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叶馨岚, 南霁云也打了一辆车,到达白天和沈纯良会面的咖啡馆,取了车, 慢慢的往大宅处开去,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身心憔悴, 所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小心翼翼的开着, 既已下定决心,为了盛晚归,他也不允许自己又任何的闪失。
怕扰了她的清梦, 远远的,南霁云就停了车子, 自己走过来, 站在大门口处, 遥望着那一盏依旧亮着的灯,痴痴迷迷, 怅然若失。今夜无月无星,凉风阵阵,直袭入人衣,透入衣袖。风吹散了南霁云的头发,几根华发在路灯下飘摇, 就如同他千疮百孔的心, 在风中摇曳, 受着凄风冷雨的折磨。
不一会儿, 那盏灯熄了, 南霁云回到车里,依旧望着盛晚归所在的方向, 心中苦苦的思索着,想着他该怎么办。
显然,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够告诉她的,这种事,有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用再多一个来受这沉痛的打击,只是,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来推托跟她结婚的事呢?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一夜无眠,眼见着东边开始泛白、发亮,南霁云掏出钥匙,悄悄的打开门,进到屋里,时间还早,张阿姨和盛晚归都还在睡梦之中,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浴室之中。
镜中的自己,脸上贴着胶布,右侧脸上青紫一片,高高的肿起,鼻子上也有也擦伤的痕迹,他连忙洗澡洗脸,将自己收拾一番,再照镜子,发现比刚才好了些,至少没那么狼狈了,明知道盛晚归看了要担心,却也得去见她。
南霁云来到了盛晚归的门口,这间房是老早以前就给她准备好的,他们偶尔会在这里住。
轻轻扭动门把手,发现门没锁,南霁云便轻轻的走了进来,盛晚归背对他,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南霁云走过来,坐在床头,看着她恬静的小脸,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仅心头一阵刺痛,悲从中来,手指细细的颤抖起来。
恰在此时,盛晚归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望见南霁云,立时满眼的惊喜,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跳进了南霁云的怀里:“小南叔叔,你回来了!”
接着,捧起南霁云的脸,撅起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小南叔叔,你这么成这样了呀?发生了什么事?”
南霁云立时收敛起眼中的哀伤,戴起了快乐的面具,抚下她的手,说:“没事,昨天和客户吃饭,喝了点酒,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就摔下来了。”
盛晚归的小手从南霁云的手中挣脱出来,抚摸着他的伤口,心疼的说:“一定很疼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医院了吗?”
那双抚摸他脸颊的手像是抚摸着他的心一样,南霁云的心里头痒痒的,很想用他的唇舌去表达他心中涌动的情意,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此对待她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别担心。”南霁云温柔的说。
盛晚归泪眼汪汪的,反驳他说:“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说着,低下头去,甜甜的吻在了他的伤口上。
南霁云开始还享受着温香暖玉,突然的,便推开了盛晚归,狼狈的起身,不敢再回头,匆匆的说:“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留下盛晚归一个人愣在那里,还不能相信自己竟然被小南叔叔推开了。
南霁云逃出门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恐怕以后得时刻的提醒自己,他们已经不再是能互相亲吻的关系了。
过了好久,盛晚归才慢腾腾的出来,站在楼梯旁边,只瞪着大眼睛望着南霁云,却不走过来。
南霁云笑着,说:“怎么了?快过来呀。”
盛晚归迟疑着,慢慢的走过来,眼睛闪闪的,低着头,闷不做声。
“走,我们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家去。”南霁云说。
“那你呢?你要干嘛去?”盛晚归抬起头来,问着他。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南霁云说,昨天和沈纯良还未谈完话便逃了出来,今天他还要去,告诉沈纯良务必不要将他们是亲兄妹的事情告诉盛晚归。
听了他的话,盛晚归眨了眨眼睛,眼中掠过一丝伤痛,低低的说:“你在家不能陪我吗?昨天你就不在。”
也许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盛晚归变得很敏感,南霁云整天整夜未归,带了一脸的伤痕回来后,刚刚对她的态度又那么的疏离,这不得不让引起了她的怀疑。
“乖,听话,小南叔叔有正经事要做,上次那个电视剧你不是还没看完吗?待在家里看电视好不好?我办完事了就回来。”强作欢笑,南霁云耐心的哄着她,眼看着盛晚归对他依赖更胜于从前,他曾经心中暗喜,但现在,却满心的忧虑。想了一宿,他仍没想出一个不伤害盛晚归,又不和她结婚的好方法来。
盛晚归没有再说话,背好背包,牵着南霁云的衣角,跟随着他,走了出去。
吃完了早饭,南霁云将盛晚归送回了家里,换了身衣服,便走出门去。
盛晚归一直看着他,等到的背影即将没入门外的时候,忽然的叫住了他:“小南叔叔。”
南霁云转头,一个来不及转变的表情映入盛晚归的眼睛中,眉头紧皱着,眼睛里蕴含着一抹浓浓的愁绪,两鬓的白发不知又添了多少根。
盛晚归忽地心中一疼,像是被谁大力的抓了一把一般,立时眼泪飙出,她忽地跑过去扑进南霁云的怀里,说:“小南叔叔,要是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不会怪你,也不会缠着你,会祝福你的,但你一定不要瞒着我,好吗?”
南霁云有口难辨,知道她有可能误解了,却又无法跟她去解释,心里头闷得都快要窒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傻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不会有那样的事,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盛晚归擦擦眼角,笑着:“说,好的,你早点回来。”
南霁云转身离开,盛晚归怔怔的看着屋门在她眼前关上。
南霁云的话语并没有让她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因为,南霁云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他应该一下子就将自己抱在怀里,亲昵的吻着自己,告诉自己:“我爱的只有你!”可是,他没有做这些。
盛晚归心头失落、失望,又难过,掺杂在一起,苦涩着,仿佛喝下了一杯腐蚀性的液体,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让那里灼烧一般的疼痛着。待通意稍稍的褪去,盛晚归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不仅自嘲的笑笑,想着,都是小南叔叔把自己惯坏了,偶然的有点不一样,自己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不知不觉的,便走进了南霁云的房间,床上,推着他换下来的衣服,盛晚归信手拿起来,抱紧怀里,脸深深的埋到里面,嗅着那上面沾染的属于小南叔叔的味道。忽地,她嗅到了一丝不应该在这衣服上出现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香气,纯然的,属于女性用的香水味道,她自己从来不用香水,难道,这个只属于她的怀抱曾经被别的女人占领过?
这种想象,让盛晚归慌了手脚,她连忙将衣服扔在床上,走到了门口,却又折了回来,重新将衣服拿起,仔细的寻找着上面可疑的痕迹,衣袖上有暗色的痕迹,那是血液干枯后的痕迹,肩膀处,有小块浅粉色的物体沾染着,组合而成了一个弧形,盛晚归脑子“呼”的一下子懵了,一股而血液迅速的冲进脑子里,让她一阵子的头晕目眩,连忙靠在墙上,等待着眩晕过去。
那块浅色的物体,她完全能够确定是唇膏,男女之间,究竟要怎样的纠缠才能让唇膏刮蹭在肩膀上?盛晚归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她将衣服放下,慌乱的跑进卧室里,甩掉鞋子,跳到床上,拉过被子,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