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死轻言的一念之间,余生付一句,成全了少年……
那哭泣的少女声音再次变为沙哑,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祁薰颓然的松开抓着漠尘衣襟的手无力的昏睡过去,漠尘连忙扶住她,低头凝视怀里脆弱的女子,手背轻轻擦过那行行泪痕。
我为何没救她?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目光落在木堰厅外面的墙垣上,眼神暗了暗。风邯宫的暗探早已消失踪影,漠尘想,霜泽或许也是发现了那人的存在,才做了这样的决定。目光又看向远处的连飏,视线相接,对方戏谑的耸耸肩。
“此地不宜久留,先带大家离开这里。”低头睨着耿月,漠尘发觉她手上的动作略显怪异,提醒大家道。
霜泽将叶婕羽的遗体抱起来对漠尘点了下头,景铜走上前跟在他的身边,欲言又止。连飏拉着羿冰的手先行一步离开了那个地方,还未走出木堰厅院内,九霍堡的手下就已经挡住退路。
羿冰挣开连飏的手拿出自己的鞭子做好要进攻的准备,却被连飏打横抱起扛在肩上。
“呀啊,连飏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啧,羿冰,别乱动,他们交给我。”
“你不要瞧不起我,我……”
“啊,我知道,你是女侠嘛,不过~~哼,这些喽啰还不值得脏了您的玉手。”说着连飏左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腰间,剑柄翘出,嘤的一声,吟渊剑出鞘晃荡在身侧发出嗡嗡的响声,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对面的人。
“……原来你是用剑的,我一直以为你赤手空拳,用的是暗器。”
“呵呵,我的吟渊可不是轻易露面的。”如果不是曾和这几个人交过手,他还真就放任羿冰去交手了,只不过,让九霍堡的堂主亲自出马了,他怎么好不给面子认认真真打一场。
身后,漠尘等人也都已走出木堰厅,见状停下脚步。抬了抬怀里的人,漠尘皱眉,看来耿月是早有准备,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分头行动,山下马车处汇合,连飏,这几个人……”
“没问题,交给我。”堂主加几个手下,他还应付得来。
“……照顾好羿冰。”漠尘虽知这几个人并不是连飏的对手,但羿冰在身边总会有些顾虑。不过现在也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与霜泽等人示意过后,几个人便开始分头退离九霍堡。
见其他人都已经走掉,连飏收回视线看着堵住他的人笑道,“木堂主,难得您带着手下亲自迎接,不过可惜我们已经喝完茶要离开了。”
“连宫主说笑了,穆某只是奉堡主之命要留几位多住几日而已,没想到其他人如此不领情。”
“呵呵,那还真是我们风花雪月的失礼了,说到失礼,金土二位五行堂主罹难一事我们未曾前来哀悼更是我们的错,这里连某仅代风花雪月送个迟到的悼念和新的默哀。”
“……”木堂主脸色一暗,将连飏话里的讽刺与挑衅听的清清楚楚,悄悄对身后人示意了一下,只见距离连飏身旁不远处的一株山茶茎干瞬间变长仿若藤鞭一般悄无声息的迅速袭向连飏后背。
“这是什么啊~~~”惊叫的羿冰正巧趴在他的背上看着那东西冲过来,连飏快速调转羿冰的位置,将她旋了个身护在身前,手背一转,吟渊剑竖在背部挡去藤鞭的第一次攻势,随即又变了方向甩剑与其互相缠绕,并在羿冰耳边低语。
“你能对付它们吗?”
“唔~~”羿冰皱眉看着那晃晃悠悠的鬼怪东西,只觉恶心。
意料之中的表情,连飏笑一下,余光瞟着那边九霍堡的人的动静又低声道,“不用怕,这只不过是人为施肥过多的过敏现象。”
五行术之一的木系术法么,无非是骗人的把戏,不过倒也逼真过头了,手臂一震,软剑变得坚硬笔直剑气震断缠绕的茎条并抓着羿冰纵身腾空躲过身后木堂主的突然袭击,站在墙垣上。
“木堂主的待客之道果然特别。”
“过奖了。”
那人又要刺向连飏,同时,梅树上的叶子也纷纷变转方向冲两人袭来,连飏抬起羿冰的手,手里的鞭子一甩,将那些叶子悉数打落。
见自己只是被带来带去,羿冰略显不快,“我什么时候成你的武器了。”
“呵呵,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附属品。”应付着木堂主的招式,连飏挑眉笑道,反倒让羿冰冲着他挥起鞭子。
“喂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可人命关天,我的殿下。”
“哼,我也很认真的在对你生气。”边说边用手里的鞭子继续抽打过去。
然而奇怪的是,羿冰每一下都打向连飏,却都没有打中他的身子,而是全部落在木堂主刺过来的剑上。没一会儿,羿冰才发觉这都是连飏在暗中的操纵,对方也发现这件事情,对下面的手下命令道。
“全部攻击瞄向这个女的。”
“是。”
连飏这才停止与羿冰的玩闹之心,冷眸瞪视对方几人,笑容挂在嘴角,动作停顿下来。
木堂主见有机可乘,脚尖轻点就要了结了他,只听连飏轻声道了句,“游戏结束。”便飞身向下。
瞬间的速度,只能偶尔听到吟渊软剑的剑鸣,不消一会儿,几人皆已断气倒地,破碎的冬梅散落在他们的身上,侧身目光落在身后的尸体上,连飏啧了一声。
“木遁术么,竟然让他给逃过去了。”还在想他们堡主有没有给他们寻觅继承人呢,看来自己多操心了,无所谓的笑笑,视线对上从墙上跳下来的羿冰,“怎么了?”
