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若虚和骆燕告别了赵雷,离开赵家谷,踏上了北上恒山之路。两个人并马前行,骆燕理理被晨风吹散的头发,说道:“昨天,赵庄主说了,赵姑娘不是赵老英雄亲生的,她是峨眉派送来的。赵老英雄见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就把她收为义女。而赵老英雄待她胜于亲生的,外人渐渐淡忘了这事,以为她就是赵老英雄的亲生女。”
若虚说道:“这事好办!问问赵姑娘不就清楚了?她应该记得往事。”骆燕说道:“是啊!这事还挺怪的,赵姑娘既然记得往事,又为什么风风火火地走了呢?”
若虚点点头,正要说话,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骆燕回头一看,说道:“若虚,是峨眉派的人吧!”若虚圈回马,迎了上去。
奔驰而来的果然是峨眉派的人,为首的正是英姿飒爽、身着男装的毕樾。
毕樾来到近前,勒住马,纵身下来。若虚、骆燕也下马,走了过来。毕樾拱手说道:“桓将军,骆姑娘!”若虚、骆燕也还礼,若虚问道:“毕樾姑娘,有事吗?”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她有事。毕樾点点头,说道:“师太让我送一封信给桓将军。”说着拿出信递给若虚。
若虚接过信,问道:“赵姑娘看过了吗?”毕樾说道:“我见到赵姑娘,就让她看了。我想让她把信带给你,可是赵姑娘没说话。我以为她没有空闲,就打算今天到赵家谷。可我们刚到山下,就听人说,你们刚走,所以我们就一路紧追,还好,一刻钟就赶上了。”
若虚一笑,说道:“你们辛苦了!”毕樾摇摇头,说道:“跑这么点路,哪里就辛苦了?桓将军,师太还说了,她要亲自参加你的掌门人就职大典!”若虚笑了笑,说道:“那在下就先谢过师太!还有,毕樾姑娘也要一道来!”
毕樾抿嘴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过桓将军!好了,任务完成,这就告辞!”她对着若虚、骆燕拱拱手,若虚说道:“一路小心!”两个人看着她翻身上马,打马远去。
送走了毕樾,若虚见骆燕看着自己,就把信递给她,骆燕抓过信展开就看,连看了两遍,这才递还给若虚。若虚也细细地看了一下。信的大概意思是,当年无丽师太在去赵家谷的路上,确在凤凰街头捡了几个女孩子。无丽师太把她们都带到赵家谷,赵家正好缺人,无丽师太就留下三个人,一个十五岁,两个十岁。她们到了赵家谷后,名字可能改了,到底哪一个是若虚的妹妹,还得请赵家谷的人查询一下。
骆燕说道:“赵庄主说,冬梅和赵姑娘同年,也是和赵姑娘一起来的。”若虚说道:“就是说,不是赵姑娘,就是冬梅?”骆燕恍然大悟:“怪不得赵姑娘问起冬梅小时候的事,原来是这样!”
若虚想了一下,说道:“她自己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骆燕说道:“就是啊!”若虚摇摇头,说道:“冬梅?一点也不像!赵姑娘嘛!也不很像!”骆燕说道:“女大十八变!我说咱们就别再这里瞎猜了。找到赵姑娘,一问便知。”
“哎,骆燕!”若虚又提出疑问,“峨眉派不会弄错吧!”骆燕说道:“七年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但外人可以记错,自己的事就不会记错了。”
若虚上马,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到恒山吧!”骆燕诧异地问道:“不找赵姑娘啦?”若虚点点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见到她再问不迟!”骆燕知道,若虚这是怕知道真相,不想问,也不愿问,她本想说出来,可是若虚让自己装糊涂,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呢?她咽下了这话。
到恒山,需要经过襄阳、洛阳、太原,到了太原,就离恒山不远了。若虚、骆燕到达襄阳的时候,已近中午,两个人进了一家“田园酒家”,坐在楼上的一个靠窗的座位上。
襄阳在大唐的时候就是军事、经济重镇,这里是东西、南北的交通要道,各地客商云集,街上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繁华热闹。望着整齐的街道,拥挤的人群,若虚的心情开朗了一些。
伙计端来了饭菜,两个人吃了起来,照样,骆燕把好菜留给若虚。若虚不高兴了,说道:“随便一点好吗?你再这样,咱们下次各吃各的。”
骆燕一笑,没有回答,但是她很高兴:若虚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她说道:“若虚,像这样安静地吃饭,我看没有几回吧!”若虚打趣道:“要么说,我们这些江湖侠士不好找老婆呢!”
