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皇帝在懿祥宫的一番警告,这几日除了太医和懿祥宫原本的宫人,外人便没有再能进入了。至于太后的心头肉——七皇子周珏,则被皇帝以侍疾的名义留在了懿祥宫,无召不得出。
众人隐隐觉得,皇帝此举到不像是让七皇子代为侍疾,反倒像是……软禁。
而皇帝虽然对着太后放了狠话,但是从心底里还是想孝顺太后的。因此,每日下朝都都会在懿祥宫待上小半日。每晚还会召集了太医院的各位太医在元和宫询问病情。
太医院中的各色珍贵药材也流水一样送往了懿祥宫中。白锦心里虽然对着太后对自己的要求不满,但是只要一想到太后年迈胜于自己的祖母,心里便十分的不忍,还特意的吩咐了木丹从白家将三叔送给自己的一些药材献给了太后。
这日,皇帝照例又去了懿祥宫。白锦独自一人在清心殿里整理奏折,她的桌子上已经堆放了足以将她埋进去的奏本。而不远处,小丁公公又指挥着一个小太监搬了一堆过来。
白锦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她招谁惹谁了。舅舅你说好的心疼我呢?真的是要把我当成神仙一想用了吗?要是这样,我还不如答应了太后的要求。说上几句话,求个情,就可以一身轻松。
能不能来个人解救一下我……
“暖儿,暖儿。”
白锦晃了晃脑袋,她是已经累到出现了幻听了吗?她怎么好像听见了有人叫她,可全世界会这样叫她的也只有那一人啊。白锦的视线在整个清心殿扫了一圈,除了身后不远处那个长的比其他小太监魁梧一点的内侍外,也没有其他人了啊。
白锦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视线又落在了桌子上的奏章上。
突然,她顿住了笔。
——内侍是没有喉结的,而且也不会生的那样高。
“咳咳。”
小丁公公连忙上前,躬身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锦轻挑着眉,露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恹恹的说道:“有些累了,你让下面的人都先出去吧。”
“郡主可要歇息,西边的暖阁已经备好了。”小丁公公殷勤的说道。
白锦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像是在偷情一般的心虚,脸上也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绯红,她清了清嗓子:“不必了,我就是想歇一会。你吩咐他们下去吧。我不
传话,不许进来。”
“可是陛下说……”
“陛下说让你服侍,没说让你监视吧。”
“可是……”小丁公公脸上有一些委屈,郡主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今日怎的格外的暴躁。等到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堆没有整理完的奏章上是,突然就理解了。
——陛下有时候看着奏章也是会骂人。
“没有可是!出去。”白锦加重了语气,终于成功的赶走了小丁公公。后者还贴心的给她拉上了门。
白锦:“……”怎么真的搞得像是偷情一样,这氤氲的光线,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在这里宠幸个妃子。
腰上一紧,后背贴在了一副温暖的胸膛中。
“大胆!”白锦怒喝道。
只是这怒喝在身后之人听起来却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暖儿,我这么辛苦,你不给奖励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周越压低这自己的声音,努力说出一副千里寻妻的凄凉感来。
白锦才不吃这一套,骂人,她想打人的好吗!
“你疯了吧,这里是清心殿,不是碧霄宫,万一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要是死定了,你会不会救我?”
“不会!”白锦一把拍掉缠在自己腰间的手,愤愤的说道。
“口是心非。”周越嬉笑着,没个正形,手已经在桌子上的奏折中翻了又翻。心想我家暖儿的字写得真好看,我要多看看,以后决不能再认错被骗了。
“最多给你准备好棺材,喂,不许动。”白锦护住那些奏折,干脆拿起笔敲在周越的手上。淤痕没有,倒是留下了一抹墨痕。“不要乱翻,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
周越收回手,漫不经心的。这些东西他想知道早就知道了。
“皇帝就这么使唤你?”周越拉住白锦的手,摩挲这右手上浅浅的薄茧,言语之中是抑制不住的心疼。这得写了多少的字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生出薄茧来。
自从上次的牢狱之灾后他便明白,皇帝把他家暖儿当成女儿一样疼爱,不管是谁娶了她。皇帝都不会高兴,都会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寻暖长郡主。
既然如此,那么皇帝的态度便不需要放在心上了。一想起最初他面见皇帝是的不满和忐忑,他真心觉得当初蠢得可以。
“不然,你跟我回去?”
周越嘴角露笑,试图勾引白锦。“回王府,或者回江州。我一定好好……”
白锦冷眼瞧着他,“你要是就为了说这些,那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知不知道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清心殿!她摊手,朝着周越。“快点。”
“奖励。”
“滚出去。”白锦指着门口,想了想从哪里出去估计会直接打死。又把指尖转向了屋檐房梁。
周越懒懒的笑着,自从发现白锦对自己这种耍赖的样子没有办法后他简直是要爱死“死皮赖脸”这个词了。
“这个,你好好看看。”
白锦正了神色,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一目十行的速度也足够她将上面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七皇子竟然……”
周越顺手磨起了墨,边磨边说:“没有想到吧。”
“是啊,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七皇子会有这样的势力。看来,真的是我小看他了。”
周越:“……”
你没有想到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卓越的办事能力吗?想了想,他还是觉得静观其变,安心磨墨。
白锦扶着桌子站起,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周越猛地站起,拦住了白锦的脚步。“要去告诉皇帝?”
白锦点头,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周越看她停下来,反倒是不急了。又坐了下来,继续磨墨。
“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现在去找皇帝,先不说皇帝是否会怀疑这些情报的真实性。你就没有想想,若是皇帝真的信了,后果会怎样。”
白锦心里一沉,拉住周越的衣袖,“所以,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但是你得等。”
白锦继续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皇帝要是知道周珏利用韵浆楼作为情报收集地,参与设计之前的齐瑞锐和刘家以及太子的事情。以及将手伸进皇宫中,一手挑拨了怀贵妃和刘贤妃的矛盾,再波及到皇长子和前太子。他会怎样?”周越执起一支笔,试了试墨汁的,感觉有点太淡,又接着磨了起来。
会怎样?
白锦陷入深思。
“会一怒之下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周越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