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是温夫华,暗想糟了,本来就想躲着她,不想偏偏在这遇到了。温夫华左右看了看,然后围上来,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把他们都收服了吗?”
我说没事了。
温夫华“哦”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话题一转,“俺家男人昨晚怎么摔地上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刚要说话,玻璃抢着把话接了过来,连连说道,“没事,没事,跌倒了,一不留神跌倒了!”玻璃这么说,肯定也是怕惹上事,唯恐再被她粘上!
“跌倒了?”温夫华嘀咕道,然后看了玻璃一眼,又压低声音问道,“不是你说的那个鬼触眉吗?”
“不是,鬼都被我们收了,怎么还会点他的眉,没有的事!”
有了玻璃这句话,温夫华可算放心了,不过一没了后顾之忧,她可就来了劲了,脸色一变,没好气的说道,“他跌倒摔昏了,你们怎么不吱声就跑了,幸亏我下来看了一眼,不然他不得在外面睡一宿!”
我说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喊你。
“呦呦呦,你再忙,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温夫华语气明显强硬起来了,然后头一扭,手一甩,“我男人今天发了一天烧,一直喊累,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昨夜敲她门,她不愿意开,我本来还想等她求我的时候,我找个机会好好埋汰她,现在可好,人家反倒找上我的麻烦了。
“得!”玻璃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当时我怎么说来着,我说‘你把人直接晾那儿,虽然你帮人家治好了成才,虽然你帮人家赶走了鬼童,可是现在没良心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就不买你的帐,你能怎么着!’”
温夫华一听就怒了,指着玻璃吼道,“你说谁没有良心,你说谁没有良心!”照形式上看,她是准备玩真的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看来不说出实情,她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玻璃看了看我,缓缓说道,“要不,我们再把那两个鬼童放回来?点了谁眉,让他们找谁去!”
我故意皱了皱眉头,说,“不好吧,这样可是会死人的。”
“反正死的也是别人,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温夫华一听,好像有点怕了,说道,“不跟你们瞎扯了,我回家看看!”说着一路小跑就走了。
我们四人互相看了看,都禁不住笑了出来。我说好了,下面要去办正事了,然后我们就沿着河往东走。我和龅牙男走在前面,玻璃和葱花走在后面,玻璃在后面冷不防说一句,“你真好看!”
我暗自笑了一下,装作没听见,我拿眼瞄了一眼龅牙男,发现他只顾着低头走路,似乎也没听。我说办的正事其实不是别的,就是北山林肖氏兄弟委托的事。他们被埋在北山林里,因为不堪野鬼侵扰,所以三番两次要求迁葬,我已经允诺在先,哪能食言。龅牙男说这个不是难事,因为附近就这一个村子,姓肖的也不多,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本家,一户很穷的人家。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们当天下午就开工了,原因是我们说那里风水不好,致使家境破败,若是能迁出那块凶地,保证能时来运转,陡然而富。这一句话正说到他们家人的心里去了,如何能不上心。
当我和玻璃准备回老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开了棺运骨骸了,至于他们如何迁葬且搁下不提。大家看到这里,可能会问了,干嘛走得那么急,事情刚处理好,好歹也休息一下。其实不是我们急着走,是有人赶我们走。
当我们给肖氏传达完思想,说完迁葬细节的注意点后就回去了,还没到家,远远就发现杨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非常热闹,我看了下,其中就有昨晚来过的。
“又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人耳朵特灵,玻璃话一落音,他猛地个一回头,看见了玻璃,连忙说道,“来了,那个胖神棍来了。”
一干人等立即转回头,顿时炸开了,有喊赔鸡的有喊赔狗的,其中竟然有一个明确指着玻璃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把俺家小狗偷去了,别人都跟俺说了。”
这些人个个带着愤怒,把脸全部贴了过来,玻璃一时也没弄清楚,见对方来势汹汹,吓得跳到我身后,“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葱花和龅牙男赶紧走上前来,拦住他们,跟他们理论。可是龅牙男胳膊伤一条,仅靠葱花哪行,不一会我们就围住了,吵吵闹闹,满耳讨债的声音,可怜的玻璃,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其实关于鸡成群死,而且死相极其恐怖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来指向黑蛇,完全是我自己的猜测。当初杨家鸡死的时候,我是采用排除法得出的行凶者是黑蛇的,也正是考虑到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玻璃他们。
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人,这人胖乎乎的,精气神十足,看起来也比较干净,他走到人群前面喝道,“都安静,都安静,我是村长,都听我说!”
