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对，也是一场交锋。陆尘诩当然也知道，席添翼是优优的初恋，但这种恋情，夹杂着太多的依赖性。他若是理解为那是优优对他亲人一样的依恋，或许更能解释得通一些。爱跟亲情，常常会让人模糊不清。但他清楚的是，优优现在爱着的人，是他，陆尘诩。
推门而入，书房里烟味浓重。秦优优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席添翼的烟瘾重成这样了？她记得他以前不那么爱吸烟，走进书房，都是淡淡的檀木香。
“优优。”席添翼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来，优优很快从他手中拿走烟，“吸烟不好，以前白天从来没有见过你吸烟。”
席添翼笑了笑，看着她小小的霸道动作，他的优优，从小都是这样，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温暖和关心。所以，现在想来才会那么痛。
彼此安静了片刻，席添翼的声音有些沙哑：“婚礼很快就要进行了，心里都准备好了吗?”
“是。”秦优优轻轻点了点头，席添翼望着她，心里翻腾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想他终究还是太疏忽了，是不久前知道陆尘诩的事情，他曾经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许久之后才走出阴影来。人的内心世界总是复杂，他无法确定陆尘诩是否已经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优优身上看到了某种影子。但若换做是他，他想，他以后真要是有女朋友，他会找一个身上有优优影子的女人。
他不知道优优是不是知道陆尘诩的往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及。
“爱他吗？”
他这样问了一句，优优愣了愣，笑道：“感情方面，我也不会将就自己。曾经以为自己不会爱，但爱上，也是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无端地又是想抽一支烟，席添翼扯了扯衣领：“不管怎么说，这婚期订的，总归有点急。优优……如果说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一定不要勉强自己。也许在你心里，席家不是你的家，但我……一直都是你的大哥。”
“……”
“这个是你的嫁妆。”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卡来，“可能是有点俗，但这张卡你随便怎么用，没有额度。你不许拒绝，也不许推脱，优优……”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颊，笑道：“真没想到，在我眼中的小妹妹，真的长大了，要嫁作人妇了。从前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吧……大哥希望你，能幸福。”
秦优优点了点头，泪光闪烁，席添翼轻叹了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他还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可是既然她爱他，他还能说什么呢？优优那么可爱，陆尘诩对她做了那么多，应该是爱她的吧？还是不要戳破什么，希望她的幸福，能够圆满。
陆尘诩有些烦躁地在门外踱步，也不知道席添翼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要那么长的时间。他知道席添翼在优优的生命之中，扮演着如何重要的角色，所以心里多多少少的，也有些酸味。
“优优。”
看到优优出来，他一个箭步迎上去，仔细地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什么。”优优笑了笑，“大哥让你进去呢，说是有话跟你说。”
“嗯。”他摸了摸她的脸，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走进书房。
如此清晰的一幕，席添翼自嘲地勾起嘴角，看到了优优眼中的神采，所以不说是正确的。
“有话跟我说，想必是交代吧？”陆尘诩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下，随手翻开旁边的报纸，席添翼抽出一支烟来，吸了一口，烟雾淡淡吐出，他眯了眯眼，望向陆尘诩。
“真的爱优优吗？”
“不然呢？”陆尘诩合上手中的报纸，“大哥总不至于觉得我无聊到这种地步吧？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
“一般人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但有种人会。”席添翼掐灭手中的烟头，“听说陆先生曾经有过一段恋情，铭心刻骨，许多年后才走出来。优优……知道这件事吗？”
陆尘诩眼眸一紧，席添翼冷声道：“看来并不知道。不过，不管优优知道不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陆先生对优优的心，是不是真的？要在心里拔除一个人，并不容易，如果你是想让我妹妹只是成为一个代替品的存在……”
“不是代替品。对我而言，她是唯一的。”陆尘诩站起身来，“我爱她这个人，不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慰藉，更不是什么代替品！我的过去，是很沉重，但是这沉重跟优优无关。我会让她幸福。”
席添翼看了他许久，又抽出一支烟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我希望优优能收获的，是完美的爱情。陆尘诩，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优优不幸福，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在我的生命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
隔天离开的螺城。
飞机上看天，云彩都是灵动的。
她看着云，就想起了陆尘诩跟她说的话。
“大哥让我好好珍惜你，如果我欺负你，他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人生何其有幸呢？拥有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最终她还是欠了他的，若不是因为她，可能事情不会最终演变到这种地步。
一切悲剧，终究也都会结束的吧？
新的开端，真好。
她怎么也觉着，自己也那样期待婚礼，和婚后的生活呢？这就是传说中的恨嫁？
***
日子在甜蜜和期待之中，总是过得飞快。今年的春开得特别早，还未到元宵，已经是春意融融，天气也都是晴好。陆尘诩的婚礼成了g城人最为热切关注的话题，秦优优是继唐语轻之后的第二个灰姑娘，一时之间，g城的平民单身女很是对爱情充满憧憬。唐语轻跟秦优优，不就是平民吗？而从唐语轻目前的婚姻来看，也都很成功不是吗？
这样的热切议论之中，自然也多了对陆尘诩感情史的探究。春节上班不过几天，秦优优就听过关于陆尘诩曾经恋爱史的几个版本，虽然有些出入，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如同路璐所说的，陆尘诩对旧爱用情太深，以至于旧爱失去许多年后，他都对世界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
对于这些传言，优优都一笑置之。她对陆尘诩之前的事情，也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历史，所以很理解。生活是要往后看的，不是吗？
上班三天之后，陆尘诩便给秦优优请好了长假，准新娘要做的事情很多，拍照啊，试婚纱礼服啊，还有一些基本的程序……都需要她一一熟悉。傅子滢还时不时地拉着她做身体保养和脸部保养，每次一去美容就是一天。
原来，阔太太的生活也是很忙碌的，不是跟她想象得那般清闲。
从霍家走出来，阳光还是很暖。唐语轻回g城来不过几天，预产期一天天地临近了，霍行琛也一天比一天紧张，毕竟小糯米出生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所以这一次他就像是刚做父亲的新爸爸一样，什么事都紧张得过分。
看到自己的闺蜜有这样幸福的生活，想想也是为她开心。想起两个人刚刚来到g城时的绝望，到现在，经历过的事情真的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鲜花，是一个花圃，各种花朵在瓶子里插着，让人感觉顿时清新。
鲜花，总能给人很好的感觉，那是美好的事物。
“小姐，需要看看吗？今天的花儿都很新鲜……优优？”路优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真是巧啊，怎么在哪儿都能看到你。”
“是啊，”秦优优笑看着满屋子的鲜花，“你在这里开花店吗？”
“哦，不是。”路优儿摸了摸脑袋，“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啊，能拥有一家花店是我的梦想。我在这里，只是给人打工的。这份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不过我很喜欢，每天接触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我也会不那么茫然和悲伤。”
秦优优诧异地看着她，路优儿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到g城还不久，之前都在泰国。不久前，有凌乱的片段在脑子里浮现，才顺着这样的记忆来到的g城。失忆的感觉很痛苦，有时觉得自己想不起什么，有的时候却又好像要想起什么，我总是觉得这座城市是我该来的地方，这里有我该等的人，所以，就这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