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医!传太医!”
一时间,暖月殿异常热闹起来。而不远处,那隐于暗处的人影,慢慢的露在了月光与火光里。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了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即使是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那身影也牵扯着人心。男子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似星河的璀璨坠入其间,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男子静默着,玩味的望着殿内的人影浮动。
“黑月,你说这是不是天助我们。”
“王爷生来就是凌驾于世人之上的,老天相助,自是应该。”不是他黑月在拍马屁,而是跟随他多年,早已洞察一切。
“他若将她推的越来越远,怕是她想回也回不去了。”
他淡笑,这个结果真是异常让人期待。她离他远了,便是离自己又近了。
炎寒本欲就这样直接进去的,却被一旁的侍卫给拦住了。待瞧清楚朦胧的火光中的俊美男子既然是最近才回宫受封的寒英王后,两人恭敬的下跪,“属下见过寒英王!”
炎寒没理会他们,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盯着暖月殿的方向,抬脚准备跨过去。
“属下进去替寒英王通传!”一个侍卫朝后挪动了下跪着的身子,挡住炎寒跨进院子的脚。
炎寒眉头一皱,刹住了脚,冷冷的看了眼挡住他路的侍卫,声音里都是平淡,“本王去起太后请安,还需要你通传么。”说着,朝身后的黑月淡淡的投去一瞥,黑月灵巧的转动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剑,快速的在两个侍卫身上掠过。
炎寒冷哼一声,绕过两人朝暖月殿走去。黑月桀骜不驯的抱着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站着的侍卫依旧石像一样的站直着身体,跪着的侍卫,依旧呈阻拦之势僵直着身子跪在那里。
当炎寒踏进暖月殿的时间,明显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忙碌的众人皆停下了奔走的脚步,停下了手中的事,望着他出神。
一丝冷笑又划过唇角,脸上却带着很春风吹面的笑容。
一进来就见太后被一群人伺候着正躺在大氅里,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被气的不轻。
而那个女子,孤伶伶的站在
紫木桌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暖月殿今日可真热闹,看来本王来的正是时候。刚好给太后说一下,本王明日出宫数十日,你们不用惦记。”又望着炎烈,当今的皇上,淡淡的眸子盛着笑意,也不行君臣之礼,好似这样的相处方式本是应该。
炎烈也不计较,站在离太后最近的地方,虽说不上冷目相对,但是也没有多大的感情,道,“母后今日如此失态,往后请注意仪表。”
太后闻言,眼眶泛着泪,也没作声,转头瞪了我一眼,“扶哀家休息去!”
茹妃和淑妃两人永远会出现在一个地方,我倒也不奇怪。只是疼痛早已过去的额头,这时又猝不及防的痛起来。脑袋里面似乎藏着一个大钟,咚,咚,的撞击着脑神经。
两人扶着太后朝内殿走去,经过我旁边时,茹妃故意朝我挤了一下,又用胳膊狠狠的捅了我一下,我没料到在炎烈面前她还敢这么出暗招,一个不防备,朝后倒去。
我记得身后,有一张木桌子。认命的睁着眼睛朝后倒去,自嘲的笑了,痛上加痛,也许能负负得正呢!
只是那痛,并没有如期而来,错愕的偏头,只撞进一双略带嘲意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很好看,可是我除了看见里面包含的冷意与讽刺,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你……”这笑,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有些心乱如麻。
“炎寒。”他不以为意的笑,松开手让我靠在桌子旁,拂了拂衣摆,不再看我。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背,眼前突然呈现了一朵硕大的血蔷薇,急速的震动,震的我眼晕。
头好痛!我痛的趴在紫木桌上,打翻了桌上的太后喝茶的茶具。
“曲儿!”炎烈不知何时来到我的旁边,抱住我,将我使劲捶着自己脑袋的手制止住,“寒英王请日后再来拜访母后吧,不送!”
随之,我被打横抱起了,快步的走出了暖月殿,留下身后一群大眼瞪小眼的贵妃娘娘以及丫环婢子。
在踏出暖月殿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我既然忍着痛,抬起头看向了还在正殿里静静站着的炎寒。
刚进来时我只顾着感伤自己的命运,没注意到他。等听到他的声音时我才抬起头看到他,只觉得那声音很好听,衬着那张英气俊美的脸,
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情愫。
他是前些日子才进宫受封的寒英王,只是关于他的话题,后宫内既无人嚼舌。纵然有婢女爱慕他,也不曾听到一句关于他的事。好像大家都对这个突然封王的男人,带着天生的惧怕。
而且,当我将靠在炎烈怀里的脑袋伸出了些去看他的时候,他微低着视线,侧脸带着孤陌的味道一片冰寒。我突然被这样的他给吓到了,那只看见侧脸的方向,那握起的拳,隐隐透着恨。
可是,他恨谁?
许是感受到我探究的目光,他微抬了头,依旧带着那种有些嘲讽的笑意,嘴角微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白白的小绢,放在鼻息间轻嗅。
顿时,我浑身一冷,脑袋被千丝万结笼罩,只感觉那小绢的一角一直在眼前飘啊飘。
那上面,赫然绣着一朵熟悉的,栩栩如生的牡丹。
繁花烂漫里,隐隐烘托着一个模糊的字。
曲。
那小绢……那小绢……那小绢上的刺绣是娘亲亘古不变的方式。
适才,太后亲口说我的这张脸害死了爹和娘,为何爹和娘都走了,妹妹宫禁蓉却远在藩国?!
还有寒英王手中的那方小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再抬眸去寻那意味不明的笑时,却已经临近槿香宫了。
一路上,炎烈都不曾与我讲话,兀自抱着我朝槿香宫走去,连给他行礼的宫女的不曾瞧见,直直的朝前走,宫女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那幽深的黑眸里,有一丝痛苦萦绕,有一丝怒气不散。
他这种神情,如同害怕被人抢夺了心爱之物又无力阻止的纠结。
“皇上……放臣妾下来吧,臣妾已经没事了。”我轻扯了下他的胸口的明黄衣襟,不安的看着他。
炎烈低头看了我一眼,唇齿蠕动了一下,眉头一震,松了托着我腰身的手,放我立于地面上。
“你……没事吧?”炎烈问。
“臣妾还好。”
“你……头还疼吗?”炎烈又问。
“已经好多了。”刚才那阵痛,就像要破茧而出的蝴蝶那般,挣扎着脱离最后一层束缚。
“……嗯。”炎烈若有所思的轻嗯了声,和我肩比肩的走进槿香宫,不再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