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欢颜不想和他废话,她已经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恐怕没有功夫再和他们耗下去了,况且他们个个都是王府侍卫,只怕都身有异能,路欢颜估摸着自己全盛之时恐怕也只能杀掉三五个人。
她径直冲进了坐轿,哪怕躲开了火球,也仍被灼伤了好几处。
路欢颜估摸着伤口不会太深,不过这具身体的皮肤似乎颇为娇嫩,所以伤口可能也不会太浅。
坐轿中的确有一位男子。
他戴着一面白色的面具,没有一丝花纹,将额头到人中之间尽数遮了去,只能看见一双闭着的眼睛和冷峻的薄唇。
似乎无意之间便透露出不易近人的气息,却不令人厌恶,反而使人不敢靠近。
颀长如玉树般的身材身着一袭白衣,与面具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仅用一根玉带系起。
纵然如此,却仍能看出这身衣服的昂贵,坐轿的窗子透进来许许的光,照在这袭白衣上,似乎有些许反光,乍一看还以为是这人在发光一般,恍如神祇般令人不敢直视。
他倾泻如墨般的头发仅用一根羊脂玉做的发簪束起, 懒散之间却莫名透露着严谨的气息——许是因为他修长的指间揉捏着一串小叶紫檀木佛珠,薄唇一张一翕似乎在呐呐的念着什么。
路欢颜险些被这如梦似幻的画面晃了神,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暗暗鄙夷了自己一番——她竟也有险些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想来,这便是戌林国的宸王了。
她可不管什么身份尊贵,什么不可亵渎,径直将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刚刚架住,坐轿外的侍卫便将这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一名侍卫冲了进来,看服饰应当是这众多侍卫的头头了。
他看见路欢颜的时候不禁怔住了一刻,随后说话竟是带了些颤音。
“你将刀放下,只要不伤到宸王,我们可以停此一战。”
白衣男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神色与方才一般无二,仿佛路欢颜与这侍卫头头不存在一般。
路欢颜没有漏掉这侍卫怔住的片刻。倘若她还是穿越前那具身体,有男人看了愣神实属常态,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又瘦又小的“男兵”,为何她隐隐约约能看出这侍卫头头的……
忌惮?
莫不是搞错了?堂堂宸王的侍卫竟会忌惮她?可是结合一下这侍卫头头方才说的话,实在是让路欢颜想否认都难。
“只要不伤害”已经称得上是卑微地恳求了,“停此一战”也就是说这场仗他们可以不打了,只要她放了宸王。
路欢颜诧异于这侍卫头头的语气底下,更是诧异于宸王的身份地位——只怕是与皇帝相当了。
可惜她没有记忆,暂且还不明白一个王爷的身份怎能如此尊贵至极。
“你先出去。”
白衣男子睁开了眼睛,他眼尾上扬,一双本该魅惑迷人的凤眼竟是没有一丝媚意,清隽的眼里透露出来的几分悲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九玄天上的神仙,多看一眼都是污了他一般。
这声音仿佛是沉稳浑厚的大提琴一般,让人心弦莫名的就能安定下来,饶是路欢颜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却也不曾见过这般有资本令人钟情的人。
那侍卫头头又看了看路欢颜,似是有几分不放心,不过最后还是下了轿子。
“你可知我是谁?”
白衣男子这才正眼看她,眼里的慈悲竟是令路欢颜头一次觉着自己这般微不足道,没有一丝威胁与杀伤力眼神竟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剑——
放下了她现在保命的唯一资本。
“我,”路欢颜失声张口,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垂了下来,她欲重新把剑架起来,却在男子的目光下无所适从,“我,知道。”
她本是慌乱不已的不知道如何说才停顿了一下,不知怎的却是有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就像是正在答复她的长官一样。
“我是谁?”
白衣男子像是明知故问,可他的神态与语气却让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只想问明白的人一般。
“戌林国,宸王。”路欢颜咽了咽口水,没由来的压迫使她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是谁。”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透露着几分讥讽的意味,可是无悲无喜的语气却令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路欢颜不知该回些什么。
“走吧。”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什么?”
路欢颜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你不是要劫持我吗?”
他倏地笑了,像是玩笑的语气。
路欢颜却是终于回过神来了,此刻不论是不是玩笑,她都必须劫持他了——不然,等着她的下场就是外面一群有异能的侍卫弄死她。
“我听闻你腿脚不甚好。”
白衣男子的眼眸暗了暗,似是竭力压制着什么,路欢颜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气也不敢大喘,生怕激怒了他要唤侍卫进来。
须臾,他道——
“无妨,只是不能久动。”
路欢颜心下安定,虽不知他为何做出这个无异于找死的行为,但还是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挟持着他走下了轿子。
“你!”那等在外面的侍卫头头气愤的红了眼睛,一副恨不得要将路欢颜五马分尸的模样,乍一看的确颇是吓人。
“只要我挟宸王到了我国地盘,自然会了放了你们宸王。”路欢颜端起架势,做出一副不惧的样子。
“呵,你当我等都是傻子不成?到了你们祥龙国,我们宸王殿下指不定过的什么日子!”那侍卫头头气笑了,说话也不再客气。
路欢颜怕真将他激怒,下令众人与她抢夺宸王,到时得不偿失,便道:“倘若我现在就放了你们宸王,只怕我今日是无法活着回去了吧?”
侍卫头头默然,片刻后他道:“我们随你一同去,到了祥龙国地盘你务必放了宸王!”
路欢颜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见他也不作声,便回了一句:“好。”
反正我答应了会放了你们宸王,至于别的人——
可就不归我管了。
路欢颜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在竭力压住嘴角想要勾起来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