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德妃也就冷静下来了,她跟萧晏那种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依她来看,秦王和瑾王都是有母妃的,她也指望不上。
萧颂膝下成年的皇子不多,萧晏正是其中一个,无论他现在是否受宠,她都必须牢牢地抓住萧晏,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希望。他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蹦不出去。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要恢复萧颂的宠爱。刚才是她有些不冷静了,仗着萧颂平日里对自己的宠爱就有些得意,所以想要让萧颂撤回对萧晏的处置。
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清楚之后,自然是要重新想办法夺回萧颂的宠爱。毕竟她禁足的时间还短,她必须要谋划好了,这样才能为萧晏争得一线喘息的机会。
正想着的时候,便听见宫女翠儿在门口跟采月说道:“姐姐是要出门去吗?外边的雨下大了,怕是不好走呢!”
德妃一愣,想起自己好像是让采月往司衣司走一趟,只是……外边竟然这么快就下起了大雨?
德妃穿了鞋子往外走了几步,便听见外边哗啦哗啦的雨声,听起来的确是不小。她忽然想起什么,直接就冲出门外去了。
采月见了她,连忙请安道:“娘娘是要出去吗?”
德妃摇了摇头,直接走进了大雨里。采月一惊,连忙撑着伞跟上去说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快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淋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德妃推了推她的伞,然后撑开手站在雨中。采月顿时了悟了她想做什么,连忙跪着劝道:“娘娘快回去吧!犯不着如此作贱自己的身子啊!说不定过两天皇上气消了就过来看您了呢?”
德妃一动不动,然后说道:“我很清楚,皇上眼下正在气头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博得他的一丝怜悯!采月,你回去吧!”
采月抿了抿唇,继续劝道:“娘娘不可啊!若是淋坏了身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若是您送件旧物过去,皇上也能念及着跟您的情分呢?”
德妃闭了眼睛,猛地挣开她说道:“采月,如今我被禁足了,你便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吗?”
采月一颤,连忙低下头跪在一旁说道:“奴婢不敢!”
德妃冷喝一声:“不敢就给我回去,什么时候等我晕过去了差人去告诉皇上一声儿。”
采月含泪点了点头,又继续哀求道:“娘娘,让奴婢在这儿陪您一起跪着吧!”
德妃冷喝一声:“回去!”
采月一颤,这才起身,哭着跑回了廊下。翠儿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说道:“采月姐姐,娘娘为什么要在雨里淋着呢?”
采月摇了摇头:“娘娘自有打算,不许多问,你只要记着不能把此事说出去就好。”
翠儿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然后采月看了她一眼,便往耳房换衣服去了。
德妃一直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然后才摇摇欲坠地回了寝宫。采月连忙张罗着给她换了衣服,然后给她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这才往太医署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宫里传遍了,说德妃淋了雨,发起了高烧。
扶薇殿。
萧颂正用着晚膳,太监总管便过来了,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陛下,德妃娘娘说是淋了雨,现在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快烧糊涂了!”
萧颂猛地站起身,吓了淑妃一跳,连忙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萧颂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德妃淋了雨,发起了高烧,朕得过去看看!”
说着也不容淑妃挽留,直接就起身走了。淑妃愣了半晌,直到萧颂都走远了,才猛地将桌上的碗筷扫落在地:“这个贱人!竟然用这种招数!”
东宫。
萧晏听说德妃淋了雨发起了烧,顿时一喜。他就知道,德妃还指望着他呢!肯定不会弃他于不顾,这不,机会便来了。
顿时也顾不上众人的阻拦,便要冲出门去。东宫门口守了许多禁卫,萧晏被禁足了,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入宫门。禁卫一见他要出去,连忙上前拦道:“殿下,奉圣上旨意,将您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入。”
萧晏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让开,我母妃重病,我要过去看她!”
守卫面面相觑,一人说道:“殿下,请您不要为难小人。若是您要出去见德妃娘娘,小人可以代您去向圣上回禀一声。”
萧晏拔了他腰间的长剑就威胁道:“快去!现在就去回禀我父皇!我今晚一定要见到我母妃。”
守卫相视一眼,连忙就往昭仁宫去了!不到半晌,德妃淋雨重病,萧晏大闹守卫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有的人听了是唏嘘,没想到萧晏跟德妃之间母子情深,竟到了这种地步。有的则是嘲讽,比如淑妃,听完了只是冷笑一声:“亏得萧晏还有脸,竟然能做出这样恶心人的戏码!”