骆燕灿烂地一笑,说道:“这话要是让赵姑娘听到了,一定会开心死了!她呀,就怕有竞争对手!”若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又说她了?”骆燕歪着头,说道:“我又自作聪明了?”
这时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三个生意人正在说话,骆燕暗暗指指他们,若虚凝神静听。一个人说道:“老大,听说鹿门山庄出事了!”老大神秘地左右看看,似乎怕人听到,小声说道:“我也听说过,郭不斜被人杀了!”若虚、骆燕大吃一惊:郭不斜被杀,凶手是谁?
老大问道:“老二,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老二说道:“郭不斜的大弟子斑竹剑客已派出众多人手正在寻找凶手,这不会有错!”老三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凶手是新当选的江湖刑部判官桓若虚!”这人声音小,可是若虚、骆燕还是听到了,若虚眨眨眼睛,似乎在说,我还成了杀人凶手?
老大摇摇头说道:“我也听说了,可是我不相信,桓若虚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人品不错,最主要的是桓若虚与郭不斜无甚冤仇,桓若虚为什么要杀郭不斜?”老三说道:“老大,这江湖上的恩怨,岂是我等生意人所能知晓的。”
老大点点头,说道:“好了!斑竹剑客脾气不好,让她听出点什么,还以为我们是知情人,把我们兄弟带到鹿门山庄,那就有去无回了。来,喝酒,喝酒!”另两个人附和着举起酒杯。
若虚小声说道:“骆燕,我们到鹿门山庄去看看!”骆燕迟疑了一下,问道:“这种情况下,到鹿门山庄去,一定会产生误会!”若虚说道:“这不就是去消除误会的吗?”骆燕只好点点头。
两个人吃完饭,付了银子,来到“田园酒家”门口,接过伙计递过来的马缰绳,正要上马,这时从前面冲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斑竹剑客。
斑竹剑客的穿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快步上前挡住若虚、骆燕的去路。在幽冥村的时候,她就和若虚、骆燕交过手,自然认识他们。此时她盯着若虚,略一回头,问:“丁香,是他吗?”
丁香点点头,用手一指说道:“没错!就是他!是我引他去见婆婆的。”斑竹剑客手握剑柄,目光冷峻,步步逼向若虚。
若虚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杀气,他上前一步,说道:“斑竹大侠,此事多有误会!”斑竹剑客冷笑一声,闪电般拔出剑抵在若虚的“璇玑穴”上,这一招快得惊人,当然若虚胸怀坦荡,没有设防也是原因:这事不是我做的,我反抗不就表明心中有鬼吗?
