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正月十八。
荆州,左路军定北大元帅帅府。
安西伯李定国居中而坐,崇安伯马宝坐在下首左边首位,左路军监军御史、山地军第一军总兵李颙坐在下首右边第一位,总兵官马进忠、白文选、冯双礼分站左右两旁。
“诸位,如今江西局势非常危急。济尔哈朗对南昌围而不打,如今又拿下吉安。朝廷推测,济尔哈朗一定会以同样的策略,对赣州围而不打,困住增城伯的手脚,然后分兵直逼广州。鉴于此,兵部行文,命我左路军放弃荆州千里回援,走常德、益阳、长沙至株州,自湘潭而东,走萍乡、宜丰至新喻,直插南昌、吉安之间,与建成伯的右路军汇合,切断济尔哈朗的后路,迫他回援,以解广州之危。诸位以为如何?”李定国介绍完基本情况,然后问了一句。
其实,朱由榔已经下密旨将真正的用兵意图告诉了他。他如此一问,不过是为了探一探手下人能否理解皇上的深意罢了。
“大帅,那还犹豫个啥子吗?赶快回师吧。”马宝一听就急了,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操着一口陕西腔说道。
“是啊,广州危急,赶快去救才是啊。”冯双礼、马进忠也都附和道。
座中只有李颙和白文选沉吟不语。
“文选,你怎么不说话?”李定国问道。
“大帅,末将记得当初皇上给咱们左路军的命令是大量杀伤敌人,还说咱们打得越厉害,广州越安全,还曾经说过,若是清兵打到广州,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走,他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从各军抽调一兵一卒。如今兵部如此行文,感觉跟皇上当初的旨意不符啊,是不是广州有什么变故不成?”白文选皱着眉说道。
“也许皇上改变了主意呢,济尔哈朗去打广州,怎么也得五万兵以上,广州能打的兵也只有李元胤的一万五千禁军,能守得住吗?皇上是不是感觉广州一失,对天下军民抗清士气是一个打击,所以才改变主意呢?”马进忠反驳道。
“不对,皇上不是轻易改变主意的主。千里回援,别说能不能济事,就是人吃马嚼的,光粮草一项就是很大一项开支。再说了,我军一撤,罗洛浑、吴三桂就会乘虚而入,湖南人民再次遭难不说,这个大粮仓可就又拱手让给清兵,眼看再有几个月夏粮就下来了,皇上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白文选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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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掏老窝子去咧,你还计较这些盆盆罐罐?要额说,你就是怕了济尔哈朗,你个哈怂!”马宝急道。
未封爵之前,安西军中马宝的地位远低于白文选,如今封了伯,地位窜升,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李定国。
平时还好,马宝对白文选、冯双礼一直非常尊敬,当然,马进忠是他本家兄长,他更不敢造次。
今日一听广州势危,由于担心皇上安危,二百五的性子一下子暴发了!
“你说谁是哈怂?你说谁是哈怂?我看你才是哈怂!别以为你封了伯爵,就比老白忠!”白文选一听就炸了,指着马宝的鼻子对喷起来。
“你忠?你忠咋不赶紧回援广州?怕这怕那的,不是哈怂是啥?”马宝也急了,站起来回指着白文选的鼻子说道。
可惜,马宝个子矮,整整矮了白文选一头。白文选手指到他鼻子了,他跳脚也够不到白文选。
这哪能忍?马宝一气之下,跳上椅子,这下了比白文选又高了一头,气势上终于搬了回来。
“你是哈怂!”
“你是哈怂!”
……
“行了,成何体统,下来!”李定国见两人跟一对泼妇一样,把鼻子都气歪了,把帅案一拍,指着马宝怒道。
一见大帅怒了,马宝赶紧跳下椅子,白文选也赶紧退了回去。
两人都怵李定国。
“你们还有没有个上下尊卑?把本帅的帅帐当啥了?赶集呢是吧?一个伯爵,一个总兵,也不怕当兵的笑话?”李定国指着两个人鼻子大骂。
两人乖乖地垂手而立,老老实实地听训。
“马宝,不是本帅说你,议事就得畅所欲言。怎么,不合你心意就骂人?有你这样带兵的吗?”李定国这个三等伯,提着马宝的名字训道,浑没有把他这个四等伯放在眼里。
“还有,老白,你也是,马宝什么脾气你不知道?骂你句哈怂就骂你句吧,你还对骂?马宝好歹也是个伯爵,你以为还是你手下的兵将呢?你以为伯爵这么容易得来?哼!”
训完马宝,又训白文选,训得兴起,李定国一时收不住嘴,在帐内众将脸上扫过来扫过去,想看看再训谁。
“大帅,暂请息怒。其实,马伯爷和白将军刚才所言都有一定的道理。”李颙见不是事,连忙站起来打圆场。
他是监军御史,又有客军身份,李定国不能不给他面子。
不过,一听李颙说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以为他是在和稀泥。所以,一摆手道:“李大人,你别给他们求情,本帅一定要改改他们的性子。”
“大帅,不是下官给他们求情,的确是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啊。”李颙道。
“嘿,李颙平时号称足智多谋,现在来看,也不怎么样嘛。”李定国心道。
“好,李大人,那你说说看,本帅洗耳恭听。”李定国坐回帅椅。
“大帅,兵部既然行文,这肯定是要我们照做。但是,如此长途回援,不合兵法之道,不但消耗太大,而且也不符合皇上的治政方略。白将军有句话说的好,皇上决不会把湖南再打乱了。所以,如果下官所料不差,回援广州是迷惑敌人的,目的在于调动清兵,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李颙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哈哈哈……。”李定国闻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