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大手顺势把子冉的胳膊收回她身侧,另一只手滑下膝盖后毫不费力得让她腾空起来。子冉忍住惊呼,却到底是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甚至,能听到龙瑾兰带着点揶揄的轻笑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仿佛是从他的呼吸里缓缓吐出。所谓吐气如兰,指的,便是这个吗?
直到背部老老实实得落在柔软的床上,子冉的注意力还在那上面。仔细得嗅着来自于他特殊的气息,平心,静气,春天仿佛是为了他而来,她们所有的人都可以忽略。她看得到他凤眸流转,笑意从深邃如静水的漆黑星眸里缓缓流淌而出顺势席卷了她的神经,将所有的感知都彻底麻木。子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神仙或者妖精般的面孔令她窒息,好半天才能想起要做一次长长的喘气。
直到那香味渐离渐远,子冉才从什么熟悉的地方回来,猛然睁开眼睛,龙瑾兰正站在床边离她尽量远的地方双手抱胸蹙着眉端,好像思考着什么他搞不懂的问题的神情看着她,唇角依旧带着点邪恶的笑意。
子冉简直一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若龙瑾兰能看得见她的思想,必定知道她刚刚脑子里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支撑着想坐起来给龙瑾兰行个礼,他却伸出手向下压了压,表情略有松缓,似乎也是窒息了半响,长出了一口气在子冉腿边坐下来。
子冉有些局促,毕竟龙瑾兰是皇帝,无论从前他怎样待她好,允许她在他的寝室里养伤养病,让云翳照顾她。可子冉还是觉得,仿佛有些对不起龙瑾兰似的,尤其他现在坐在她身侧,与她,一个奴婢,平起平坐,令子冉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而且,他居然还完全不避讳得盯着她看。
“奴婢,多承陛下照顾。”她紧张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立刻气恼起她语言上的能力居然这样弱。在记忆里,好像龙瑾兰说出的话,都带着某种优雅的气质。就算她再讨厌他,再恨他,却无法在客观上否定他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
龙瑾兰像是听了,又像是没有听,他
只是略微把舒展开的眉端又收起来,盯着子冉好像仔仔细细得要把她看化似的。子冉愈发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把目光别过去,免得自己再做出蠢事。
可就在那会儿,龙瑾兰竟然笑了,虽然轻柔丝滑的声音十分低沉,但还是分明得从她面前的空气里滑过,像是古琴最沉郁的那根玄轻轻拨动时候的声响,即使听不清,却好像能感觉到弹奏着的欢快。
“子冉,朕要怎么才能弄懂你的小脑袋里到底想什么呢?”
他仿佛是自言自语:“总是奇奇怪怪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总是说让朕搞不懂的话,还有,喜欢装成熟,装稳重。”他好像根本就是在掰着指头数她的毛病:“最麻烦的是,你到底多大?有十六了吗?”
半响,子冉才意识到龙瑾兰确实说话了,而且,他好像没有喝醉吧?
她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得观察着龙瑾兰的目光和神态,记忆中,他从来不曾这样对自己说过话。
可是龙瑾兰接下来仍旧用同样的语调,好像在说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似的:“不停得受伤,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子冉,你以为你是铁做的?”
如果,子冉认为龙瑾兰精神出了问题,会不会不敬?她捉摸着,呆滞得望着满脸笑意的龙瑾兰,几乎在同时,就被他阳光洒满的漆黑眸子吸引进去,然后顺着他更加放肆的笑声陷落下去,一直再次坠落进她从来没有去过的温暖地方。她能闻得到他的香气,看得清他完美无瑕的面孔,其余的,任何东西,她自己的或者是周围的,对她来说都不再拥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东西应该打扰到他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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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你为什么总是要盯着朕看。”龙瑾兰的眉端又蹙起来:“难道你没有觉得这是,大不敬吗?”
这句压下来的语调突然击破了子冉面前五光十色的幻境,她慌乱得想起身,却被龙瑾兰狭促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他的扇柄压住了她的肩,很轻,却仿佛有足够的力道。龙瑾兰站起来靠近她,俯身用冰凉的指尖扫过她额头上一缕
乱发,好像空谷幽兰的气息扑到子冉的肌肤上,她再次不得不窒息免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然后她听到龙瑾兰仿若带着点忧伤的声音说:“你怎么会色衰呢,子冉,照顾好自己,朕再来看你。”
然后莫名其妙得,当他离开的时候,子冉觉的寝室里甚至是她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肚子饿,心里,喉咙,呼吸,全部的地方都觉得饥饿,却是任何美食都无法塞满的。
很久直到云翳进来,子冉已经睡着了。她是抱着那些奇怪的幻想睡着的,梦里唇角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如果能够飞起来,必然是缠绕着龙瑾兰。
他伸出手,触摸到眼前的阳光,从云层里飞奔出来。
其实刚刚他想听她说话的,可是却忍不住对她说了许多。因为她那句色衰而爱弛,他就想给她许多解释。可是,龙瑾兰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小心翼翼过,见她或者不见,都担心打扰到她。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理会这种感觉,可居然,居然今天才发现,不见她,竟然是因为怕打扰她!
龙瑾兰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随意去摸自己的衣襟,那里放着他刚刚亲自拟好的诏书。可是居然,龙瑾兰猛地坐起来,那儿什么都没有!
本预备着偷偷远远得看着她,所以龙瑾兰没让夏言跟着,何况在他的寝宫里,也不必有人,所以是独身前去,此时却倒是希望有个人跟了,什么找不到的东西也好问问。如此,只得回去了。
倒是不必担心,子冉那儿没什么使唤宫女内监,当初为的是不打扰她休息。然龙瑾兰想不通的是,他怎么能是丢东西的人?向来在他身上的东西丢不了,何况是诏书那么严肃的东西?
而且,他为什么要带在身上,难道还准备在寝室里长久得待下去阅读奏章吗?心里立刻有个声音赞同了他的想法。龙瑾兰迅速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脑后去。
子冉睡得不算沉,云翳端着药进来她立刻就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