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了,最近睡眠质量总是很差。外婆生日宴那天早晨,我本来是想穿汉服去的。
可是我爸看到了我的蓝格子半臂,当时就怒了:“你想穿和服也要穿点上档次的!这是什么!跟披了身床单一样。”
我十分委屈的脱了一半又不想脱了。我舍不得,他们是无法理解的。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汉服为什么是我的信仰。我不想他生气,就换了一身毛衣穿上。
我把一切的辛苦都记录在《梦呓记》里。有一次,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去自杀了。我在腾讯上,发说说。很多人评论,大部分都是劝我活着的好心人。
我不记得谁专程敲了小窗给我发QQ消息了。只记得她说:“你想想,你还有好多故事没写、你还有好多汉服没穿呢。”她的话说道了点上,也戳中了我的伤心处。
到了晚上,有匪也来戳我的小窗。我打开列表,看着他的头像沉默。他的消息只有一句话“与子同袍,愿汝展颜。”
与子同袍,看到这句话。我心里所有的委屈瞬间就像决堤的洪水,我坐在阳光充足的房间里。抱着手机的手有些抖,看着屏幕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
就好像受了不公平对待的人终于沉冤昭雪。我觉得自己就像风雪黑夜里赶路的旅人,一下子遇到了有些温暖灯光和火炉的人家。
“谢谢。”我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发消息感谢那些关心我的人,我想不到有匪竟然在线。他秒回了消息,是一副用彩色铅笔画的仕女图草稿。
我一看那双环髻,梅花妆还有那黄衣绿裳的交领齐腰汉元素(汉风)时装、在看长相和背景,那不是我么?我回了他一个囧的表情:“啊咧,你怎么画我?”
他发了个嗷大喵的卖萌表情,又甩过来一张图。这次是画好的另一张图,还是我。穿着那身桃花诃子,绿衣黄裳的对襟襦裙。只是简单的扎了一个丸子头。
“这件桃花诃子,不就是你文里提到过的那件么。”他避开了之前我问得问题,转移话题。我有些不明白,那有什么不敢回答的。
“恩,我梦到过大唐和它的样子、就让人做出来穿了。”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就回答他问的这个问题了。
“那这件草木染的绿色披帛也是你梦到过的?”他又问道。我摇头:“不是,是故事里的。我的故事写完了,你的画何时出来?”
他回了个尴尬的表情,然后回了个流汗的嗷大喵。然后丢过来一句:“那啥,我们社团明天有活动、我就不陪你聊天了,拜拜。”
然后他就下线了,任由我怎么抖动窗口敲他他就是不回答。我生气之下把个签改成了:赖稿拖稿不还的都是大坏蛋。然后也下线了。
几天后我正百无聊赖呢,妈妈就说二姨打电话来找我。我疑惑的接了电话,乖乖叫了一声:“二姨。”二姨在电话里说她现在在家乡,不在日照。姨夫不在家,她要去山大看表弟。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山大、顺便去日照住几天。
我巴不得呢,忙不迭的答应了。每个月怎么也有个一两千的稿费,花销这点不用担心。只是家里人还是希望我能有个正式的工作。
我妈一直说麻烦了,也没反对我去。我们坐上客车,先去了济南的山大。山大的校园很漂亮,出了家门在车站时,我就进了洗手间把偷偷带出来的汉服换上了。
二姨看到后,十分惊讶。她微微笑了笑:“你穿的这是韩服?挺漂亮啊。”我一听,立马有些郁闷。可是又不能生气,我缓了缓后才慢慢跟二姨解释:“我穿的是汉服,咱们汉族的传统民族服饰——”
然后就吧啦吧啦一路仔细解释。无视路人的好奇目光,直到把二姨解释的恍然大悟还客套的夸了我几句。因为天气有些冷,所以我穿的浅黑色印花褙子、领缘是黄色印花的。
里面穿的是交领白色斑点上襦蓝格子半臂,浅白色印花的素裙裳。贴身的是保暖秋衣裤,上襦里面套了薄毛衣。下裙里面是白色绒裤。没有梳发髻,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扎起来。
脚上自然是肉色厚袜子和老北京绣花红布鞋,鞋面上绣的是牡丹。我们一路上侃侃而谈,到达济南时已经是中午了。
一早就赶车,累的我腰酸背痛的。二姨说今天是周末,表弟没课。我默默无语的跟在二姨后面,在山大里气氛明显要好。
时不时的有人认出我穿的是汉服,还遇到一两个袍子来打招呼。二姨一脸新奇的看着我们互相拱手作揖、道万福。我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感觉终于有了种如鱼得水的归属感。
表弟是认得我穿的汉服的,他们的四人宿舍里也有袍子。“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每次都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口,我本以为我会紧张。可是没有,除了有些羞涩。
一切都很自然,真是天下同袍一家亲。想不到从表弟的寝室出来,路过山大的图书馆时竟然遇到了有匪。他穿了一身重回汉唐家的衣裳,风吹起他的衣角和鬓发。
我有刹那间的恍惚,可是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抱着一架汉瑟,身边有三个同袍。一个穿圆领袍的男生,一个穿袄子马面裙的女生、梳了流云髻。另一个穿内穿袄裙外穿披风的女生,只是简单梳了一根马尾辫。
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有匪的身高在这四个人很是鹤立鸡群。我没有出声叫他,刚想走却被他眼尖看到了、他首先开口叫我:“鸳鸯弦!等等!”
他这样一叫,大嗓门立刻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了。我尴尬的停下,等他们过来。二姨问:“你认识那个男生?”我“嗯”了一声。
有匪已经走了过来,先是礼貌的跟我身边的二姨问好。然后她拱手作揖:“鸳鸯弦,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