总之,不管众人怎么想,反正萧颂是信了,只道萧晏是急着见德妃,便允了他出东宫给德妃侍疾。
平西王府。
傅朝云刚跟陆景恪用了晚膳,正打算睡了,便听见涉江回禀道:“主子,德妃娘娘淋了场大雨,现下发起了高烧。四皇子在东宫大闹,以剑相胁。陛下准了他去给德妃侍疾。”
傅朝云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遭,于是垂了眸子,波澜不惊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涉江垂了头,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陆景恪便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你只管放心,德妃总有病好的时候,难不成他还能一直去给德妃侍疾不成?”
说得也是!傅朝云又重新高兴起来,反正德妃又死不了,萧晏纵然侍疾又能侍几天?想通了这一点又说道:“咱们得想想办法了,朝中现在是秦王独大,瑾王根本比不上他,还是得想办法让瑾王能够分一些权。”
陆景恪起身,打横将她抱起来笑道:“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我娶你做世子妃可是为了疼你的,不是为了让你整日替我担心的。”
傅朝云搂着他的脖子嗔道:“说是这么说,可我哪能不心疼你呢?”
陆景恪脚步一顿,然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夫人真好!”
另一边,无人知道,工部侍郎孟行至在夜雨中敲开了谢家的大门。
谢成玉出来迎他的时候,便看见孟行至倚着伞撑在门前,站得笔直。身后是大雨滂沱,直接浇成了一道雨幕。
谢成玉拱了拱手,揖了一礼:“孟大人深夜到访,实在是有失远迎!请府内一叙。”
谢玄机是跟谢成玉住在一起的,听说孟行至到了,连忙迎出来了。从前他就听傅朝云提起过,说她去江南一行的时候跟孟行至有些交集。他当时便想结交。只是可惜了当时急着去跟谢氏报信,所以未能见到。
后来等到傅朝云一行从江南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谢朗去世,他回江南丁忧,就再也没看见过孟行至。
此刻见孟行至仪表堂堂,颇有相识恨晚之感。一路引着他到正厅坐下了,然后又各自谦让了一番。孟行至这才说明来意。
“其实下官此次上门,是有一件事要求谢公!”
谢成玉拱了拱手,他承袭谢朗的爵位,称一等公,这一声谢公,自然是称他的。
“不知在下有什么能够帮到孟大人的?”
孟行至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下官许久了。此次求上门来,也是因了几年前跟傅侯爷之间的交情。傅侯爷当时曾说过,让下官如有事相求,可来找二位。”
谢成玉笑道:“孟大人这般君子,便是没有云儿的交情在,也是要尽力结交的。大人有何难处,明说便是。”
孟行至点了点头,然后从头说起:“下官只是工部的一个小小的侍郎,又是寒门出身的,本来是不应该卷入夺嫡之争的。
但是从傅侯爷嫁了世子爷之后,秦王殿下就找到了下官。希望下官以三年前的情分为凭,去劝服傅侯爷为他效力。其间也有要拉拢下官之意。
下官深知,夺嫡之争实在不是下官应当参与的,便严词拒绝了。谁知秦王便以下官的仕途相胁,威胁下官如若不帮他,便将下官调到偏远之地去。
下官没了办法,只能过来求谢公相助!”
谢成玉气道:“这个秦王,太过放肆,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云儿好歹也算是我谢家人,他竟敢借你去要挟。”
三年前的事情,谢玄机是知道一些的。当时傅朝云在皖西遭遇太子的人刺杀,是孟行至一直跟在她左右护着她。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谢玄机估摸着,若是真要让傅朝云帮这个忙,她也不会推辞。
眼下最难解决的其实是秦王的问题,毕竟秦王想要傅朝云为他做事的心思是不会死的。只要傅朝云一日有现在的地位,秦王就会一直不死心。
谢家即便富可敌国,又在朝中拥有权势,但秦王却也不弱。不仅握有整个大黎三分之一的兵权,拱卫皇城,还是目前朝堂上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
若是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当真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