“那是什么?那么快,我好像都没有看见你的人在动,好厉害。”
微愣于羿冰的直言,连飏收起吟渊之际,露出淡淡的与往日不同的笑意轻声回答,“是风。”
同一时刻,景铜与霜泽离去的方向,水火二位堂主堵住他们的去路,将叶婕羽的遗体放到一边与景铜并肩面对两人。
“九霍堡是想从此消失于世间吗?竟然仅剩的几位堂主全部出动。”手握峨眉刺,景铜看着水堂主对她的瞪视。
“今日既是你们沧光殿伤我堡主在先,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哪里那么多废话,太不自量力。”
四人共同动身,噼啪的武器碰撞声,而靠在树下的女子却紧闭双眼再也看不见这场打斗,水与花的交融,火与雪的碰撞,一时分不出胜负。
景铜虽为花婺宫长老,但与九霍堡堂主对抗,也只是打个平手的程度,她只是尽力为霜泽争取着时间,好在两个女子对手,力道上算是扯平。
白楚山间,四人穿梭在树林间,迟迟分不出胜负。
怎么回事?
景铜心里暗疑,以霜泽的能力不可能对付那个火堂主需要那么久的时间,甚至自己现在利用暗器都已经压制着水堂主的进攻,他为何仍然没有结果?
“霜泽,你在犹豫什么?”余光看过去,竟发现霜泽的刀法不比之前那般果断,只是一一接下对方的攻击,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视线又落在已经远离的叶婕羽身上,似乎明白些什么。
“不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出现迟疑,霜泽,你忘了你要保护谁了吗?祁薰她还活着。”
“……”目光猛然收紧,握在手里的直刀加了力度,他刚才竟一度想到自己刺死叶婕羽时的一幕,这不是现在该想的事情。即使做那最恶的人,他也要保护所想保护的。
蓦地,火堂主发现霜泽的招式开始发生变化,那掌握不好节奏的进攻一时竟逼得自己连退数步,火焰加注在武器上甚至都没有挡下那强势的冷冽。
呲的一声快刀直接刺进肩胛骨,水堂主见势不好,连忙利用积雪化作水遁隐去了二人的踪迹。
水雾消失,山林里重新恢复安静,霜泽手里的刀尖处还残留着血滴,景铜收了武器慢慢走到霜泽的身边,看着他暗淡的眼神心疼不已。
“你怕她恨你,可你却还是下了手。”
“……她不会。”
“什么意思?”
“因为她知道叶婕羽喜欢的人是我,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恨我。”
“所以……你才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杀死了那个女子?”
霜泽抬起头回视景铜,在她的眼里,他看到略显颓废的自己以及那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痕迹,“为了守得那一片光芒,纵使堕入万丈深渊的罪恶,我也心甘情愿,只是觉得欠了那女子一个交代。”
一句话,诉说了两个人,景铜安静的站在霜泽的身边感受着夕阳照射在他身上的那一抹深情,如若可以,我也想是一丝光芒照着你。成就你“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后半句话。
霜泽,我愿执子之手,你又跟谁偕老终生……
两个人各怀了一段默默的心事,山林里突然响起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是漠尘他们?”
“……不好。”顺着声音的方向,那应该是已经到了山下的地方,可发出这样的响动只能说明祁薰与漠尘他们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会是那个副堡主盛封思吗?”景铜如此猜测,跟随已经抱起叶婕羽的霜泽往那个方向赶过去。
“不知,不过快些过去。”他有不好的预感,有种想法油然而生,那可能不是九霍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