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蛮荒归宗

通常有些事就算我们真正的遇到了,也并不见得就能清楚的意识到。

而这种被我们诅咒了无数次的经历,却在另外一些,往往更加严酷的厄运中成为了一时的救命稻草!

被龙天驹抚养了二十年,影卓然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处变不惊的本能!而这种在别人看来总显得“死气沉沉”的状态,让他在初入人群中的时候难免感到些许的不舒服!

但当他发现“群体”中的人往往并不是因为一个正确的因素而集合在一起,甚至更多恰恰是因为一种共同的错误,乃至卑微成群,他意识到刻意去疏远人群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但一味迁就也不会有更多帮助!显而易见,这样的分寸并不是他可以准确拿捏的。以至于虽然在群体中一段日子,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比较不错的感受!

不过,当他走入蛮荒突然感觉也许那些同类之所以会惯于纷争不断,彼此阳奉阴违的“群居”状态,其实是因为他们都过于脆弱,而且独居也并不能就此平安无事。

相反,龙天驹令影卓然养成的孤寂性格,面对蛮荒这种无形压抑却正好可以毫无压力的适应。

诚然!能够引发“顿悟”的经历在任何一种人生中都不会有太多次。所以如果能够经受住那种突然冲击的抵抗力是需要永远放弃人们更习惯的状态,那样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些被“群体”所不容,但并不代表错误的存在。所以姑且将影卓然当做个体呈现,也不必以偏概全。

只不过如此可以说明一点是,“习惯”与“习惯力”势必不同……

当影卓然感到自己从被动的拖拽中,重新归于静止的时候,身边的一切景象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非要把遇到共工和混沌的区别当做整个世界不同的点缀,那么此刻的变化也不过如此而已!

在他此时所处的空间里,可以对他产生视觉影像的只有此刻正盘膝坐地以自己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的八人,而此刻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直到自觉渐渐适应了目前的变化,圈子外面一个容貌白净,英俊非凡,全身素色的男人,正以一种让人难以看透的神情注视着他!

“是你们把我弄到这来的?”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扰正在养神的八个人!

好半天,那八人相继张开眼睛站起来,看了看那男人,又看向影卓然,脸上的神色都有种说不出的诧异!不过影卓然明显感觉到,至少这八人对自己有种不是很满意的态度。

见八人都已恢复,白衣男人长袖轻拂,平地上突然显现出一道石门。男人当先走了进去,其他八人相继而入。虽然始终没人对影卓然说什么,但他明白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一阵刺眼的强光之后,影卓然在魔界一年中已经习惯那种暗淡光线的双眼,此时不由略感不适。

可同时他心里感到十分疑惑,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此刻自己所感到的光线应该是属于人间的,难不成这里是自己不曾到过的神界?

渐渐适应了环境,影卓然只觉眼中看到的一切自己都充满的惊奇!

形容一个地方的风景美好一般会说些“远山如黛”、“泉水淙淙”、“小溪潺潺”、“青松翠柏”、“鲜花嫩草”之类的形容词,但又有多少地方可以像这里尽揽人可预想的各种美景于其中?

隐约可见整个世界里各种奇珍异兽自由自在的徜徉,翱翔,而影卓然发觉自己对这些竟然无一认识。

放眼望去,比较远的地方一座依山而建的阁楼中先前九人正端坐其上,并且还有各种珍禽如仆如婢献上各种果饮。

整福图画对影卓然来说完全没有半点真实感,以致令他久已习惯沉潜的心灵也感到了一丝不失的波动!

直到见那白衣男人温和的向自己轻轻招手,影卓然双脚略显慌乱的走了过去,轻轻跃上高阁,终也没能完全保持住气度!

讪讪颔首,为掩饰尴尬影卓然环顾四周。此刻如果是一位饱学鸿儒在此,大概会感慨“此景莫非梦中焉?”那么影卓然的感受也就不难体会了!

