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那天,月浔来学校找我。
我俩走在学校里的那条鹅卵石小路上,很开心地闲聊着。阳光温暖而明媚,透着淡淡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我在想,宿舍门口的玉兰花什么时候才会开。月浔对我说过,她最喜欢玉兰花。
在食堂门口,见到了温津。一个月不见,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没有变得帅一点,貌似还黑了一点。
他朝我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月浔。
我主动向他介绍道,“她是我的中学同学,叫江月浔,L大的高材生。”
“你好。”月浔微微一笑,不说倾城,最起码也能迷倒一大群男生。
“你好,我叫温津。”他点头回应了一句,随即说,“我先去吃饭了,你们慢慢聊。”
我和月浔又逛了一会儿校园,也去食堂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月浔把我喜欢吃的豆腐夹给了我,两眼发光地说,“我觉得刚才遇到的那个男生很可爱啊。”
“啊呀,可爱这种词怎么可以用来形容他?!”我假装十分不屑的语气,“他就是个直男。”
月浔很认真地看我,“你和他似乎很熟的样子。”
“还好吧。”我吃着她夹给我的豆腐,漫不经心地说。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之前不是说有个男生和你表白了吗?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嗯,我和他……”没等我说完,一阵铃声打断了我的话。
“喂,是我。现在么?我……”月浔皱起了眉头,可能是遇到了比较紧急的事情。
她刚挂断电话,我就对她说,“你先去办事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陪我吃饭。”
“好吧。”她一脸失落的神情,“亲爱的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月浔急匆匆地朝食堂门口奔去,和温津撞了个满怀。我听到温津问她,“你没事吧?是你……”
“没事,我先走了。”
温津站在那儿愣了一下,接着去小卖部里买饮料了,他应该并没有看到我。
我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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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清新沁人心脾的气息。校园路边,抹茶绿的叶子挂满树枝,垂柳随风摇曳,给人留下看似纤弱的映像。
“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可晗一副紧张兮兮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伸手捏了一片垂柳的叶子,放到手里摆弄,柔软细腻的感觉很舒服,“有什么该不该说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那天我看见月浔和温津在宿舍楼前散步……”
还没等她说完,我假装很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自从月浔搬到学院路的校区之后,我俩基本上是两三天就见一面。月浔作为L大的学生会干部,偶尔也会跟温津一起搞校际活动,所以就熟识了。刚才她还给我发微信说,打算周末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说温津也去。
只是,我一直没有跟她说我暗恋温津的事情,她似乎也不觉得我现在会愿意跟哪个男生谈恋爱。
可晗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很凝重,温柔宁静的风仿佛在那一刻停息了。
我微微怔住了,手里握着的垂柳叶子随风飘散了,“你怎么了?”
“我看见月浔好像要牵温津的手。”她的语气显得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害怕垂柳的叶子会在无意间被捏得残破那样。
“啊?哎呀,好像什么啊。你肯定是没戴眼镜看错了,傻了吧唧的。”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那笑,绝对不是故作淡定。
可晗挺无奈地看着我,眼神里还夹杂着些许无法言喻的情绪,“你是有多相信月浔。”
我没有再说什么。对于月浔,我是完全信任的。
风轻轻地吹拂着,很舒服的感觉。我一直都坚信着,春天,本来就是给人美好憧憬和幸福温暖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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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7点的时候,睡意朦胧的我就把可晗生拉硬拽起来了,她一脸幽念地被我推进了與洗室。
我们不到八点就出发了,因为月浔说早点儿去人可能会少一些,所以我们就定在八点在玉渊潭公园门口见面,这对于爱睡懒觉的我的确是个不小的挑战。
“嗨,亲爱的,来了。”月浔的笑容比盛开的樱花还要灿烂,同时我看到了站在她旁边不到一米的温津。他一脸傻乎乎地冲我打了个招呼,为什么我感觉他的目光有点呆滞呢。
“哈喽。”我看了一眼挂着的横幅上面写着“玉渊潭樱花节”,问道, “现在正赶上樱花节?”
“是啊,门票都涨了呢。”
我笑了笑,和月浔开玩笑说,“你是在和一块钱学生票的景山公园比么?”
“啊呀,别提景山公园了……”
白色淡粉色的樱花和各种色调交织成一片,远远望去,唯美如画。在古香古色的褐色亭子的映衬下,淡雅而宁静。花香弥漫在周围所有安静抑或喧闹的角落。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赏着花,偶尔会学习一下自然知识,探讨一下“樱花到底是五瓣还是六瓣”这种问题。不过,一直话多的可晗几乎一直沉默着,安静得让我无法想象。
伸手去摸那干净无暇的白色樱花,阳光透着淡淡的粉色,穿过樱花树的枝干,洒下撩人心弦的柔和。
樱花飘落,散落在石板小路,那样的场景,如此浪漫而美好。
这一刻的我,多想牵起温津的手。尽管现在的他就在我一米之内的距离内,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但却感觉是无法逾越的距离。我看了他一眼,想把那张轮廓清晰的侧脸深深地刻入脑海,成为记忆中永远的珍藏。
只是在一瞬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像是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我真真切切地看到月浔轻轻牵起了温津的手,就像飘落的樱花花瓣那样轻,却又是那样真切。真的不敢相信这是我亲眼看到的画面,我面如死灰,有一种濒死崩溃的感觉。
我看到了像雕像一样呆呆地站在那儿的可晗,她微微地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我猜她想说的可能是“放开他的手”。
我注意到温津立刻松开了月浔的手,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是因为害羞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我的心底是一片从未触及过光明的黑暗,可怕的黑暗似乎要将我吞噬。
看着月浔那一抹比樱花还淡雅美丽的笑容,我的心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多想撕裂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但我不忍心。
满脑子里都是可晗的那句“你是有多相信月浔”,像是在空旷山谷里听到的一次又一次的回音,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强烈直到震耳欲聋,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麻木,痛到快要窒息。
我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六年自认为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友情,换来的却是那样可笑的欺骗和背叛,我简直是在用那些可笑的承诺无药可救地糟蹋和浪费着青春!!!
我仅存着一点清醒的意识,感觉到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抬起头,看到可晗焦急的神情里有种掩饰不住的惊慌,“汐文刚才发短信说找我俩有点急事,不好意思,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拜拜。”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可晗拽着离开了,让我没来得及道别。其实,也不必再道别了,不是么。
是哪个无药可救的白痴说春天会有憧憬和希望。
在我看来,早已如残花败落的暗淡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