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
青色的地砖整整齐齐地延伸,清晰透明的空气中各种建筑都显示出了自己的美丽。
十分干净清爽的长袍下,一双精致的靴子敲击着笼了微薄湿气的地砖,在这城东道路上缓步前进。
“清羽。”忽然,那双靴子的主人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商铺。
一直跟在主人身后的丫头赶忙走上前来,向千歌点了点头,用力敲着那间闲置商铺半掩的木门,直到里面传出招呼声。
千歌跟在清羽身后走进铺子,四下打量了下铺子里面的布局和装饰,虽然比较满意,但也不好直接表露。若是商家见她相当喜欢,很可能会趁机加价。可她现在就是因为缺钱才会来开店的啊……
一直密切关注着来客脸上表情的商家虽然从千歌脸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却早已不动声色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不知多少回。
从那双干净精致的鞋子来看,这就不是个一般的主儿。再说了,看这面相,也绝对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一定身份高贵。拿皮肤来说,平常人生病或是受伤都是常有的事,饮食也不会太讲究,脸上皮肤不会如此细腻光滑,气色也不会如此之好。
此刻,面对着千歌提出的问题,这经验丰富的老板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并不言语,只伸出右手指头表示价格。
清羽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碰了碰千歌的胳膊。
这开价实在是太高。她这么一个在王府里做活儿的丫鬟,虽然身份低贱,但见识不算低浅,这么个价格,她都觉得看不过去。
千歌用眼角瞟了清羽一眼,表示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转过来看向老板,说道:
“这么个价钱,实在是高了。”
虽然她是个王妃,但是三王府里的收入不丰厚,需要支出的地方又太多,钱并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她现在腰缠万贯,银子要多少就有多少,也绝不会这么任着老板开价,这么任人宰割可不是她的作风。
老板没有迟疑,爽快地将右手伸出的指头扳下一根,眼神炯炯放光地看着千歌。就算是给眼前这个姑娘打了折,这个价钱他还是稳稳的肥赚一笔。
千歌冷笑一声,看着老板的眼睛,说道:“这么高的价格,我去报官你都无话可说。”
为了防止民间物品买卖时候发生这种讹诈事件,官府是有相应对策的。千歌当然不会花那个功夫去报官,现在她只想以此告诉商铺老板,她可是个懂规矩懂行情的人。
那老板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见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看似不懂行情的姑娘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来,顿时也不敢再疯狂开价,虽然眼神有些迟疑,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又放下去一个指头。
千歌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折扇,再次将老板手上的指头折下去一根,这才微微笑了,说道:“如果以后您再来这里,我店里可以免费招待你一次。”
那老板嘟哝了几句,可这个价格也算是比较接近常价了,买主看起来是个爽快人,反正卖给谁都是卖,倒不如顺坡下驴,不必再死磕着了。
价钱终于订好了,千歌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合适的商铺了啊。现在,这个铺子算是她的了。
洪福酒馆。
一个腰身圆润,肩膀宽厚的大汉来到酒馆门前,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小二就一脸谄笑地迎了过来,十分热情地将他引到了临窗角落里一个桌子前,说道:“客观请稍等。”
话音刚落,另一名小二就引着千歌来到了桌前,两人落座后,那宽肩大汉向千歌行了个礼,说道:“一切顺利,厨房的事情就交给我,包准办好。”
千歌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厨子向她报告后厨各个小工的安排以及食材的采买等事宜的计划,不断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厨房那里倒是不着急了,可是装修的事情还是让她放不下心啊。虽然前两天装修都很顺利,她每天会亲自过去看看情况,可还是觉得小心谨慎为好。
走出洪福酒馆,千歌并没有直接回到三王府,而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现在她要去店铺里看看装修情况。
刚走到门前,里面一阵喧闹声就印证了她的不安,果然店铺里装修的一群小工刚一看到千歌,就上来急哄哄地向她解释:“东家,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听完小工们的解释,千歌将眼光投向那个陌生的外来人,他不是装修小工,那么是来干嘛的?
那人一脸愤怒,将千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把袖子捋到手肘,双手叉腰地放大嗓门嚷道:“你就是东家?”
见千歌面无表情,他的锐气顿时被损杀了一小半,但仍抖了抖腿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嚷道:“你的装修工人私拿外扣,竟然以次充好,搅乱了行情!”
那人愤怒地离开后,千歌对那个年长沉稳的老木匠说道:“我定会命人彻查此事,您一定要多加配合。”
两天后,千歌的商铺里传来一阵骚乱,众人都十分惊讶地看着一个脸上生着邋遢胡子的男人,那被胡子占据了一半的脸上显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站在老木匠面前,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粗声粗气地嚷道:“就是老子做的,怎么了?辞退?老子还不干了呢!”
胡三刚走,千歌就来了。那个年长的木工师傅见东家来了,忙向千歌点点头,汇报道:“那个小子已经照您的吩咐辞退了。”
千歌点点头,看着众装修小工们,吸了口一口气,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说道:“胡三在中间做了手脚,这次辞退了便罢了。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定严惩不贷!”
洪福酒馆。
被千歌辞退的胡三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醉醺醺的已经视线模糊,酒已经不能准确地灌进嘴巴里,举起来的酒壶里一多半的酒都洒在了脸上,顺着脖子流到了身上。
把五壶酒都喝光后,黝黑的胳膊一甩,酒壶一下扔出老远。魁梧醉汉脚步踉踉跄跄地往酒馆门口走来,小二十分焦急地跟在他身后,嚷道:“钱,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他手背黝黑的大掌向后一挥,一声闷响从小二胸腔发出来,小二脸上表情扭曲,捂着肚子缓不过气来。见那醉醺醺的大汉左摇右摆地往外走,他不顾得疼痛,挂在肩头的毛巾滑落在地上也来不及去捡,忙上前跟上这个醉酒大汉,如果他不付钱,小二自己可是要垫钱的,这哑巴亏,谁吃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