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燕赵有一次来到这家文具店。
推推黑色的眼镜框, 迅速抬起头来,正触到售货员王秋兰柔和的眼神,立时心中一跳, 脸红红的又低了下去。
“我……我要两张宣纸。”盛燕赵有些结巴。
“好的, 你稍等。”王秋兰微笑着说。她高中一毕业就来接了母亲的班, 虽然这份工作枯燥无味, 但是她很喜欢, 整日与笔墨纸砚打交道,觉得觉得自己也沾了些书卷气。
“其实你可以一次多买点,这样就不用天天过来了。”
这个客人自从一个月之前第一次来到这里后, 几乎每天都要过来,或买支毛笔, 或买个墨汁, 或买张宣纸。
同事张阿姨说, 这个小伙子一定是看上你了。可王秋兰不相信,自己虽然长得漂亮, 可却只是个售货员而已,现在是个人人崇拜知识的年代,那个小伙子一身读书人的气质,就是个大学生,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个的高中学历的女孩呢。
可是有一天, 这个小伙子再次来买东西, 付钱时, 钱里面夹杂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清俊飘逸的几个大字: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如果你答应, 下次我来时,请跟我说:我们这儿有新到的宣纸。
第二天, 盛燕赵早早的就来了,慢慢的走到王秋兰面前,充满期待的等在那里。
王秋兰看他老实可爱的样子,存心想逗逗他,便故意的问他:“你要买什么?”
听见王秋兰说话了,盛燕赵心中一喜,赶忙抬起头来,带听得她说的是什么,心中又立刻失望下来,说:“我先看看,看看。”一边盯着柜台上的东西看,一边支起耳朵来,专心倾听着。
“我们这有新到的宣纸,你要买吗?”王秋兰说。
盛燕赵猛然抬头,裂开嘴角,嘿嘿的傻笑着。
他们开始约会了,不敢在大白天见面,怕人看见,就约在天黑的时候,花前月下小河边旁,王秋兰坐在草地上,盛燕赵站在离她两三步的大树旁。
“你可以靠过来一点吗?”王秋兰小时的说。
“你说啥?没听清楚。”盛燕赵傻傻的站在那里问。
“傻瓜,我让你靠过来一点。”
“嘿嘿,好。”盛燕赵赶紧走过来。
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然后牵了手,然后拥抱了。
“秋兰,我想娶你,几天回去我就跟我爸爸说。”盛燕赵在深情的问过王秋兰之后,深情的说。
“那你爸爸他能同意吗?”王秋兰有些担忧,她知道,现在有些教授都清高得很,不大看得起他们这些长得漂亮却学识不高的女孩。
“会同意的。”盛燕赵很肯定的说。
可是第二天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盛燕赵的情绪很低落。王秋兰隐约能猜到使他们的婚事出了问题,果然被她猜对了。
盛燕赵的父亲盛壮北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一个美术系的讲师,一个有大好前途的画家,怎么能娶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售货员呢?简直是荒唐,要是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你赶快给我了断,我绝对不会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盛燕赵一向很听父亲的话,但这次,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争取,他说:“爸爸,你不懂,我真的爱她,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学历、社会地位掺杂在里面的纯粹的爱情,你就成全我吧。”
盛壮北说:“你知道什么是爱情,没有对等的知识、爱好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总而言之,这门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听完了盛燕赵的转述,王秋兰心中很是气愤,觉得自己平白无故的受了一顿侮辱,自己学识不高,社会地位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他一样,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劳动吃饭的人,又比他低到哪里去!
“好,既然你爸爸看不上我,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别的不敢说,追求我王秋兰的人还是不少的,我不求嫁不出去。”王秋兰说着气话,转身就要走。
“秋兰,不要走。”盛燕赵连忙抓住她的袖子,说:“这只是我爸爸的意思,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非你不娶。”
王秋兰没有转身,盛燕赵连忙跑到她面前,指着天上的半个月亮说:“我发誓,我盛燕赵今生今世一定要去王秋兰为妻,如若违背誓言,宁愿天打五雷轰……”
王秋兰心软了,立刻捂住盛燕赵的嘴巴:“傻瓜,谁叫你发这么重的誓言的。”
盛燕赵顺势一把将她香软的身体搂在怀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着胆子,双手慢慢的探进了王秋兰的衣襟里。
王秋兰那里遇过这样的事,立时双腿软软的瘫倒盛燕赵的怀里,盛燕赵一把将她推倒在草地上……
“燕赵,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我妈说,T国一个特有钱的华侨看上我了,整天催我过去跟他结婚呢,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一个月后,王秋兰催促着盛燕赵。
盛燕赵推了推眼镜说:“我爸还是不同意,再等等,再等等。”
“燕赵我们结婚吧,我在家里呆不下去了,他们要是知道我的清白给了你会杀了我的,你快点娶我吧。”又过了一个月之后,王秋兰说。
“再等等,再等等……”盛燕赵还是那句话。
“盛燕赵,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你给句痛快话!”又过了一个月之后,王秋兰终于怒了。
“再等等,再等等,你知道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爸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大不容易,我不能忤逆他……”盛燕赵紧张的擦着脑门的汗说。
“你不能忤逆他就能这么拖着我吗?当初你是怎么发的誓?以为得到我的人了,就把我握在手心了是不是,告诉你,我王秋兰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会后悔的!再见,不永别!”王秋兰义愤的说出这番话后,转身便走,脚步极快,察觉到身后有盛燕赵在追她,便跑了起来,很快的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第二天,当盛燕赵再去商店的时候,发现已经没了王秋兰的身影,以为她请假休息,只好悻悻的走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她依然没来。
最后那个阿姨看不下去了,问他:“你是来找王秋兰的吧?”
