你反了吗?031 裴九的底细041 赏他一夜042 血案的发生楔子 斗兽067 借用你的身体?009 不易有孕013 你很寂寞022 有病娘子会治096 找什么后娘?027 剑拔弩张018 教她残忍088 让男人兴奋052 二十岁的童子鸡?039 遭到了报应058 最后的谈判065 她要被烧死了?047 借刀杀人037 私会男人014 如果我不再是王爷098 尝尝你嘴上的胭脂020 到时候,任君处置090 东施效颦046 送了花,你是我的人074 长安身上的变化090 龙厉,你太下流了065 她要被烧死了?035 让他做小?055 王爷定下的家规023 以牙还牙003 是个瘸子097 给她的惊喜067 嘴上说不要071 小别胜新婚032 我罩你059 公主来和亲?048 你可以来碰本王了071 小别胜新婚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60 还好有个你081 睡青楼?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14 如果我不再是王爷009 冬至的审问019 任人宰割034 惹上新敌人?031 她的秘密034 惹上新敌人?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40 见到西朗狼王095 当我是青楼卖笑的?053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014 明遥病了004 不是处子001 焕然新生079 王爷回来了!002 她是药人045 再爱一点,连命都没了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75 冲冠一怒为红颜055 母子齐心,对付皇帝072 感情的洁癖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72 你会带孩子吗?063 说喜欢你,你还不信074 情敌面前秀恩爱055 母子齐心,对付皇帝031 你狐狸精啊020 砍死明遥098 不适合当妻奴005 你比剧毒还厉害088 尝尝冲动的滋味038 龙厉解开裴九秘密100 龙厉美梦成真081 睡青楼?036 把你弄脏007 五马分尸096 孤注一掷011 送上门的女人090 圆什么房?033 他的体力真的很强?029 文武双全的吃货?001 官奴市场056 如果没有她,会疯掉的049 最后的善良096 孤注一掷040 避孕汤药019 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