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涵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着一幕,心头一颤,生生停下了脚步。
叶璟城跪着不动,胡图图脸色平静放伫立着,目光中,有些许温和的色泽。
“璟城,”她轻生开口。
“属下在。”叶璟城背停的笔直。
“你的心意我接受,但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
“历涵?邱婆婆怎么样?”胡图图察觉到门外的气息,心知历涵已看到了一切。
她深知以他的心胸和气度布会怀疑自己,但有些事以后还是要尽量回避了,她不是要刻意疏远璟城向历涵证明什么,但必要的亲疏是有必要的。
这样,对历涵对自己的感情是一种尊重,对叶璟城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感情,当断不断,藕断丝连对三个人都不公平。
“她不太好,璟城,她想见你。”历涵眸光有些萧瑟,看邱婆婆的模样已是油尽灯枯了,为了救回叶璟城的性命,她耗尽了所有的元气。
“我给她吃了药,但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璟城,无论她要求什么都答应她好吗,这辈子她太苦了,不要让她再留下遗憾。”
“放心。”叶璟城重重点了点头,站起身,径直朝邱婆婆房间跑去。
空阔的卧室中依旧只有一个偌大的木质浴盆,浴盆旁有一个美人挂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邱婆婆躺在水里,白发如花瓣般蜿蜒盘旋在身侧。
她现了鲛人形态,纤细玲珑的身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的风华。
“少主,琴,要走了,我不能陪少主返回圣鲛族,重建我族辉煌,琴有愧于女王的嘱托,有愧于少主。”看到叶璟城走进房间,邱婆婆勉力支撑起上半身。
淡蓝色的鱼尾上隐隐闪着七彩的鱼鳞。
现在,所有的鳞片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暗无光。
“没关系,我会自己回去的,带你一起回去,一切欣赏青川湖的风光,你不是和我说过吗?那里拥有全世界最纯洁的水域,最美丽的族人,我会回去的,我向你保证。”
叶璟城伸手拦住琴不足一握的腰肢,将她扶出水面。
“少主……”琴的眼角沁出一抹泪珠,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水面,化成一粒璀璨晶莹的珍珠。
“你终于肯回青川了,我好高兴……”
“嗯,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去重建青川。”
“太好了,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白鲨和巨鲸两族凶狠善战,少主一定要先保存实力不可硬碰。”
琴断断续续,声音很是憔悴。
“放心吧婆婆,我和历涵会去帮忙的,我们所有人都去。”胡图图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
虽然她和历涵口口声声喊琴婆婆,但其实按照鲛人的年岁,琴正直妙龄,花样年华,却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一生都在奉献,为了族人的命运,王位的延续,为了照顾历涵,为了挽救璟城,却没有一天为了自己活过。
“好,好孩子,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尤其是你这个丫头不能总欺负他,小涵看起来洒脱,心思却比你柔软多了,他肯定是拗不过你的。”邱婆婆故意嗔怪的责怪着胡图图,看向历涵的眼神却格外柔和。
“婆婆你太偏心了,总向着他!”胡图图配合着撅起来嘴,鼻子却一下子酸了。
“不偏心,不偏心,你们俩啊,婆婆都喜欢,只是我看着小涵长大,心里啊,早把他当初了我自己的孩子……”琴的声音渐渐微弱,美丽的大眼睛内光芒缓缓淡去。
“婆婆,婆婆,不要睡,和我说说话。”历涵冲上去握住邱婆婆的手。
邱婆婆身子一颤,一抹蓝光猛然从眉心迸发,瞬间席卷了全身。
夺目的蓝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将浴盆里的海水晕染的如同蓝宝石般明亮耀眼。
这样的光芒!历涵一怔,脑海中狠狠抽搐了一下,曾几何时,他好像也见到过这样的奇光。
“出什么事了,婆婆在发光……”胡图图吃了一惊。
“鲛人离世前都如此,释放干净所有的生命精华,凝结成一颗鲛珠,魂归大海。”
叶璟城轻叹了口气,许多年前,他亲眼看着母亲在他面前浓缩成一颗珠子,从那一刻起,他不得不接受他的身份。
他的命运。
“婆婆!”胡图图眼角沁出泪花,“您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知道你的能力,能不能带我回到当初那个时刻,让我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琴空洞的眸心中浮起一丝晶亮的东西。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胡图图的手。
“好,我帮你回去。”
胡图图勾了勾唇,双手紧握住对方冰冷瘦弱的手掌。
眸光凝聚,发出淡淡的金光。
……
琴在激流中奋力拍打着尾鳍,七彩的鱼鳞上斑斑都是血渍。
她的脸还很年轻,一头碧蓝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繁密。
她的表情十分惶恐,仿佛在极力逃避着追捕。
水花飞溅中能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隐匿在水流中,黝黑的鲸鳍竖立在水中,飞速滑行。隐隐约约中还有一对灰白色的眸子藏匿在更深的水层深处,恶狠狠凝视着一切。
“救命!”琴滑动着手臂拼命怕打着尾鳍。
“哇哈哈!在这里喊救命,简直搞笑!”一个血盆大口从激流中裂开,锋利的牙齿宛若两排尖尖的闸刀。
“等我剥了你的皮就去找那个死娘们,鲛族神圣无比的王我呸!还不是为了一个人类自甘堕落放弃力量,还自诩海洋中最有实力的族群,简直不堪一击!”
大嘴咆哮着,掀起一排巨浪狠狠撞击在琴的背后。
将她掀飞,摔倒在岸边。
琴拖着长长的鱼尾往前爬去。
沙砾间淌下一行行血色斑驳的水痕。
身后,一个庞然大物从激流中跃出水面,黑气缭绕中,一名身高足有二米六的壮汉赤膊着上半身走上岸来,他的小臂长满了尖利的倒刺,下半身则被厚密的鳞甲覆盖,双腿双脚连成了一体,踩的沙砾咯吱做响。
“救命,救命啊!”琴徒劳的挥舞着手臂,她知道不会有人出现救她了,她甚至已经听到身后利爪骨刺即将扎透胸膛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