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狩猎风波,晋西晟轻易不再去围场。
清宛无心责怪,他却自责不已。命人送来银狐做出的背心,整日陪在清宛身侧。
烨安望着面前的背心,目光中尽是崇拜,“父皇,烨安也要去打猎,父皇教烨安骑马好不好!”
晋西晟宠溺一笑,抚过烨安高昂的小脑袋,说道:“等你再大些,父皇就教你。”
祈安放下手中的背心,小跑着钻进晋西晟怀中,“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我学会了,骑着马儿去找我的驸马!”
清宛正在苑中晒着暖阳,听闻祈安这话,惊得口中的书册掉落地上。小小年纪,怎么这般调皮?
晋西晟大笑不止,俯下身抱起祈安,“朕的小公主才三岁,怎么知道找驸马了?”
“颐公公说我是父皇的公主,以后不知哪个人能有福气做我的驸马。”祈安摇晃着小脑袋,初时不理解什么是驸马,但她不舍追问,才知道驸马是个好东西呢!
果真,她听父皇在问,“那父皇的小祈安知道什么是驸马吗?”
祈安笑弯了眼睛,使劲点头,“知道,驸马可以任我打骂,不还手。驸马可以给我做紫玉糕,驸马可以像父皇宠着母后一样地宠着我。驸马,驸马还可以……”她转转眼珠,望着身旁的哥哥,一下子笑起来,“还可以像哥哥一样,陪我骑竹马!”
晋西晟一阵好笑,抱起祈安往清宛身前走近。他笑问清宛,“这真的是我的女儿?怎么一点也不像你。”
清宛无奈,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接过祈安,命晚晴去取紫玉糕来。
望着身旁浅浅在笑的烨安,倒生出许多心疼。祈安胡闹,烨安懂事。真是一对大不一样的双生子。
夏日树荫下的太阳丝毫不灼人,清宛坐在椅上看书,烨安与祈安在树下小跑打闹。晋西晟笑看这一幕,心中温暖。
他渴求的,不正是这样的宁静幸福。
惟愿,一世长宁。
他静静走上前,拿过清宛手上的书。
清宛微愣,“怎么了?”
晋西晟无奈一叹,坐在清宛椅上,“那是我们的孩子。”
清宛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两个孩子的笑语传入他们耳中,四目相对,会意浅笑。
一张椅子本就坐不下两个人,清宛正在起身,却被他一把拉过,她跌坐在他膝上。眼见坐不稳,忙伸手搂住他的颈项。
晋西晟眸中尽是促黠笑意。
清宛狠狠瞪他一眼,只觉他在她身前丝毫没有帝王的样子,倒笑得傻里傻气。
谁知他不但不放她下来,还突然袭来一个深吻。
只吻得她呼吸急促,才放下了她。
清宛瞪他一眼,正要开口责备几句,却突然瞧见不远树下,祈安一眨不眨地睁着大眼睛瞅他们,身旁烨安红了一脸,一直在拉祈安。
被孩子瞧见,清宛多少有些窘迫和自责。
祈安不顾哥哥的拉扯,小跑着蹦上前来,好奇地问:“母后,父皇,刚刚你们在
做什么?”
清宛哑然,对着自己的孩子,竟红了脸。
晋西晟轻咳一声,微微在笑,“没有做什么,你和哥哥去玩。”
祈安性子好奇,仍将眼睛瞪得老大,不停追问:“那为什么母后要脸红?父皇只亲祈安脸颊,父皇也像亲母后那样亲亲祈安好不好。”
晋西晟失笑,一朝皇帝,对着三岁女儿的要求,竟难以再言。
“那是祈安的驸马该做的事,祈安找到了驸马,就知道了。”
小小的姑娘立马转过身,拉过一旁傻傻呆立的哥哥就跑,“哥哥哥哥,快陪我去找驸马——”
两个孩子瞬间没了身影,清宛冷下脸,“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做这些!祈安还小,竟被你教得……”
“女儿活泼一些有什么不好,况且我一个皇帝还不能替女儿找个如意的驸马?”
“你也跟着胡闹了,她才三岁!”
晋西晟不欲与妻子相争,只笑着去揽她的肩,“好了好了,以后我不当着孩子的面做这些了。”他眸子深沉,藏着许多笑意,“现在孩子不在……”
她明白过来,狠狠瞪他,却已经陷入他的柔情里,再来不及避开。
秋日红枫尽洒,铺满一地落叶。
清宛正与晋西晟在御花园陪伴两个孩子荡秋千,笑得正欢,抬眸却见不远处越祺伏在假山后,巴巴地望他们。
清宛心中微微一疼,两岁多的孩子,眼中却是深深的渴望。清宛唤了一声身旁的人,“去将越祺叫来,一起陪孩子们玩乐。”
晋西晟微微扫过越祺一眼,推着秋千架,“不必了,我让颐祥带越祺回清辉堂。”
清宛责备,“都是你的孩子,你怎的这样偏心?”
