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菜里吃出苍蝇这种事,朱由榔前世没少碰到过。
这种事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确实是店里卫生条件太差,苍蝇较多。尤其在北方,入秋之后,天气转凉,猖獗了一个夏季的苍蝇,也快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们往往在临死之前,一头扎进冒着热气的汤里、菜里。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店里一般都会说尽好话,或者免单,或者少收点钱。
像这种店,一般都是小店,食客也不是有钱人。真正的有钱人,别说进这种小店了,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所以,只要店主说几句好话,再给免了单,有了面子,也有了里子,而且穷人一般都心善,也能给予店家一定的理解,所以大部分都不会把事情闹大。
也有例外。
朱由榔就亲身经历过这么一件事。
有一回他在老家镇上喝豆腐脑,喝着喝着,发现卤汤里出现一只死苍蝇,把他可恶心坏了,差点把喝下去的豆腐脑都给吐出来。
他怒了,一拍桌子,把老板叫了来,指着汤里那只苍蝇大声质问:“怎么回事?这汤里怎么有苍蝇?入口的东西不干净还行,你们这不是恶心人吗?”
他这一喊,店里其他喝豆腐脑的,都纷纷抬头看过来。
店主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一看就是那种饱经风霜、非常精明之人,他过来看了一眼,做了一个令朱由榔意想不到的举动。
“小伙子,哪有苍蝇?你看错了吧,这不是大料吗?”说着,这老头伸手把那只苍蝇捏在手里,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朱由榔当时就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老头子会用这种方式毁灭罪证。
人家都把苍蝇吃了,朱由榔还能说什么?只好交了钱,转身走人。
后来朱由榔仔细咂摸这件事,不得不为那个老头子叫好。
块二八毛的,看着不算钱,但老头显然是过日子的人,不愿意少收这份钱。
还有,要是认下这件事,免了朱由榔的饭钱,那别的客人怎么办?会不会也要退钱?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小店的生意?
不用问,如果认下有苍蝇这件事,对他的生意打击是非常大的。
还有一种,那就是纯粹为了找事而栽赃陷害的了。像这种情况,那就不是用免单或者少收钱的方式就可以了事的了,店家要么狠狠出点血,要么就得卷铺盖走了。
像这种故意陷害的人,哪里还有良善之辈?
朱由榔看着店里这种情形,显然是第二种,这是有人在故意找事。
为什么?
因为店里非常干净,收拾得可以说是纤尘不染,空中根本没有飞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飞到菜里去。
而且,这两个壮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找茬闹事的意思非常明显。
……
朱由榔看着那个老仆,发现他跟自己前世遇到的那个豆腐脑店店主有几分相像,心中一动,心道:“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这老头会不会把那只苍蝇吃掉?看看他们如何表演吧,女主角还没出场,这出戏还没到高潮。”
想到这里,朱由榔冲陈皎茜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一边的桌子子旁坐下来,冷眼旁观。
熟水小丫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皇上跟娘娘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跟他们平时的作为不大一样,只好按捺住好奇心,退到俩人身旁站定。
“大眼珠子”和“核桃疤”见店外进来几个人,先是一愣,继而见几个人并没有出手想管的意思,而是坐一旁看热闹,随即回过头来,对老仆人骂道:“老家伙,快点把你家厨子叫出来,爷们今日要教训教训她。”
“二位好汉,小的主仆不是本地人,在此开店不易,还请二位高抬贵手。这些散碎银子,请二位喝茶。”说着,那老仆从怀里掏出几钱银子,递给两人。
“滚你妈的!老子是缺银子的人吗?”“大眼珠子”接过银子,一把甩进菜盘里,菜汁四溅,溅了老仆一头一脸。
“少尼玛啰嗦,快把厨子叫出来,让她给爷们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核桃疤”阴沉着脸说道。
那老仆直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好像快要爆炸一样,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菜汁,把身子躬得再低一些,不停地作揖:“二位好汉,求你们发发慈悲,放过小的主仆吧。”
“真尼玛啰嗦!老家伙,告诉你说,爷的外号叫‘大眼贼’,我这位兄弟的外号叫‘疤瘌脸’,你去打听打听,爷们在广州也算是响当当有名号的人,得罪我们,你们在广州就别想有立足之地了。快按爷们的吩咐去做,再啰嗦,爷们可就砸店了!”
噢,原来“大眼珠子”叫“大眼贼”,“核桃疤”叫“疤瘌脸”,还别说,这外号取的真像。
朱由榔看那老头只顾作揖说好话,根本没有想把那只苍蝇吃掉的自觉,感觉无趣,刚想抬腿走人,就在这时,就见后门帘一掀,杨蕙怡冰着脸出现了。
让朱由榔感到意外的是,她手里还拿了一把菜刀。
朱由榔见她一出现,连忙把脸往旁边侧了侧。
“老乌,不要给他们说好话!天子脚下是有法度的地方,哪里能容地痞无赖撒野?去报官吧。”杨蕙怡站住了,手中菜刀一指“大眼贼”和“疤瘌脸”,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
“大眼贼”抹了一把哈啦子,笑着说道:“哈哈哈,早就听说这家店的厨子是个水灵妹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妹子,报官?你也不打听打听,治安局管这片的孙得富,那是我姐夫,你去报官能得到什么好?要我说,你长得这么俊,何必去做这等营生?烟熏火燎的,白瞎了这身细皮嫩肉。得了,别干了,给爷当个小老婆吧,爷让你享不尽的清福……。”
说着话,“大眼贼”走近杨蕙怡,油乎乎的黑手捏向她粉嫩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