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被叶挽卿身上的气势所震,茫然而不知所措,竟然果真听话的朝着莫君浩的方向走去,“世子……”一个称呼尚未喊出口,莫君浩却粗暴的将他推开,冷喝一声“滚开”,然后继续朝着叶挽卿的方向大踏步追去,“叶挽卿,你给我站住!”
那车夫冷不丁的被退了一个趔趄,直退了好几步才稍稍稳住了身形。后面的连芯蕊见状,连忙加快步子上前,原想帮叶挽卿付了车钱,却不想,出门时走得太急,连丫鬟都没带一个。而她这样的身份,是从来不会自己带钱在身上的。所以她只得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略带歉意的笑着递过去,“不好意思,走得太急身上没带银两,这个你拿去当车钱吧。”
——莫家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向来知书达理,善良大方,这是绥城百姓都知道的一个事实。
那车夫自是千恩万谢的接过,而连芯蕊,看着叶挽卿和莫君浩离去的方向,神色却是一暗。自她嫁入莫家之时,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莫君浩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而莫君浩这个人,向来高傲自负,又极爱面子,所以平日里有谁惹恼了他,他都是直接宣布处罚结果。或杖责,或撵出府,残酷而又不容抗拒。就比如前天夜里,当他看见叶挽卿和那个他曾经最倚重的侍卫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的时候,一句“乱棍打死”,一句“按罪论处”,轻而易举便定了他们的生死。
原该被乱棍打死的人,确实是活生生的被打死了,可原该“按罪论处”的那个女人,在隔了一天一夜之后,竟然安然无恙的重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换了她连芯蕊,她也是
绝对无法容忍的,因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叶挽卿死去。
连芯蕊眼中寒光乍现,而片刻之后,便又恢复她那副高高在上,端庄秀丽的大家闺阁姿态,提起裙摆,缓缓的跟上了莫君浩的步子。
顺着脑海中的记忆,叶挽卿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昔日她和莫君浩成婚的新房。预料之中的,房间内再也不复她记忆中那喜气洋洋的模样,而是干净的,素净的,可想而知,这里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待见她,多么的不希望她再回来。可遗憾的是,她总归还是回来了,并且,她再也不会像以前的叶挽卿那样——任人宰割,任人践踏!
此时整理房间的是两个面生得紧的小丫鬟,至少,叶挽卿是不认得的。可是她们却认得叶挽卿,所以,当她们看着一身湿漉漉的叶挽卿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从来没听说了被浸猪笼了还能活下来的人,更别说,从她受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那两个小丫鬟见叶挽卿脸色不善,一言不发的冲进来,偏生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心中都吓得直哆嗦,止不住的连连后退着,直到莫君浩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过来,“叶挽卿,你这是要造反吗?是谁允许你回来的?”事实上,他这一路上都在追着叶挽卿跑,也几番三次的想要拦下他,可是奇怪的很,以前那柔弱无依的叶挽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一个练武之人竟然拦不住她!直到眼睁睁的看着她拦了一辆马车,然后就那么绝尘而去。
叶挽卿终是停下了步子,她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君浩道,“如果世子爷现在要给我休书的话,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立马卷铺盖走人。”
这句话是她第二次说,第一次就是刚才,在江边那个小村庄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现在,她再一次提到这个问题,莫君浩怒极反笑,“原来你现在时时惦记的,却是那一纸休书!你想要本世子休了你,可是本世子却偏偏不得叫你如愿!”如他所说,她既已嫁于他为妾,那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纵然她道德败坏,与人苟合那又怎样?她是他的妾,他想怎么处置她就可以怎么处置她!
莫君浩向来都是个极爱面子,又高傲自负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哪一样弄不到手,即使最后,那样东西于他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可是不能否认的,那样东西还是属于他的——就比如,叶挽卿。他就是这样一个怪人,明明恨叶挽卿不守妇道,在他新婚之夜就给他带了一顶结结实实光鲜又亮丽的绿帽子,让他这个堂堂世子在各位达官显贵面前丢了脸,可是,他只会弄死她,却独独不愿许她一纸休书。
叶挽卿并不是特别的了解莫君浩的性格为人,而她心中也并非她口中所说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那一纸休书。如果莫君浩此时休了她,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想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衣衫不整的躺在江岸,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无一不对她指指点点,人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嫌弃而厌恶的,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年纪轻轻便屡立奇功的的杀手蓝蝶了,而是——
一个弃妇!
一个被声名狼藉的弃妇!
一个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而声名狼藉弃妇!
一个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而声名狼藉最后被浸猪笼的弃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