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了,我问秦雯,“昨晚我不在家,你们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她俩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朝我看来。路瑗从椅子上站起来,迟疑了一下,道,“看到了,刚看到的时候我们把符贴在门上,它就消失了。十二点的时候又出现了。”
“照这么说,我的符作用不大?”
我给她们的是辟邪符,虽说没阴阳先生画的那么牛逼,可多少管点用,怎么到了她俩的手上就完全失效了?
路瑗把我拉进她俩的房间,指着门上贴着的一张黑纸,道,“你看,一点用都没有,都变成黑色的了。”
我把符撕下来看了看,原本纯净的辟邪符上,布满了阴气。
我在秦雯和路瑗身上打量了一眼,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我是男儿身,身具阳刚之气,再辅以温和的辟邪符,邪祟便不敢来犯。可她俩不一样,路瑗身上的除秽魂都没安回去,身上有着很重的阴气,而辟邪符又太过温和,所以才一点用处都没有。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我暗骂自己愚蠢,然后拿起朱砂和毛笔,画了几张地煞阴雷符贴在她们门上。
这符总该管点用了吧?
把符给她们贴好,然后吃了点东西,便回到屋里继续睡觉去了。
傍晚醒来,苏小红和石磊已经坐在我房间了,两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脸上挂着疲惫,看起来没怎么休息。
房间里烟雾缭绕,烟灰缸堆满了烟头,也不知道他俩抽了多少烟。
见我醒来,苏小红便开口问我,“李延平找过你了吧?他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只有你能救他。”
我从床上坐起,边穿衣边说话,“我们在古墓里瞎搞,把他换魂的路子堵死了,所以他只能求到我这里来。”
“他是找你是为了补魂吧?有没有可能在这方面动点手脚?”苏小红放下手中的烟头,抬起头问我。
“如果能顺利补魂,做点手脚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已经把衣服穿好,从床上下来,喝了口凉水,看着苏小红道,“其实没必要刻意做手脚,以他目前的状况,能活出今年,就是奇迹。”
我坐在石磊身旁,补充道,“有人在搞他,否则他的阳魂不可能损坏的那么严重。”
石磊把烟头掐灭,问我,“你估计他还能活多久?”
我想了想李延平的状态,做了个保守估计,伸出两根手指,道,“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要是搞他的那个人继续出手,估计连一个月都活不下来了。”
“可惜不是死在咱们手上。”苏小红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得到消息,吴雪银已经回了延安,我也打算回延安去,看有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我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苏小红又点上一支香烟,翘起二郎腿,道,“我先盯着他,等我找到机会就告诉你。由你遥控指挥,让他中招应该不难吧?”
“这倒是不难。”我点了点头,目光在苏小红和石磊身上游移。想了想,便道,“你俩要是直接回延安,就算李延平不拦着,他至少会通知一下吴雪银。这样,我妈生病了,我明天就跟李延平说让你俩去青海探望我妈。你俩去青海转一圈,然后回延安。”
“也只能这样了,李延平今天就派人把我俩抓起来,估计在你没治好他之前,会一直让人盯着我俩。”石磊叹了口气,然后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一拳打在沙发上,骂道,“这李延平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我跟小红在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全抢走了。”
“抢走就抢走,那些东西都不能出手,一旦被发现,就是吃枪子儿的大罪。”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起身,示意他俩坐好,转身走出房间。
旁边的房间里,路瑗正在做饭,秦雯则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玩她的游戏。
路瑗转过头说道,“你先跟你那两个朋友说会儿话,饭菜马上就做好了。我买了两箱啤酒,你抱过去跟你朋友喝。”
我看了看地上放着的两箱啤酒,心中生出一股暖意。摇头道,“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事。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再预支个两万块的尾款?我妈生病了,我想让我那两个朋友去看望我妈,这样也好摆脱李延平对他们的监视。”
“听秦雯说,你爸妈在青海格尔木做生意?”路瑗放下手中的菜刀,一脸希冀的盯着我。
“是。”我点了点头,想不通她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爸妈这段时间在格尔木给人晒盐,能不能让你这俩朋友也顺道去看看我爸妈?我想给他们稍点东西。”路瑗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应该可以,我过去问问他们。”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这不经意间,看到秦雯的脖子里有一条黑线。
我立即坐过去,拉开秦雯的衣领一看,顿时便倒抽一口冷气,黑线上竟然布满了阴气。
“你干什么?”秦雯放下手机,一脸不善的盯着我,“想占老娘便宜就直说,用得着搞突然袭击?我身上你哪一点没看过?”
