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初醒来,眼睛还未曾来得及睁开,已能感觉透过窗子映射进来的春日阳光。早晨的阳光暖融融的,平日里,江婉沐沐浴在阳光中,会舒适的伸着懒腰,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懒散的爬下床。可是这一时,她觉得阳光极其的刺眼,刺得她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的一切。
江婉沐下意识的伸出双手遮蔽住双眼,被子顺势滑下她的肩头,被下的她赤条条的未着一丝衣物。江婉沐曾听人说过,日子要糊涂着过,天天是快乐的日子。日子要过得太清醒,天天是忧大于喜的日子。想起昨天那混乱的夜晚,她无法用醉意深深来做借口,她已经是成年人,任何的借口都是用来掩饰自已的过错。
江婉沐暗叹息着放开遮眼的手,她睁开眼睛后,用手轻轻揉搓着有些痛的额头,转头瞧到放置在床头的外衣。
她拉被子包裹住肩头半坐起来,而后伸手拿起衣裳披在身上。她爬下床时,注意打量赶紧无一物的地面,暗忖着连皓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留下狼藉让她去面对。江婉沐往侧房走去,伸手摸摸酸软的腰,脸上略微浮现一抹羞愧的红色。
江婉沐从侧房出来,瞧到房间内,站着几个捧着床上用物的丫头,而管事妇人正亲自弯腰为她收拾着床铺,吉言一脸为难神色立在一旁,她瞧到江婉沐立时喜形于色,她迎上来低声音说:“管事说她要亲手为小姐铺床。”江婉沐已瞧到管事妇人铺好的大红床罩,她皱眉开口说:“太艳,换一个色。”
管事妇人听她这话后,挺直腰身转头望着她,她一脸为难的神情瞧到江婉沐说:“夫人,爷今天早上离开时,吩咐我一定要换这个色彩的床罩,还有连同床上的被子也要红色的。他说,他有时间就会回来……”
江婉沐瞧到管事妇人 和丫头们满脸的紧张,她想到已到临别时,用不着在这时难为这些人。她轻点头说:“好,那随你们。”她说完话,正要在桌边坐下来,管事妇人放松一口气,笑着对她讨好的说:“夫人,外面小会厅里桌面上,有爷一大早就吩咐下来,特意为夫人准备的早点。”江婉沐淡淡的扫过她,示意吉言跟她行出房间。
江婉沐坐在小会厅的桌旁,用完桌上的早点后,她望着立在旁的吉言,低声说:“为何不早些叫醒我?”吉言神色带有羞涩的望着她,轻声说:“小姐,我来过。三爷那时刚刚出房门,他同我说小姐太累,要让小姐多睡一会。他还吩咐管事挡在房门口,不许我进房间,让她派专人小心的清洗干净。”江婉沐瞧着吉言的神情,她仿佛比自己还要羞愧难当。江婉沐想着昨夜的混乱,觉得坠落比清醒来得容易。
连皓昨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在吉言来后有退下去后,他兴味盎然的对江婉沐说着他的设想和计划,她说:“婉沐,你相信我不会委屈你的。不过,出王府后,你暂时要先住在别院里,以后的事情,我会慢慢的来,一步步,一定会把你安排的妥当。你现在先说说对主人房的布置,你有啥好想法,都可以说给我听,我会吩咐人,照着你说的去仔细布置。”
江婉沐听连皓的这番话,她是相当无语的瞧着连皓。听他话里外的意思,他好像相当的用心为她着想和打算。只是她好端端的放着嫡妻不做,去当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室,除非她是脑子有毛病,才会做那种让人嘲讽的事情。江婉沐微微垂下眼,她现在还不能惹恼眼前人。这人发作起来,可不会是那种论是非曲直的人,他只会凭他的心意行事。
江婉沐不说话,她神态表现出来的顺从,让连皓分外的高兴起来。他兴致勃勃的在纸上画出别院的样子,指点着四周花木的设想。他一再询问江婉沐的心意,说:“婉沐,我其实喜欢树要比花多一些,我觉得那样院子里,显得清爽干脆大方。不过你们女人爱花,你说说喜欢那类的花,我吩咐人到时多种上一些。”
