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剑却起身走下案桌,道:“为体现本官公正、公平,办案透明,今儿由王大人和邬大人一起案情审理,最后才由本官宣布审理结果,唐关负责作笔录。好不好?”
“好!”围观百姓轰然称好。
邬聊更是尴尬,他一拍案桌,喝道:“来人,解开向大人身上的绳索,搬张椅子给他坐。”
王朝一时不知所措,作声不得。
“哗!姓邬的死狗官还护着向狗。”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骂了一声。
邬聊又惹来了一阵大骂。
“这……”马德辉、蒋孝诸人甚是为难。
自从政以来,他们从来没遇到今日如此尴尬的事情。
他们一起望向石剑,心道只有以石大人的话为准了。
石剑哈哈一笑,道:“本官建议问问父老乡亲答不答应?”
“不答应!”围观百姓异口同声答道。
他们看着马德辉等人的尴尬相,又是一阵哄笑。
“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向来香还不是王子?不能让他坐着,就让他跪着。”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震耳欲聋。
石剑、唐关和张兰不自觉地循声望去,但见此人浓眉大眼,满脸胡须,高大威猛,手持一把大板斧。
“程大侠?”石剑差点惊叫出声。
此人正是程勇度,他心直口快,不觉露了行藏。
他看石剑望来,便朝石剑眨了眨眼。
人群中的罗中宝也朝石剑笑了笑。
“他不是布司府右参议吗?为何在涪城府衙当判官?”尉迟德看着石剑,迷惑不解地道。
“江湖中人围杀他八年了,不仅没伤他一根寒毛,他却做大官了,这就是谜。他要是那么容易让人捉摸,那他早死了。”罗凤华感慨地道。
“向大人怎不说话?是不是刚才有人蓄意打伤你?”邬聊想了一下,决定豁出去,与石剑他们搏一搏,先救下向来香再说。
“是!邬大人,刚才本官中了那妖妇的奸计了,是她拉本官进何府的,也是她灌本官喝酒的。”向来香忽然一下能说话了。
却是石剑暗甩银针,解开了他的哑穴。
“大人,你可得为妾身作主啊……冤枉啊!”诸玉凤泣声上前,跪在地上。
“妖妇,你如何勾引向大人的?快从实招来?否则,将你杖责五十。”邬聊又一拍案桌,大声喝道。
向来香看石剑不理案情,王朝不吭声,邬聊维护自己,不由心头大喜,得意地看诸玉凤一眼。
“邬大人,刑杖五十,得知府发令,你无权作主。邬大人,你动不动就恐吓证人,可是违反大明律例的。”唐关高声叫道。
“是啊,明明袒护向来香狗官嘛!这种人怎么坐在公堂之上办案呢?”人群中议论又起。
有的高声叫道:“邬聊,快滚回狗洞去吧。”
有的大减:“让石大人来审。”
石剑也不吭声。
邬聊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
“向来香,你如何破门进入何府、强奸何夫人?快快从实招来?”石剑见王朝不吭声,便一拍案桌,质问向来香。
“石剑,你这卑劣小人,你何德何能,敢如此质问本官?”向来香哪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当场对着石剑大声怒喝。
“犯人向来香咆吼公堂,来人哪,将他责打三十大板,以正视听,规范公堂法纪。”石剑大怒,抽出一令签扔到地上。
马德辉诸人又是面面相觑,甚觉为难。
他们看看石剑,又看看邬聊,不知所措。
“当差不听命,还要这样的公差何用?”人群又一阵高论。
马德辉、蒋孝及众捕快听了,心头直发怵,连忙一拥而上,按住向来香,持棍一通猛打。
打得他血肉横飞,皮绽内开,血痕纵横,哭爹叫娘。
“哎呀,救命啊!”向来香被按住伏在地上,凄然呼叫。
“住手!”邬聊急忙喝阻,走下案桌,去抢捕快手中的棍。
石剑一把拖住他,大声道:“邬大人,你不是量刑差人。”
邬聊一怔。
堂下百姓又是一阵哄笑。
“看来石剑在百姓心目中确是好官,是得民心的。”程勇度忍不住道出声来。
“还用说吗?在辽东时,他不也爱兵如子吗?”罗中宝拍拍他的肩膀,又提醒他一句。
“哎呀……”向来香的杀猪般的呼叫声渐缓渐低,终于禁不起一番痛打,晕了过去了。
他伏在凳子上,头往下耸,双手低垂,似死猪一般。
“向大人!”邬聊急冲上前去,扶起向来香,大声叫减。
向来香已晕厥过去,哪有反应?