这个村长的身份还挺好使,在场的人顿时都不闹了,都看着他。村长清了清嗓子上,指着我和玻璃说道,“你们干什么的,我心里清楚,但是现在干什么都要讲究科学。我们这里虽然落后,但是思想可都与时俱进,时刻保持先进性,拒绝一切蒙昧和无知。可是你们一来,就在这里搞来搞去,把我们这弄的乌烟瘴气,已经造成了重大不可挽回的损失,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你们宣传封迷信建思想,给村子带来诸多不安定因素,严重破坏了和谐发展。鉴于此,我们村委决定,天黑之前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强行把你们轰走。”
村长话一落音,其他几人不干了,一致要求必须赔偿损失,必然我们也别想走掉。
杨老爹走了过来,咳嗽两声说道,“还就……还就都别……别吵,我……我赔,别难……难为他们!”
玻璃把嘴一撇,说道,“哪能,一人做事一人当,钱对我来说不是个事,你们等等。”玻璃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不一会走了出来,拿着一沓红票子,往那几个人面前一扔,“这里是三千块钱,本来想来这边玩玩的,但是没想到这里有钱也花不出去,算是陪你们的损失吧,至于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量!”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这边人见了钱,一下全扑上去了,争抢起来。既然玻璃这么做了,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了,于是也跟着进去了。我们还没走到门前,却见玻璃搬了凳子走了出来,放在门口坐了下来。
我说你干嘛。
玻璃笑了笑,说看戏。
我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就掐上了。
“我们家死了五十只,比你们都多,我分摊的应该多一点。”
“放屁,据我所知你家最多也就二十来只,俺家还死了一条狗,我该多拿。”
我没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个闹起来,当然如果仅仅是吵吵也就罢了,谁想到最后还真动起手来了。我不懂他们,为了这几个钱,竟然撕破脸皮闹得这么凶。
这时玻璃正看着,突然噌一下站了起来,抬头向远处看了看,好像发现了什么,“龟孙,我看到温夫华了,鬼鬼祟祟的,这事一准是她挑起来的!”
他们闹到最后不欢而散,玻璃见没戏看了,便和我进屋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这里。这个结果我料想到了,不足为怪,杨老爹他们一直在跟我们道歉,道歉完,就感谢,感谢完了就蹲在大门口抽闷烟去了。葱花说我们不必走,就在家里呆两天不出去,他们也不知道。
我本来是想留下来的,因为我还没确定小老道嘴里的吉星到底是不是龅牙男,因为他确实救过我一命,把我从那个空间里拽回来。不过转眼一想还是算了吧,反正这边事也完了,任务完成了,是不是也无所谓了。再说了家里面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处理,还有就是担心吕思然的安危。
龅牙男说道,“来的时候有些误会,险些铸成大错,希望你别太往心里去。亢龙符已经找到了,估计我也不会在这行里行走了。这块坚冰符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大用,就送给你吧,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坚冰符的作用,我是有体会的,对于我开发潜质确实有不小的帮助,但是坚冰符是龅牙男的护身符,我哪能接。不过龅牙男执意要给,却之不恭,最后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说来也有点意思,刘杨两家仇恨生于盗墓的不古之心,发于借亢龙符遭拒之时,最后都含恨而终。奇怪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刘广亮后辈(死在冷超凡他爹的火房里的那个人,猜测),竟然假我之手,把亢龙符送给了杨家(我宁愿相信他是刻意为之)。而杨家竟然投桃报李,将坚冰符反送给我。间接相当于两家把各自的宝贝,互相转送了,这是宾朋之礼,冰释前嫌之象。前辈的恩怨,虽然在后辈们的心里种下了仇恨,却在不知情中得以化解。究竟是天意如此,还是机缘巧合。
龅牙男说晚上八点半会有一辆长途大巴,如果执意要走的话,还是趁早过去,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我们走到村口,小好从西边追了过来,说我们既然能让成才起死回生,希望我们能把他的狗治好。玻璃笑了笑说,“你那狗气数已尽,治不好了!”
龅牙男和葱花送到山顶,我就让他们回去了,并嘱咐他们留意温夫华男人的病情,如果真出现状况可能会需要用到那枚亢龙符,记得前人教训,不可拒而不舍。毕竟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他,如果真出个好歹,我就成了罪人。玻璃和葱花又说了老半天的话,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群山逶迤,蜿蜒如虎踞龙盘,绿树苍穹,远近接天际一色。一列火车自东南驶过,库吃苦吃的铁轨声,随着鸣笛声渐行渐远。小村子里又传来放学的铃声,我们向下看去,一弯碧水绕村而行,果然如一弯弓弩,箭指群山。这个可能就是龅牙男所说的弓弩阵,是前人留下来趋吉避凶的法阵,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破了。
学校的铃声结束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寂静,玻璃望着村庄出了神,半天不说话。我说算了吧,啥时候想她了,再过来呗,反正这条道你都摸熟了,或者时机成熟了,就把她娶回去。
玻璃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深呼两口气,对着小村庄喊道,“温夫华,你个贼婆娘,就是一欠揍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