盛燕赵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你别等她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她马上就要出国嫁人了,他们家把她的手续都办好了。”
盛燕赵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刻打听到王秋兰家的地址,立刻飞奔着过去。
王秋兰的妈妈拦在门外,说:“我们家姑娘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高尚的工作,但也是我们家的宝贝,容不得你们这样糟践,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她马上就出国结婚去了。”
“不,阿姨,你让我见她一面,我会娶她的,一定会的。”盛燕赵五内俱焚,赶忙保证着。
“哼哼。”王秋兰的妈妈冷笑着:“什么时候,人老珠黄的时候吗?男人拖得起,女人可拖不起,你走吧!”说着,她关上了大门回屋去了。
盛燕赵不死心的蹲在门口一直等一直等,淋了一场大雨之后,终于将王秋兰等了出来。
盛燕赵面露喜色:“秋兰,你终于出来了,求求你不要走!”
“我凭什么不走,你说,我凭什么不走?你用什么理由来留住我?”王秋兰语气咄咄逼人。
“……我会跟你结婚的,我保证!”盛燕赵连忙说。
“是嘛?那你爸爸同意吗?”王秋兰语带讽刺的说。
“虽然他现在不同意,但总有一天会同意的,相信我,等着我好吗?”盛燕赵焦急的望着王秋兰,渴望得到她的同意。
“好,如果你明天就能跟我结婚,那么我就不走了。”王秋兰说。
“明天……”,盛燕赵迟疑了,犹豫了,他知道父亲是不会答应的。
“永别了,盛燕赵,你记住,不是我抛弃你,而是你抛弃我,你一辈子都要记住!”王秋兰狠狠的瞪着他,失望的回去了。
本想给他,也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没想到,他终究让自己失望了。
于是,王秋兰带着失落的心远嫁到了T国,对于这段婚姻,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处于对盛燕赵的报复,还有就是家人的希望。
她嫁的那个人叫南怀滇,五十岁了,但是精神很好,显得很年轻,人也端正英俊,王秋兰来的当天,便对南怀滇说了她和盛燕赵的事儿,并告诉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清白了。
南怀滇听后,大度的一笑,说:“我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年轻的时候没把持住,和家里的佣人有染,生出个不像我的孩子来,只要以后你一心一意的跟着我,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王秋兰听后,大为感动,对南怀滇渐渐的生出些好感来,以后感情越来越浓,终于爱上了他,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不久之后,南霁云出世了,南怀滇高兴得不得了,直呼这是我的第一个儿子!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大摆酒席,将当地的华人悉数请来,异常的热闹。
虽然爱上了南怀滇,生了南霁云,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每每想到盛燕赵时,总觉得义愤难平,于是那一天,她就给盛燕赵寄去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告诉他自己生了个儿子,是他的。
盛燕赵看到信后,心绪难平,后悔,失落,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之后跑出门去,在街头游荡了一宿,自此之后,在家里便少言寡语的,再也没有结婚成家,爱人与被爱的欲望,即便是父亲再催促他也没用。
一转眼,匆匆几年过去了,盛燕赵的绘画成绩越来越好,在业界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国画家,但却一直单身,这届,他带的学生里,有一个叫沈纯良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也很有灵气,出于爱才的心态,盛燕赵对她十分偏爱。
而沈纯良对他非常的崇拜,每次一见到他就脸红心跳,呼吸急促,她知道自己爱上了盛老师,后来,那份爱越来越无法自制,她抛弃了女孩的矜持与自制,大胆的表白了自己的爱意。
盛燕赵先是惊讶,而后连忙拒绝,说,此生此世再不会娶妻,要她断了这份念头。沈纯良对自己追求的东西从来不会放弃,在几次受到拒绝后,她想了一个主意。
那一天晚上,她约盛燕赵出来,盛燕赵本不想赴约,但因为几次拒绝了她,心中有些愧疚,便出来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决定以后把对你的爱埋藏在心里,不再去打扰你。”沈纯良说。
盛燕赵听到这话,心中的愧疚感更甚,总觉得亏欠了她什么。
忽然,沈纯良捂住胸口,痛苦的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盛燕赵忙问。
“我……胃疼。”沈纯良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老师……你能送我回宿舍吗?”
虽然非常不妥,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盛燕赵扶起沈纯良,将她送进了宿舍里,他们这届的学生两天前已经毕业了,宿舍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沈纯良一个。
扶她做到床上,沈纯良说:“老师,你能帮我倒杯热水吗?”
盛燕赵转身去倒水,等倒好了转身的时候,立刻呆住了,塑料杯子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滑到了床底下。
“老师,我美吗?”沈纯良□□的呈现在盛燕赵面前,媚眼如丝,红唇带着调动的轻启着。
盛燕赵忽然的血液都涌到了身下的一点,口干舌燥,心跳不已。
沈纯良妖娆的走过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温柔的亲吻着的他的脸颊,盛燕赵此时已完全的思考能力,任由沈纯良对他为所欲为……
之后,沈纯良怀孕了,盛燕赵娶了她,几个月后,盛晚归呱呱坠地。
而婚后,盛燕赵对沈纯良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反而不如结婚之前亲切。沈纯良心高气傲,越发受不了这种冷遇,在一次偷看了他珍藏起来的心之后,彻底的爆发了,对盛燕赵大打出手。
盛燕赵平静的说:“我们离婚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的。”
那时,正好有一个去美国学习的机会,沈纯良说:“好,你让我出国,我就跟你离婚。”
“我有个条件,你出去之后,今生今世不要出现在孩子面前,不要对她说出你的身份,你答应吗?”
“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