“孩子!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影卓然听了不由满脸愕然!他奇怪的并不是那人说在等自己,而是其说话的语气、声调,听在耳中竟然都觉得无比的熟悉。而且自从见到这个人,影卓然心里对其就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

甚至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此人面前居然会有一种突然想马上扑倒其面前大哭一场的冲动,整个人都被这种莫名的感动惊骇住了!

由于反应迟钝,所以影卓然其实几乎从没感觉过遇到突然情况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但此时他心里一下子突然出现了太多以往人们非常希望他了解,所以不断对他描述,但反而让他越来越厌烦的,被称之为“人性”的感受!

看到他此刻的失态,诸人面面相觑!之前那八人微微摇头叹息,似乎心里有种很大的失望!

男人微微示意,八人当即站起来走出门去。

终于只剩下两人,男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垫温柔和蔼的说:“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有非常非常多的困惑,但不用着急,坐下来冷静一下,好好听我说……”

影卓然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抗拒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所发出的任何指令,所以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双手拘束的放在双膝上,保持着一种他从来没学习过的,礼貌受教的姿态!

不妨设想一下,天地间任何一个认识影卓然的人,如果能见到他此刻这幅样子,难道不会有一种特别解恨的痛快?恐怕也不会,因为面对此情此景的惊讶大概会让人忘了其他的一切。

好了,言归正传!如果之前一切的感受都只是因为突发状况导致影卓然反应不及,那么男人的自我介绍就真真正正的让他大吃一惊了!

并且由于之前龙清一并没有什么信心的说过这或许只是一种希望,所以影卓然根本就半点都没想过可以在这个地方真的遇到自己远祖“后卿”!

原本后卿乃是与女娲等其名的世初五大神道!然而正如凡俗中有些贵族阶级的子弟并不喜欢成天端架子,更愿意去感受世间最真实情感,事物,从不厌弃卑贱,而这些行为对于他们所处的阶级,则必然会对自尊心造成巨大的打击!

当然,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蔑视苍生,正如越是昏君越想让人认为自己爱民如子,越是贪官污吏越想让人相信自己清廉如水一样,所以神道当然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所宣称的慈悲都只是虚伪的掩饰!

正因如此,后卿就也和人间很多被久远“后世”所称道的“圣贤”一样,在当时被同一阶级冠以了“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甚至“自甘堕落”等骂名!

不过,这对后卿来说不过就是和人间那种知府被降级成了知县一样,虽然俸禄是少了,但烦心事也更少,反而可以自由自在的空闲更多了!

何况常言道“天上方一日,地上已百年”!

这就等于是天上一场舞乐就起码用掉了人间的一甲子,那种千篇一律的日子,想想也是挺可怕的。

可是别人却并不像他那么想得开,那些往日的同事们,在看到后卿的逍遥自在以后,也不乏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可他们一心只觉得天下处处美妙精彩,却从没想过后卿本身的胸怀宽阔!

因此,由于往日同事们过分的关心,却又都无法像他一样“自甘堕落”,忍受身份、地位、权势和待遇的损失,所以只能想尽办法让他麻烦,最好能让他彻底滚出天庭上的“装蒜大集团”!

短时间内,整个集团中充斥着对后卿的口诛笔伐,让大老板和老板娘不胜其烦!

终于,天帝以“业绩考核”不过关,以及从未收到过后卿任何礼物的各部门主管的联名报告,后卿终于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无业游民”!

如果换了别人,这种情况下恐怕自己就会忍不住去自杀了。但后卿终究是神,不用为生活压力所逼迫,就像有些帝王的孩子不讨人欢心,虽然当不上太子,但王子仍然是不愁衣食,也不用去向任何阴暗卑鄙妥协!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遭群体排挤的人,也一向是那种真正为群体着想的。

皇帝称霸人间的征伐开始了,由于那是打着“拯救苍生”,最重要“天命所归”的高尚旗号,所以后卿不计前嫌,一心为公,听从天意奔赴前线,满心想着可以为苍生尽自己一份心力,但最终结果却成了古往今来无数“好倒霉蛋”之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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