江婉沐抬眼瞧到连皓眼中的认真,想起王府众人知道连皓这想法后,他们人人都不会认同他,她对他突然生起一丝同情心。江婉沐早已瞧明白,王府里的人虽然宠爱着连皓,平日里由着他放肆随心意行事,但未必能事事都让他如愿。家大业大的人家,对嫁进来的女人,一定会相当用心查看。相对而言,家人在婚嫁这类事情上面,受的限制自然也多。
王府的人,对连皓的亲事,一定有别的想法。两位夫人亲戚家的女子,不过是用来打先锋,当作炮灰用的女人。所以王府里的人,明知她们一个个行为不端庄,还能听之任之由之,最后随意找借口送她们安然返家。王府的人,对连皓的行事,纵使不会认同,只要明面上无伤大局时,他们同样会听之任之,只是对那个眼中钉就未必会宽容相待。
江婉沐对争斗没兴趣,也不想做那个眼中钉。她对那个终将不会入住的院子,是不会发表任何的言论。她冲着连皓轻轻摇头说:“我不懂那些事情,也没啥想法。”连皓满眼同情神色的瞧着江婉沐,笑着安慰她说:“婉沐,你以前的日子不好过,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别院距离我的营近,我会天天回别院。到休沐日,我陪着你四处转转,你多瞧瞧后,到时你喜欢啥花,我们就在院子里种啥样的花。”
江婉沐听得这话,心里一阵阵发冷。到底连皓天真信任家人,还是她把王府的人想得太过阴险。两人一个兴致勃勃的说不停,一个沉静不语的倾听着。到了晚餐时,连皓吩咐管事妇人叫连希送来果酒。明红色的酒水,衬在浅浅的绿色的杯里,如同鲜花陪绿叶那般夺目。连皓示意江婉沐喝上一杯酒水,他笑着说:“这是女人喝的酒水,我今日陪你喝一杯。”
江婉沐这一世还未曾喝过酒,在江家她是被隐匿的人,自然没有酒水可喝。入王府后,王府里的众人,无意或者说是有意,从来没有人端过酒水给她。她偶尔还能听到管事们对客人们解释说:“三夫人不善饮酒,主子们早早吩咐我们,绝对不能让三夫人沾上酒水。”赢得听客们一阵阵夸奖声音“没想到她的命如此的好,王府里的人个个都是善心人。”
宁朝的酒水,是相当珍贵之物,女人喝的酒水,更加是珍之又珍贵。江婉沐平日里也许能拒绝这般诱惑,只是她今天被连皓烦忧得厉害。酒的淡淡甜香,随风轻轻漂浮在空气中,引得江婉沐轻咽口水,连皓听见后微微一笑。江婉沐举杯抿一口酒,觉得不过是带有些酒意,用甜果做得饮品。她相当痛快的饮下杯中之物。饮完后示意管事妇人为她续杯。
管事妇人忙瞧向连皓,见到他微微点头后,才为江婉沐续上一杯酒水。纯正甘润的酒水,慢慢的滑进她的喉咙里面,换得江婉沐灿烂的一笑。她轻笑着说:“好酒。再来。”管事妇人见到连皓没有反应,她赶紧为江婉沐续上一杯酒水。江婉沐端起杯子凑近嘴边,她那沉醉的神情,瞧得连皓放下手中的杯子,赶紧对她说:“婉沐,这果子酒入口易,喝多还是易醉。”
江婉沐笑瞅着他,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说:“三爷,你要是舍不得让我多喝酒水,你同我明说便是,那样我也不会贪杯。”江婉沐面上有笑意,眼里分明是恼怒的神色,双眼盯着连皓不放。连皓瞧着江婉沐红粉的小脸,又见到她的神情清明,笑着说:“那今日婉沐随意就好,反正是在自己房中,醉了也没关系。”
江婉沐心情烦闷,越到出王府的日子,她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难以安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水,喝到最后时,她举杯对摇晃中的连皓说:“三爷,我现在瞧着你,觉得你还像是一个人,会说会笑还会晃荡。我从前瞧你,总觉得你就是一张好看的画,瞧着在眼前,其实遥远不可亲近。嘻嘻,天天瞧着同一张画,有时也会觉得烦。”
连皓听着这醉话,神色明显有些不快起来,他怒目瞧着笑嘻嘻的女子,抬头示意房内服侍的管事妇人快快的退下去,他有瞧一眼在门口张望着的吉言,他沉声说:“全给我退下去,关好房门。”管事妇人退到房门口里时,轻轻拉扯着吉言几下,见到她坚持立在房门口未动,只能放开手自顾自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