晋西晟并未再接话语,越祺本就是无意中有的,况且又是念尔所生,他自然不会喜欢。
但见清宛已经走上前去,在越祺身前蹲下身,他微微一叹,实在拿她的好心肠没辙。
望着眼前退缩的小人儿,清宛心中疼惜,微笑在问:“越祺,你的母妃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出来。”
越祺盯着清宛好久,才诺诺地回:“我一个人跑出来的,母妃不知道。”
“下次不要再悄悄出来玩了,不然母妃会担心你。”清宛朝越祺伸出手,“母后带你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小小的人儿瞧着她好一会儿,见她柔美的微笑,才慢慢地将小手放入她的手中。
清宛握住越祺的手,微微低身,带着越祺朝秋千处走去。
“叫父皇,父皇会带你一起和哥哥姐姐玩。”清宛朝越祺指着身前高大的身影,微微在道。
越祺却是怕极了晋西晟,小脑袋望清宛怀中一缩,低低唤声:“父皇。”
清宛轻叹了口气,他宠自己爱自己,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与孩子。他虽不再提及罢黜后宫之事,但却再不轻易宠幸后妃。除非被太后逼得无法,这两年多来,他几乎每日都陪伴在她身侧。
为了她,他忽略了后宫多少女子,也冷落
了越祺。到底是一个孩子,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她拥紧越祺,朝晋西晟道:“你抱抱他。”
清楚她的好心肠,晋西晟只得上前来,抱起了越祺。
哪知小小的人儿竟然落下了泪珠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胸间。
清宛微微一诧,忙上前去,“越祺,是不舒服吗?快告诉母后。”
晋西晟亦忙轻拍越祺。
小小的人儿好久才止住了哭泣,钻出脑袋,嘴中含糊,“父皇终于抱我了……”
晋西晟微微一顿,瞧着清宛心疼的神情,终究也是不忍心的。
无论怎样,都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轻拍越祺几下,唤来祈安与烨安,“带弟弟好好去玩,不许欺负了弟弟。”
烨安最是懂事,祈安也喜欢多个人多份热闹,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牵起越祺的手,欢喜地奔去一处玩闹。
红枫无声落在地面,秋千还未散尽力气,仍在晃动。
清宛缓步走到秋千前,轻轻坐下,终是叹了声气,“以后……你还是多去清辉堂走动吧。”
“若你心疼孩子,将越祺接到正阳宫来就好。”
“怎么可以!”清宛忍不住责备他着冷漠的性子,“孩子离开了母亲,又怎会生活得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想你为难。”
太后的怨怼,朝臣的进言,后宫的幽怨。她都懂。
晋西晟无奈,走到清宛身后,摇着秋千,“我也无法。”
清宛坐在秋千上,荡在高处时,隐约瞧见一个娉婷身影急急往这边寻来。又借着秋千荡起,她才瞧清了一脸焦急的念尔。
忙让他停下动作,念尔亦正往拱门处进来。
瞧见两人亲昵的依偎身影,念尔微微一顿,停下脚步,行了礼。
清宛道:“你可是来寻越祺的,他正在与孩子们玩耍,不要担心。”
念尔自然再次行了礼,便辞别欲去找越祺。
越祺已经听到声响,忙小跑着钻进母亲怀中,欢喜地说:“母妃,父皇抱我了,父皇抱我了……”
毕竟只是两岁多的孩子,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念尔险些落下泪来,心中酸涩。瞧着孩子如此欢喜,更是恨极了清宛。若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哪里会这般不受父亲待见。
但念尔亦不便露出声色,只向二人行礼辞别,带着越祺离去。
戌时,晋西晟与清宛正要就寝,却见太后的忠仆李公公奴颜婢膝地进来。
原来,太后懿旨,后宫应雨露均沾。
晋西晟恼怒不已,恨不得将面前这老太监撕成碎片。这些年来,因为清宛,他已经与自己的母后关系疏远。
但终归是血脉至亲,想着母后日渐年老,他也终不想违抗了母后之命。
清宛心中虽然酸涩,但也清楚他的不得已,不欲让他为难。撑起笑颜道:“你去吧,太后也是一片心意,为你着想。”
晋西晟摇了摇头,紧望清宛一瞬,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才带着一身不情愿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