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际泰“损招”一出,众人眼前都是一亮。
这招清廷极有可能会出!
比起动用千军万马来,这招省钱省力,成本超低,若是得逞,效果还出奇地好,清廷不缺人才,怎么会见不到这一点,怎么会不用这种招数呢?
“不错,忠勇伯大才。这招不但不损,反而极妙!”朱由榔不无讽刺地赞了一句。
“嘿嘿,臣不敢当皇上谬赞!”陈际泰得了一句夸奖,喜得嘴叉子都咧到后脑勺了,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分。
“切,瞧你那得性,听不说出来讽刺你?什么大才啊你,顶多有个小聪明。”吴炳自是听出皇上语气中的讽刺,心里不由一晒。
“当下最紧要的是江西。清兵只要切断我生铁供应,就等于掐住了手榴弹生产的脖子。所以,必须迅速解赣州之围,尽快恢复进贤、兴国的生铁供应。朕意由廷祯留一部监视博洛动向,其余部队从汀州入赣救援。他如今壮得很,人马充足,还有足量的手榴弹、地雷,解赣州之围应该不成问题。”
“福建方面,令而农迅速收复失地,恢复生产,开展海外贸易。令施琅在泉州驻兵,一方面监视郑成功的水师动向,一方面利用郑芝龙留在泉州的船厂,大造船只,重点是造大船,五千料甚至万料的大船。仲武所部回防广州。”
“暂时就这些。哎,太冲,佟养甲现在何处?”
“回陛下,佟养甲现在漳州。”
“李洪,派人去宣佟养甲。”
“是。”
李洪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人去传旨。
“陛下,您是想启用佟养甲?”吴炳问道。
“是啊,博洛倒是轻松,脚底抹油一溜了之,他留下的十几万俘虏怎么办?朕总不能学白起,全部坑杀了吧?再说,各民族都是我大明子民,无贵贱之分,朕必须做到一视同仁。满人现阶段虽是敌人,但就像一个家的两兄弟打仗,弟弟凶悍能打,也不能杀了他,只能先打服然后再感化。”
“陛下,此事恐不易办。”黄宗羲道。
“是啊,朕也觉得不易办。但是,难办也得办,总有一日会成功的。佟养甲祖上是汉人,抚顺之战降了女真,后来才被抬旗。故,他身上流的汉人血,后来才被贴上旗人标签。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很具有代表性。”朱由榔道。
“陛下,臣觉得此事做起来应当慎重,千万别弄到最后养虎遗患。”吴炳比较小心谨慎,提出了不同意见。
“可先,此事朕想了许久,最终觉得还是应该大度一些。你看,这十几万俘虏,大部分是汉人,真正的满人大概不到一万,还有两万蒙古人。朕觉得汉人大概可以争取的比例比较高,蒙古人次之,满人最难。有时候朕想,就算把这三万人都放回去,又有多大的了不起呢?他们是我军的手下败将,即使将来再与我为敌,底气也不足了。而且,他们这一回去,一来宣传了我军的俘虏政策,二来对敌战斗意志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总之,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如此以来,我军仁义之名必将远播。清兵施之以暴,我军施之以仁,则天下军心、民心归矣,不愁大业不成。陛下远见,臣拜服。”黄宗羲道。
朱由榔倒没有想什么仁暴之分,他只是简单地从后世得来的经验,觉得优待俘虏是经历了实践检验的,“拿来主义”虽有教条之嫌,但用到现世,超越了简单的杀戮或奴役俘虏观念,想来总是不错。
没想到,黄宗羲给了这样的一个深刻的解读。
“好吧,那如何优待,你们议一议,弄个条陈出来。”朱由榔吩咐吴炳道。
“臣觉得,应该有这么几条:一是必须先对俘虏进行教化,宣传我朝治政理念、治政理念、俘虏政策;二是经过一定时间的教化,可以让俘虏们自由选择,愿意参加我军的,打散编入各军,愿意回乡的,发给路费,愿意留在福建或者广州的,官府给予妥善安排;对顽固到底,想继续跟我军对抗的,就罚去做苦力,反正修修补补的事不少,也省了官府征发劳役。”吴炳率先说道。
他没提放回之事,但谁都明白,只要有愿意回乡就发路费这一条,就避免不了有人会在这方面打主意。
“对,这个让俘虏干活的办法好,这么多的俘虏,吃喝拉撒就不少费粮食,吃饱喝足了凑在一起还容易闹事。让他们干干活,照死里累他们,不但省了工钱,省了劳役,他们就是想闹事,也没了力气,真是两全齐美。最好是不给他吃饱,饿不死就行。”陈际泰对最后一条提议,拍手赞成,顺带还补充了一下。
朱由榔一听心里就乐:“呵呵,这才是损招呢。不过,损是损了点,好像听着也有点道理哈。”
想到这里,微微笑了笑,道:“不但不能给吃饱,还不能吃好,鱼啊肉的就别想了,油水也不能很足了,最好清水煮菜,连盐也别放。”
“对对对,不吃盐更没有力气。”陈际泰兴奋地附和道。
吴炳、黄宗羲对视一眼,心说:“你翁婿俩就比着劲地使坏吧。”
“其实,臣觉得,有时候吃不饱比吃撑了强,吃没油水的东西,比吃油腻的强。”黄宗羲皱着眉头,苦着脸道。
“哈哈哈……,太冲,还记着吃鸡的事呢?”朱由榔大笑起来。
“是啊,臣想起来就心有余悸,陛下,您治人的法子也是别具一格啊,臣佩服之至。”黄宗羲笑着轻轻拍了一屁。
“得,拍马蹄子上了。还不知道谁钻钱眼里了呢……。”陈际泰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