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问李延平,“她是谁?”
李延平伸手指了指胸前的印记,深吸一口气,道,“就是跟这个诅咒有关的一个女人。”
听他这样说,我心中微动。
我、路瑗、以及秦雯的身上都有这样的印记,虽然看着很眼熟,但是我找不到半点头绪,如今李延平提起,似乎是知道这个印记的来历。
于是我问他,“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李延平喝了口水,稍微有所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向我解释道,“早在民国初年……”
我坐在一旁静静聆听。
民国年间,大雨刚停……
一个中年农妇便跑去地里挖水沟,才挖一会儿,便挖出一本书来。
村里很多人都不识字,于是找来一个老先生询问。老先生一看这本书,就知道坏了,一脸严肃的跟那个农妇说,“这本书就是大名鼎鼎的《透天机》,书上记载了一件事。说是子长县会出现一个奇人,这个奇人一旦出现,清水沟所有人的命都将掌握在这个人的手里。”
李延平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插嘴道,“民国年间不是只有个安定县吗?子长县那会儿还是瓦窑堡镇。”
李延平此时已完全镇定下来,给我倒了杯茶水,接着道,“据说,《透天机》里说的就是子长县。”
解释完,他接着讲述。
农妇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便回到村里,把这件事说给她男人听。
他男人是个说书先生,受到这件事的启发,于是便杜撰了一个故事出来。为了让自己杜撰的事情让更多人相信,就把《透天机》上那个图案画出来贴在村口的老槐树上,让所有人都看个清楚明白。
几年过去,清水沟大地主沙伟平去世,他儿子沙浩仁请来的阴阳先生说沙伟平是一个小妾克死的,于是沙浩仁便在沙伟平头七刚过的那天夜里,跑去将沙伟平那个小妾用绳子勒死。
那之后不久,沙浩仁媳妇的身上,便出现了一个诅咒印记,这个印记跟沙浩仁勒死的那个小妾身上的一模一样。
沙浩仁看到这个印记后被吓得半死,于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她老婆给杀死,丢进了清水河里。
自那之后,清水沟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七七年,清水沟后村的山洞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的脖颈处有着一个诅咒印记。
女子刚进村,就被控制起来,而后被剥去了人皮。
那之后,又有一群人从山洞里走出。清水沟的人怕之前杀人的事情败露,于是把这一群人也残忍的杀害。
说到这里,李延平点上一支香烟,但是他的手却在这个时候颤抖了起来。
他接着说道,“之后不久,一个阴阳先生来到清水沟,说是沙伟平的小妾即将变成厉鬼,这个厉鬼一旦出世,清水沟的人就会全部被她杀死。因此,需要在清水沟修一座庙。”
我静静的听着,心想,那个阴阳先生八成是个骗子。
李延平接着道,“庙修好之后,那阴阳先生说,庙里需要供奉九十九个无辜女子的魂灵。村里人想了很多办法也只找到三家愿意出售女子尸体的,剩下的那九十六个,清水沟的村民跟祁家湾一对父子达成协议,以一具尸体三千块钱的价钱向他们购买。”
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道,“那对父子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他们害死了很多小姐,本来都没事。但是其中一个,死之前就受到了诅咒。那个女子死后不久,就害死了祁家湾那对父子和清水沟大部分村民……”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惨笑,“我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没事了,却没想到……”
“你的人跟吴雪银把我埋进古墓里之后,我在墓里看到了跟这个印记一样的图案。每块墓砖上都有,主墓室更是用铁链子绑成了这么一个图案,上面还放着一口棺材。”我喝了口茶水,眯着眼说道。
李延平一听这话,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没必要骗你。”
李延平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李延平放下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跟我说,“你跟我走一趟,曾经看过《透天机》的那个老先生还没死,咱们去找他。”
“他现在还活着?”我睁大眼看着李延平,总觉得他是在说笑,就算是民国时期出生的人,现在也死的差不多了,更别说民国时期的老先生了。
李延平穿好衣服,一脸认真的道,“他是个奇人,民国时期长什么样,现在还长什么样,而且腿脚还很利索。现在就住在永平镇下河滩。”
永平镇下河滩,也不知道跟我做梦时石磊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我便坐在李延平的卡宴车上。李延平闭上眼休息,我看着路两边倒退的景色。
大概半个小时后,汽车便开到了永平,在李延平的指引下,很快便来到一座破旧的院子前。
院墙已经塌了一半,大门也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轻轻一推,便发出“嘎吱”刺耳的声音。
院子里种着一颗枣树,上面结满了青枣,现在还不能吃。枣树下是一个花坛,种着两棵牡丹。看样子,这座院子的主人还是个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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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便是一个长形月台,月台上有两座破败的平房,一个脸盆摆在门前,旁边是万年青、四季果、芍药等常见的花卉。
窗户用纸糊着,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李延平看了看门上的锁头,转身蹲在月台上,递给我一支香烟,然后看着天空,说道,“这个老先生到现在至少有两百岁了,等会儿见了记得恭敬一点。”
两百岁,在我眼中,他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我怎敢对他不敬?
