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雄浑的金銮大殿,纪啸则站在殿中,脸含得意,“犬子已在回京途中,此次征战大获全胜,敌军三万已招降,且我军损伤轻微,实在是一场令人叹服的大胜仗!”
立马有朝臣谄媚逢迎,“恭喜宰相大人,恭喜纪将军啊。”
晋西晟一脸寒冰,他的臣子竟当着他的面就已如此,那私下里还不知是何不堪景象。心中虽满腔愤懑,但他早已不将怒气暴于人前。“纪将军此次功劳甚大,朕理应好好犒赏。”
纪啸则目光一闪,似笑不笑,“但左将军却不一样了,不知左将军疏忽当值、令敌军逃走一事皇上可已知晓了,皇上认为当如何惩治左将军?”
晋西晟坐于金銮之上,睥睨殿下众臣,见礼部临恩手持象笏上前,林恩是晋朝忠臣,他出列来道:“宰相所言虽也有理,但所在战场,这些事情总归不可避免。左将军忠心一世,即便偶有失职,亦应看在从前军功,从轻发落。”
另有站向纪啸则一边的朝臣道:“微臣认为,倭国之战尚未结束,与我晋朝尚未修好,今后难免会有战事,若这次放过了左将军,难保今后将领疏忽职守,误了国家战事。”
晋西晟心中冷笑,谁是忠臣谁是佞臣他早已分得清楚,看着此景,心中的谋略已然成形,他故作不满,“都争什么争,左忠总归立下军功,这件事情待他回来再议!”
纪啸则瞧着晋西晟如此模样,心中鄙夷,他丝毫未将这乳臭未干的天子放在眼中,他已猖狂惯了,在晋西晟宣布退朝前一刻,他悠然道:“皇上准备如何赏赐纪尧,听闻那三万投降的敌兵很是臣服于纪尧,换做左将军便怒气冲天,丝毫不听左将军指挥。”
晋西晟冷冷一笑,“那便先将三万降兵交由纪将军统领,让纪将军好好制服他们。”
这个回答果然让纪啸则很是满意,他又得寸进尺,“不如在皇宫内苑为纪尧办个盛宴,亦让皇后出席,让他们兄妹团聚。”
说起皇后,晋西晟心中瞬间升起怒气,又有悲痛。他想起他心爱的女子,如果可以,他宁愿休了皇后,杀了纪啸则,马上迎娶她作一生的妻子。他掩下情绪,故作爽快,“这是自然,朕当然会为纪将军办个隆重的宴席。”袖中
的手掌握成拳头——成败已在此一举。
翌日,左忠与纪尧携万千兵马隆重归来。晋西晟与朝臣亲自在城墙迎接。
寒风凌厉,旗帜翻飞——马背上,笔直坐着一个壮硕男子。噌亮的盔甲映衬着他英勇而年轻的脸,那是纪尧,那个从未上过战场却打下胜仗的男子。
晋西晟唇角勾起笑意,纪尧为何胜仗,他多少已经知晓——那个女人,那个身处风月之地的女人,是她令纪尧魂牵梦萦。
金銮大殿,才刚迎入左忠与纪尧,惩治左忠的声音便已不绝于耳。
“微臣之见,玩忽职守绝不能容与军中。”
“此事没有造成大事已是万幸,若下次再是如此,怎么得了!”
“不能让后辈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左将军令五千敌军逃走,必得重罚以视君威啊……”
声讨之声不绝,晋西晟头疼道:“左将军,你是老臣,为何此次如此疏忽……”
左忠踉跄跪倒,悲恸道:“臣罪过,臣愧对皇上,皇上别再为臣为难了,臣理应受罚。”
殿上多人暗中得意,不想纪尧却出列道:“此事亦全非怪罪左将军,那夜暴雪突降,军中难免疏忽,若论处罚,臣亦该受罚。”
晋西晟心中一诧,不想这纪尧并非如纪啸则一般狂傲猖獗。
听纪尧如此敢于担当,更惹得大臣赞不绝口。
左忠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能怪纪将军,都是臣的失职,臣甘愿受罚。”
纪啸则唯恐晋西晟护短,“左将军亦老了,看来皇上应该好好让左将军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悠悠之口下,晋西晟只得痛心疾首道:“左忠,这一次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罢了罢了,你回家乡宁城去吧,今日宫中设宴,为你和纪将军接风洗尘,明日你便离京罢。”
左忠老泪纵横,嘴中嗫嚅:“皇上……”
“你去家乡安享晚年,朕会隆重赏赐你的。”
各人得意,各人失望,晋西晟睨着朝堂张张嘴脸,心中不禁苍凉。
乾炎殿外,左碧武跪于雪地上,已是声嘶力竭,“求皇上开恩,父亲一生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了,如果不能上战场,等于是要
了他的命啊!”
殿内,炭火噼啪轻响,一室暖意,晋西晟对颐祥道:“不是说了不见,外面这么大的雪,请锦妃回去。”
颐祥不禁为难,“锦妃恁是不离开,跪了许久,不见到皇上是不会死心的。”
晋西晟转头望向左忠,无奈一笑,“瞧瞧你这女儿,孝心可嘉啊。”
想着外面大雪,左忠亦是担心,“碧武就是倔强的性子,老臣这一去,碧武还得托皇上照拂。”
“这是自然。”
却听殿外又传来左碧武的声音,坚决而又带着哭腔,“皇上啊,这其中必定有古怪。父亲征战了几十年,遇上暴风雨定会严加防守,怎会疏忽大意,让敌军逃跑?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晋西晟不由失笑,“看来亦只有你的女儿了解你。”
左忠心中亦是感动。
左碧武所言恰恰言重了他们的谋略。左忠故意做出失职,晋西晟堵不住朝堂悠悠之口,“不得已”将左忠逐出京城。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出戏,他们已经策划许久了。左忠出了京城,为的正是到各地去培养人才,朝中大半的臣子已经不能信了,待晋西晟夺权成功,朝堂若缺了得力大臣势必会引起动荡,而且,左忠暗中培养人才并不为京城所知,晋西晟将这些人安排成纪啸则的门生,多少会撤换纪氏势力。
晋西晟再次吩咐颐祥,“不见锦妃,将锦妃送回华芍宫中。”
殿外再没有声音,晋西晟问左忠,“依你之见,纪尧如何?”
“这次出战,臣亦多少了解纪尧为人,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虽然性急了些,但才干谋略确实不可否认。”
“你认为林恩如何。”
“林氏世代都效忠晋朝,虽都不是官居高位,但却是难得的忠臣。林恩是可用之人,还有其子临风,多经磨砺必是将才。”
“你说的与朕不谋而合,朕会关注林恩,至于临风,他幼时是太子的伴读,与朕亦算是熟识,这禁军交由他手中朕很放心。”
晋西晟沉稳道:“明日你一走,纪啸则定会派人在途中袭击,你要做好防备。”
左忠沉思片刻,缓缓道:“臣有一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