骆燕急了,拔剑上前,一个“气凌彭泽”刺向对方。斑竹剑客点住了若虚的穴位,同时又用剑挡住骆燕,两剑相撞,骆燕被震得后退好几步,这才感受到斑竹剑客强劲的功力,而斑竹剑客的虎口也微微发麻,不禁微微点头。
若虚说道:“骆燕,不要动手!我们正要去鹿门山庄消除误会。”骆燕只好放下剑,斑竹剑客用心看了一下骆燕。这也是不多见的,斑竹剑客一向傲慢,很少正眼看人,正是骆燕的这一剑让她另眼相看:这么一个气若幽兰的姑娘,刚才那硬朗的一剑根本不像出自她的手。她冷冷地说道:“杀人者是桓若虚,与你无关!”说着把手一挥,手下人把若虚放到马背上。
若虚看着骆燕说道:“骆燕,你别去!我能解释清楚的。”骆燕哪里放心?也连忙上马,牵着若虚的马跟在她们的后面。
鹿门山庄在襄阳城的南郊,若虚、骆燕曾经来过,还为郭不斜带过信,对这里也不算陌生了。若虚被带进一间客厅,而斑竹剑客也一直没有阻拦骆燕进入山庄:这丫头武功不错,三招两式还赢不了她,她要是敢动手,就到山庄内解决她。
而骆燕对斑竹剑客也没有好感:一个人做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偏要以杀人为业?这就算了,你现在还冤枉好人,错抓了若虚,我岂能让你?她不满地地走到门口,质问道:“斑竹大侠,你们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斑竹剑客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不与江湖人交往,不知道江湖道义是什么。”这句话很清楚,我们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想怎么办就这么办。
见斑竹剑客猖狂的样子,骆燕心中更加不悦,她一指若虚,问道:“这人如何就是杀害郭婆婆的凶手?”斑竹剑客说道:“昨天傍晚,桓若虚前来拜访婆婆,我们鹿门山庄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还是丁香带他去见婆婆的。婆婆与桓若虚会面的时候,天色已晚。谈了一刻钟的样子,婆婆让丁香去取什么东西。丁香走后,桓若虚趁婆婆不备,就在暗中下手了。丁香回来的时候,婆婆已经倒在血泊中了,而桓若虚已经破窗而逃。”
骆燕说道:“我们昨天正在赶往襄阳的路上,如何能杀郭婆婆?”斑竹剑客把手一挥,说道:“别在抵赖了!鹿门山庄的许多人都可以证明。”
骆燕说道:“这事蹊跷!我们与郭婆婆相识,郭婆婆还让若虚带信给林三径。你们鹿门山庄也有不少人知晓。再说我们与郭婆婆并无任何过节,为什么要杀郭婆婆?”
斑竹剑客不耐烦了,说道:“我杀的人也与我没有过节。”她又补充说:“桓若虚和婆婆相识,才会有下手的机会。”骆燕知道,斑竹剑客自恃武功高强,平时目空一切,自己早就看不惯她,可还是耐心地说:“桓若虚只是江湖晚辈,如何能三招二势就杀得了郭婆婆?”
斑竹剑客说道:“这还不好解释?婆婆对桓若虚没有戒备之心,桓若虚突起杀手,婆婆如何能防?况且桓若虚内力深厚,武功不在我之下。”若虚说道:“斑竹大侠,我可否去看看现场,凶手或许遗留下了什么痕迹。”
“不行!”斑竹剑客断然拒绝。骆燕提醒道:“你不知道江湖上有易容术吗?”斑竹剑客一摇头,说道:“我没听说过!”
这位斑竹剑客刚愎自用,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骆燕的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你把人带到鹿门山庄,可又不讲道理。你要怎么样?”斑竹剑客怒道:“你们杀了人,还敢强词夺理?鹿门山庄是个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若虚连忙劝说,可骆燕正在气头上,不再理会若虚。再说对斑竹剑客这样的人,空洞的说理是枉然的,她拔出剑,怒目而视。斑竹剑客一指外面,说道:“我们出去打!”说完纵身出了客厅,骆燕也不含糊,身影一闪也来到外边的草坪上。
草坪的旁边还站着十几个年轻的女子,其中就有那个笑语盈盈的余果。若虚也被她们带在身边。余果有些焦急,往前走了几步,斑竹剑客喝道:“你们退后,不要上来!”这是不许自己人帮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骆燕见斑竹剑客不可一世的样子,更加怒火中烧,她摆开架势,见斑竹剑客准备停当,使了一招“新燕啄泥”刺向对方。斑竹剑客知道骆燕武功不俗,不敢轻敌,舞动双剑迎战,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