轻声应了一声,然后问李延平,“你说他出去干嘛去了?”
李延平想了想,道,“他以前总出去把牛粪捡回来烧,后来养牛的少了,就开始捡河柴。估计是捡河柴去了。”
我把烟点上,吸了一口,接着问,“他吃什么?”
李延平不说话了,起身看了看院子四周,然后摇了摇头,“这周围连能种庄稼的地方都没有,我还真不知道他吃什么。等会儿可不要问他这样的问题,解决诅咒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抽了两口的香烟仍在地上。但是仔细一想,感觉这样做有些不对,于是又捡起来,走出院子外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银发,胡须长到胸前的老头拎着个篮子从河滩走上来,篮子里装满了河柴。
他看到我,便问,“小后生,你找谁?”
我指了指身后的院子,笑着道,“我找这个院子里住的老人。”
“找我?”老头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健步如飞的走过来,问我,“找我做什么?”
看着老头硬朗的身体,我心中充满了震惊。他走过来时,竟然带起了一阵微风。
“找您是想请教您一些问题。”我笑着抓到篮子上,“我来提吧。”
“瞧你这小后生……”老头白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拨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就我这身体,别说这一篮子,再来几篮子,我照样拎着跟玩似的。你不是找我问问题吗?走,进屋说,好久没人找我老人家说过话了。”
老人拉着我走进院子,一看地上蹲着的李延平和他的司机,顿时便笑了起来,“今天这是什么日子?都来找我老头子说话了。”
说完便拎着篮子走到门前,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朝屋子里看了一眼。一张方桌摆在房子的正中间,四面各放一张凳子,凳子的旁边是一个生铁火炉,火炉的上方,撑着一根绳子。
除此之外,就剩下两个柜子了,连床都没有看到。
李延平碰了碰我的胳膊,然后笑着走了进去,边走边说,“老先生,您这一身功夫,我可是佩服得紧呐。这都多少年了,还是只在这根绳子上睡觉。”
老头把篮子放到火炉边,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李延平,“你以前来过我这里?”
“三十年前来过。”李延平笑着说道。
老头点点头,不说话了,仰起脸看着撑在房子墙壁上的绳子,然后叹了口气,“可惜这根绳子从今以后就用不上了。”
跟在李延平身边的那个司机也来了兴趣,开口便问,“为什么这么说?”
“人终有一死,我本以为还能活个百八十年的……但是看到你们来了,我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好在棺材和坟地都准备好了,死后尸体不用被野狗吃掉。”老叹了口气,然后扭头朝我看来,说道,“你们想问的事,我都知道。趁着现在还活着,能说的我一定会说。”
“您说说我们想问什么。”我看着面前的老头,心中充满了好奇。算卦的我也认识一些,可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老头深邃的双眼看着我,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我,道,“你这小后生,居然还考起我来了。”
说到这里,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你们想问的,肯定是那个诅咒的事,你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