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是什么,嗯?”耳边,一个极冷淡,毫无感情,但却依旧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自从作为朱箫的保镖后,这个声音每天都能听到。
然而现在听到这个习以为常的声音,尘舞却不由心跳紊乱起来。
为什么?以前从不会这样——他仅仅只是对自己说话,便让她的心乱成这样。
“就是——主人解聘影子。”尘舞总算从一片茫然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嘛。”朱箫的声音很淡然,听不出任何感情。他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没有感情。
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来。
朱箫却跟平常完全不同。
尘舞一起床,就感觉到了这点。
“尘舞,坐下,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尘舞的错觉,一夜之间,朱箫似乎清瘦了很多。
尘舞才刚坐下,就看见朱箫立刻向离她更远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难道她身上有异味?
她疑惑的闻了闻身上,除了淡淡的柠檬的香味——这是她最爱的洗发水的味道,并没有其它。
一张白纸,被一只纤长的手,自光滑的桌面上慢慢推了过来。
然后,朱箫又坐正身子,尽可能的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尘舞疑惑的拿起那张纸。
“解聘书”?
尘舞注视着朱箫,她忽然觉得心在下沉。
“对,这是一份解聘书。”
朱箫正视着她,她读不懂他脸上的神情。
朱箫深吸一口气。
“尘舞,我决定解聘你。”
尘舞机械的看着手中的白纸,努力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箫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为什么?”
“我现在有医力了,应该没人会伤害我。我只想离开这里,过一个人的生活。”
“不要我去?”
“不要。”朱箫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注视着尘舞,直到她逐渐领会到他真正的意思。“你不会找得到我。即使找到了我,我还是会离开。”
尘舞沉默。
朱箫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视线已经转移到了空白的墙上。
“我会永远记得,我曾经有过这么优秀的保镖。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不过分的话。”
“什么事情都可以。”尘舞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没那么迷茫。
朱箫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戴上了可以说是严厉的面具。“我离开后,你继续住在这里。我联系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他们已经答应让你入读。”
尘舞注视着他。
朱箫僵硬的眼神再次变得温柔起来。
他眼神中的炽热,传递到尘舞对视的眼中,令她无法抗拒。
很快转开视线,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刚才那一瞬间,又急促起来。
朱箫深吸一口气,眼中慢慢冷却下来。“我现在必须走了,我定了11点的航班。”
他抓起沙发上的皮衣,很快站起来,走向门边。
“等等。”尘舞站起来,慌乱中,居然忘记把交叉的脚分开,她站立不稳,踉跄着冲了出去。
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臂,稳稳框住了她的腰,把她扶正,一双同样冰冷的柔软的唇,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尘舞闭上眼,然而这一刻非常短暂。
“再见,尘舞。”他还是那么从容平静的说道。“照顾好自己。”
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尘舞猛地睁开眼。
门关上的风似乎还在,然而,朱箫已走了。
尘舞跌靠在门上。
她觉得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已随朱箫的离去而离去。
她几乎没剩余什么。
没有了朱箫的房间很安静,静得让人发狂。
在一片虚无的空白中,尘舞似乎回到了14岁那年。
慌乱的抢救病房里,护士和医生都手忙脚乱,抢救着床上的父亲。
尘舞一脸漠然的靠在门边,不是不关心父亲,而是,她知道真相——没有用,正常的治疗,根本没有用!
父亲所受的伤,来自于一个有着强大灵力的人,而父亲的灵力,也只是比那个人稍弱而已。
就因为弱那么一点,所以,现在躺在这里等着抢救的,是父亲,而不是那个人。
“紧急出血的,是这个病人吗?”一个清脆而温柔的男子语声。
接着,是一张俊美得有点过分的脸。
尘舞的瞳孔,在一瞬间,一阵收缩。
医圣?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医圣?
“如果还有人能救我,那就是医圣。”记得父亲清醒时,说。
才14岁的尘舞,历经千难万难,终于把父亲送进了这个最有名的医院。
然而,尘舞根本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救父亲——虽然她很想让父亲醒过来,但她清醒的知道,这不过是梦想而已。
出乎她的意料,在朱箫的抢救下,父亲居然醒了过来。
虽然只维持了一个多月。但他离去时,神态安详,几乎没有痛苦。
尘舞原本冷漠的内心,终于被一样东西打动——那就是朱箫的医力。
她知道,仅仅因为父亲可以安然离去,她就必须报答朱箫。
但是,她当时还没有打算做他的影子。
她一心一意想要为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