邬聊心中惊骇,急对石剑道:“石大人,你这样滥用刑法,会打死向大人的。”
“邬大人,不用紧张!向大人是练武之人,死不了。你还是回座上去审案吧。天快黑了,乡民们还等着咱们的审理结果呢。”石剑依然是不紧不慢地道。
“是啊,邬大人,向大人身子硬朗得很,他还刚冒着积水调戏官妇呢,说明他身体多好啊!”唐关趁机又起哄。
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邬大人如若不信,可泼向来香一盆冷水,让姓向的狗官清醒清醒一下。”
“哈哈哈……”
人群登时哄笑起来。
“哼!妖妇诸玉凤,据不从实招供如何设计陷害向大人之事。来人哪,将她责打三十大板。”邬聊此时无计可施,干脆拿诸玉凤来出气了。
他也取一令签扔在地上。
“且慢!”石剑大喝一声。
马德辉、蒋孝等一干捕快真的要晕了。
“邬大人,公堂之上,有本官与王大人在,轮不到你取令签。”石剑不慌不忙地道。
“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这……奶奶的,你别老找磋!”邬聊气急败坏地道。
“主审官公堂讲脏话,真是罕见!”程勇度平生第一次看公堂如此判,甚觉新鲜,再也忍不住了。
他也带头起哄。
“哈哈哈……”围观的老百姓看着邬聊不时出洋相,笑声是一浪高于一浪。
邬聊无计可施,再拍案桌,大喝一声:“诸玉凤,你如何设计陷害向大人的?快从实招来。”
诸玉凤吓得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大呼“冤枉!”
老百姓本来也不喜欢何丛及其家眷的,此时看邬聊明显欺压诸玉凤,反而激起民愤,也激起对她的同情心。
有的道:“何夫人,你尽管说实话,看邬聊敢把你怎么样?”
有的道:“夫人,公道自在人心,你说话啊,咱老百姓帮你。”
“诸玉凤,现在本官问你,罪犯向来香是如何进入何府的?他又是如何调戏你的?他伤害你什么了?他对你说过什么话?你一一道来。”石剑感觉时机到了,一步一步引导诸玉凤。
“石大人,妾身冤枉啊。呜呼……”诸玉凤一把鼻涕一把泪水,讲出了内情:
“夫君奉命前往成都送公文,贱妾与丫环在府前打扫积水,向来香走上前来,伸手一捏妾身的下巴,淫笑着道‘何大人走了,夫人是不是有些寂寞?本官今儿特意早些离开公堂,来陪夫人解闷了。’就这样,他上前就抱住了贱妾。妾身吓得浑身发颤,连忙呼喊,可是向来香那狗贼却把……把妾身……压……压在了身下……后来府衙的差人就来了。”诸玉凤本是青楼出身,既不惧羞,也会演戏。
“诸玉凤,你再胡言乱语,本官一定重责。”邬聊感觉再让诸玉凤说下去,那向来香就死定了,连忙大声喝阻。
“邬大人别急啊。来人,传目击证人何艳、何芬二人上堂。”石剑一边阻拦邬聊,又一拍案桌,喝令带上何府两个丫环来。
“大人可得为何夫人作主啊。”何府两个丫环一上堂就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冤,非常凄惨。
“堂下何人?自报姓名和身份,讲清当时案情发生的经过。”石剑一拍案桌,大声喝道。
“民女二人当时陪何夫人在府前清扫积水,岂料淫贼向来香忽然走了过来,对何夫人胡说八道,他说他的身体比何大人好,一定让何夫人欲仙欲死,然后又抱住夫人翻滚在地。”何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指证向来香是如何当时调戏、欲图强奸诸玉凤的情况。
向来香被责打了三十大板,早已晕倒,哪有口辨?
“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败坏向大人声誉。来人,将这两个贱妇拖下去。”邬聊大声喝令。
“民女所说的句句属实啊。石大人,救命啊!”何艳二人大声喊冤,又跪向石剑。
“石大人,邬聊狗贼连一个丫环也不放过,不能再让这样的狗官作主审官了。”人群中的百姓再度愤怒起哄。
“二位大姐请起!”石剑走下案桌,扶起何艳、何芬,又挥手对围观百姓道:“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依法查办这起影响恶劣的案件。”
他说罢,走上案桌,居中坐下。
邬聊哪敢出声阻拦?
王朝索性闭上眼睛,装聋作哑了。
他在国子监时已领教过石剑的厉害了,更何况就几天功夫,石剑忽然间变成了代知府。
石剑将如何给向来香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