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带赵琛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看星星而已,因为我很早之前就想这样做,可惜叶飞扬和罗安然都不愿陪我来,他们觉得这样会很无聊。
仰面躺在草坪上,全身心的放松,看着浩瀚的星空,想象着所知不多的星座,我一直觉得会很浪漫,而有幸跟赵琛一起做这种事,那肯定比跟叶飞扬和罗安然来要浪漫的多。
当我想这样看星空的时候,还没有喜欢上赵琛,后来即便是喜欢了,也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会陪我做这样无聊的事,可他现在却真真实实的躺在我身边,让我有种恍如做梦的错觉。
我侧目看了看赵琛,见他双手枕着胳膊好像还挺舒服的,便想学着他的样子抬起了胳膊,结果却发现已经有只手伸过来放在我脑袋下面了,除了赵琛又还会有谁?
“谢谢。”我轻声说,“决定要来的那一刻,我很怕你会扔下我离去。”
“为什么?”赵琛也侧过脑袋,与我在满天星光下四目相对。
“因为我以为你会觉得无聊。”我很怕他不高兴,不认可,否定我的一切。
“是挺无聊的,但星空确实很漂亮,我从来也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赵琛低沉的嗓音对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担心我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带我来呢?”
“因为我希望你能喜欢,宁静的夜晚,连星星都像是会说话,可惜我知道的星星有限,否则一定有着更大的想象空间。”我也就知道北斗七星,牛郎织女这几颗常见的而已。
“那你的希望实现了,我很喜欢,要是周围还有点虫鸣鸟叫就更好了,就像《稻香》里那样。”赵琛闭上了眼睛,借着路灯淡淡的光芒,我可以看出此刻他很享受。
我也闭上了眼睛:“是啊,虽然平日里觉得虫子好吵,但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乐队,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就最喜欢夏天的晚上,听着外面的蛙声一片,我好想出去玩,只可惜我要在家干活儿。”
“又是弄那个什么纱卖钱么?”赵琛沉吟一声。
“你还记得?”我跟他认识虽然快一年了,但关于苎麻纺纱的事也只提过也一两次而已,他怎会记得?
“嗯,记得。”赵琛放在我脑袋底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是不是累了?”我当即就睁眼作势要坐起来。
“没有,你别动。”赵琛也睁开眸子,“就这样躺挺好的,你给我讲讲乡下的事吧,关于你小时候的。”
我很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对我在乡下那点事感兴趣,但现在他的要求我基本不会拒绝,于是很快就开始边想边跟他讲我童年那点事,一开始只是想随便说点,奈何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碎碎念了很多。
加上赵琛时不时地会问上我一两句,从而引起下一个话题,慢慢的我就越说越多了,恍惚中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才记起来,这不正是当初赵子峰跟我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的那一幕么?
都不用特意去做亲子鉴定,从这父子两惊人的相似之处,我都能肯定,赵琛必然是赵子峰的亲生儿子,至于其他某些不像他的地方,那应该就是随了他的妻子,或者干脆发生了变异吧?
“乡下的孩子都像你一样苦么?还是因为你是养女,待遇跟亲生孩子不一样?”每次我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赵琛总是能立刻找到话题让我接着说。
“我们那里养女的待遇跟我都差不多。”只是很少人家会有像我这种长大了还没回亲生父母家的养女。
为了逃避计划生育,大多数人都是把多余的女儿给亲戚养,等生下儿子之后就会接回家去,而这些多余的女儿,指的就是二胎女儿,乡下人为了生个儿子,还有亲手杀死二胎女儿的家长。
比如我家附近的一对年轻父母,活生生的把二胎儿女给闷死,然后哭哭啼啼的说孩子死了,最后正大光明的生下一胎,还很幸运的生了个儿子,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不会有人说,因为很多人都这样。
因为那个时候乡下人生孩子是不用去医院,也不用什么出生证明,有接生婆就行,于是有人在生下二胎女儿之后,立马就会扔进尿桶里溺死。
所谓的尿桶,其实就是一个用来小便的大木桶,乡下的屋子里没有洗手间嘛,这种东西一般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倒是方便他们作案了。
“杀人不是犯法的么?你们那里的相关部门不管的?”赵琛惊讶的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一样,而这对我来说却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天高皇帝远,谁又管的着呢?在他们的意识里,孩子是他们生下来的,命就属于他们,谁也管不着,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要去告状,总之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太平常了,不过这些年好了些。”
“为什么?难道终于有人管了么?”
“那倒不是,现在信息发达,他们电视看多了,也能知道一些先进科技,比如产前检验胎儿的性别,是女儿也就不会等到生下来再杀,直接胎死腹中了。”
“你们好残忍。”
“你觉得我跟他们是一样的?为了跟他们不一样,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
“额……也对,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很好。”赵琛赶紧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之前的愿望是走出大山,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那你新的愿望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找个好老公,我会鄙视你的。”
“当然不是,那还早着呢,我现在的愿望是好好学习那国家奖学金,然后找份好工作,让自己过得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寄人篱下,或者成天为养活自己而烦恼。”
“好吧,这个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会这样想也很正常。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有梦想么?不是理想也不是愿望,更不是目标,只是梦想。”
梦想么?那肯定有的,只是我不能明说,因为我现在的梦想跟赵琛有关,于是我很隐晦的回道:“我想跟我喜欢的在一起,被他贴心的照顾,细心的呵护,真心的守护,填补我心中爱的空缺。”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你今晚问的太多,说的我口都干了,不想再回答这种私人问题。”让我承认有喜欢的人,我还真怕他接着又问对方是谁,于是反问他道,“不如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有。”赵琛竟然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反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要问他喜欢的是谁么?我又不认识他的朋友,目前为止也只见过一个程筱洛而已。
“那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为了避免尴尬,我只能借着转移话题来缓解气氛。
“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陪她做她想做的事,给她想要的东西,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她的要求。”
“那如果她的要求很过分呢?你也要满足她么?”
“她不会,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让我为难呢?”
“噢。”好羡慕赵琛喜欢的那个女孩,能被他这么宠着,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一个男生,我一定会为了他而放下赵琛的,因为这是他应得的。
后来我们又聊了会儿,感觉赵琛放在我脑袋底下的手开始各种轻微的动了,我赶紧坐起来,估计他的手现在一定是酸痛的不行,可怜我居然现在才发现。
我后悔不已,忙不迭的向他道歉:“抱歉抱歉,我都忘了自己一直枕着你的手臂,现在是不是很疼?”
“嗯。”赵琛僵硬的收回自己的手,扬眉可怜兮兮的问我道,“免费给你枕了这么久,你就不打算给我揉揉么?手都快酸死了。”
“哦哦,好的。”我疼的一把抓过他的手,认真的给他揉了起来,一边还问他力道会不会太大,以免弄疼他了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