“不是。”我摆了摆手,指着她脖子里的黑线,“你这条黑线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就是昨天晚上多出来的,早上都到耳根这里了,现在好多了。”秦雯一脸的不以为然。
反倒是路瑗,一脸紧张的问我,“这是什么?”
“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路瑗的问题。
回到房间,我解开衬衣上的扣子,在镜子前看了看,黑色印记没有任何变化,身上也没多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打开房门,让屋子里的烟出去了一会儿,然后要来苏小红的银行卡号,把钱给他转了过去。
吃完饭,等苏小红和石磊离开,秦雯和路瑗便再次来到我房间。随着她们的到来,房门后面,俨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次日醒来,秦雯脖子里的黑线又下去了一截,但这到底是不是好事,我也说不上来……
来到李延平家,李延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放着丰盛的早餐,不过看起来一点没动。
他的精神跟前两天比,更差了,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嘴唇干裂,看起来十分憔悴。
见我来了,他便指着旁边的位置,道,“坐。”
我走过去坐下,李延平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丝感慨,回忆道,“十三年前,我用枪抵着你师父的脑袋,让他给我补魂,十三年后,我又求到了他徒弟的身上。小乐啊,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你是故意放消息给苏小红的吧?还有那条烟,也是你故意的吧。”我静静的看着他。
“你的魂对我有用,但是以你的道行,光一点离魂香完全起不了作用,好在我知道你跟吴雪银有仇。所以吴雪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去盗墓,你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去报仇。”李延平伸出手,颤抖的点上一支香烟,华丰一转,道,“有了这样的恩怨,只要稍微有一点办法,我就不会找你帮我补魂,那样等于是把我的命交到了你的手里。但我别无选择。阴阳先生好找,捕魂师实在太难找了。”
我问他,“那座墓又是怎么回事?”
李延平摇了摇头,警告道,“不要打听那座墓的事,对你没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忌惮。
“那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对秦雯和路瑗的除秽魂下手吧?”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这事,李延平倒是没有隐瞒,道,“我的阳魂受损,需要用阴魂来补。但是后来发现,她们的除秽魂太干净,根本不能当补魂的材料。”
“既然不能用,为什么不送回去?”我皱着眉问。
“因为,她们太不听话了。”李延平点上一支烟,一脸平淡的道,“别的公主都能陪客人睡觉,就她俩是个另类……好歹是我的摇钱树,我不逼她们跟人睡觉,但是她们的命运,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轻笑一声,道,“知道为什么我也参与吴雪银的计划吗?因为你帮她们找回了除秽魂,她们也因此脱离了我的掌控。”
“不觉得恶毒吗?”我不解的看着李延平。
“恶毒?”李延平嘴角一翘,轻轻一笑,“你应该清楚,我做过比这恶毒百倍的事情。只要能为我所用,恶毒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再问,李延平已经没救了,再问,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打量起这座房间。
房子里摆满各式各样的精美家具,一副行书挂在电视机背面的墙上,上书四个大字:鹏程万里,落款是高鹏程。
高鹏程,吴雪银的师父。
身后传来李延平的声音,他笑着道,“小乐啊,你再帮我检查检查?”
看到这幅鬼样子,其实都不用检查了。浑身死气缠绕,俨然是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就算换魂,也于事无补,更何况补魂。
不过他这样说了,我也不能拒绝,于是让他脱掉上衣,开始检查起来。
但是在检查到他天灵盖所在的地虎魂时,却忽然发生了变故。
天灵盖所在的地虎魂属于阳魂,和三大主魂一样,主人生死。地虎魂生前静卧,死后安眠,在八道阳魂中是最稳定的。但是此刻,地虎魂却突兀的发出一阵颤动,就连头皮也跟着动了起来。
李延平抱头蜷缩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痛苦,汗水瞬间遍布他的全身。
这是有人对李延平的地虎魂下死手了。
可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李延平要是这个时候被整死,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按着李延平的天灵盖揉了揉,然后问他,“有没有针?”
就算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但此时此刻,我也不得不放下仇恨,来帮他减轻痛苦。
李延平颤抖着指向电视柜下面的盒子,我走过去从盒子里找出一根绣花针,正要走回到李延平的身边。还没有出手,却陡然发现,他的胸前多了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跟我身上的一样。
李延平怎么也被诅咒了?
我回到李延平的身前,用绣花针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
随着血珠的涌出,李延平一下清醒过来,但是一看胸前的印记,顿时脸色大变,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是她……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