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伶云,只是占了胆子大这一点,又在自己身边,所以张勇才错认为对她有好感。
“那小梅子和伶云谁更好一点?”唐子烟忽地问,听得车外一阵的寂静,显然,张勇并没有意识到唐子烟会这样地问。
过了一会,张勇才轻声说,“小姐,我从来没有比过,也不知道伶云和小梅子谁更好一点,但我知道,伶云喜欢我!”
“你呢?你喜欢她吗?”这是唐子烟想知道的,这一世,有许多的事情都让她措手不及,比如认识了张勇,还让他当了随从。更没有料到,她还有机会,看着伶云成亲。
上一世时,她为了方以轩,几乎忽略了身边的所有的人,而这一世她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
张勇愣了一下,手里的缰绳紧紧握了一下,才回头对唐了烟说,“大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我想说,在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喜欢谁。因为有她的存在,我心里放不下任何人了,但因为伶云是大小姐身边的丫头,我对她确实有好感。脚上的鞋子也是伶云做的,我不知道这样收下是不是合适,但我知道,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再放弃的道理。”
“张勇,喜欢一个人,要对她负责是对的。但不喜欢,也没有必要勉强,更没有理由因为我的存在,就强迫你喜欢伶云,你明白吗?”唐子烟说完,觉得马车停下来了,打开帘子看到是学堂到了,正要下车,听到车外突然有人高喊,“唐家不拿银子造船,恢复船运,却拿银子盖了这所学堂,梁京这么多的学堂,可是唐府偏偏还要盖一所不收费的,你们说,这是不是有意不让船行恢复,让我们饿肚子?”
声音一起,四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仿佛来了一阵风,许多的人都围到了学堂的周围,举着手抗议说道,“是啊,唐府凭什么拿着梁京百姓的安乐换这么一所学堂,我们要他关门,要他造船恢复船行,否则,我们就用火烧了这里!”
“孩子都饿得哇哇直叫,大米五十两一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还上什么学?”一个女子冲出来,先向学堂扔了一个石头,随即而来的,是一窝蜂般的人都涌到了学堂的门前,向学堂内扔石子,丢垃圾。
转眼之间,所有的似乎得到了号召,纷纷不要命地往里面丢东西,场面十分的激烈,随时都有可能冲到了学堂里。
牧倾还有几位家丁虽然带着人关了门关了窗,可是还是经不住众人这样的攻击,有几个学子还受了伤,捂着额头到了后院。
“大小姐,怎么办?”张勇有些紧张,马车虽然停下了,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掉头离开,肯定会引起众人注意,到时候万一向大小姐攻击过来,他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拦。
所以他一动不动停在那里,只是征求唐子烟的意见。
看到事态严重,唐子烟并没有多想,而是十分磊落地挑帘下了马车,往人群走去。
“大小姐,不要,危险。”张勇的话刚落,只见所有的人都往这边望来,只见脸色苍白的唐子烟一步一步地往学堂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目光扫着在场的所有人。虽然她年纪不过十六岁,可是眼中的那抹威严一时震慑了所有的人。
人们一时愕然,片刻后又恢复了想法,再次举拳头大声喊,“我们要生活,要吃饭,要保护孩子安全,保证他们吃饭穿暖。”
人们的声音一个压过一个,像波浪一样传到了唐子烟的耳朵里,随即又扩散在天空,十分的响亮。
唐子烟一步一步地走到学堂门前,缓缓巡视一眼,才道,“谁往学堂丢东西,就是对学子不敬,就是对文化不敬,如果你们要灭了孩子的求知欲望,让他们目不识丁,从此不再喜欢读书,那你们随便丢,我不管。”
话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时吵闹的场面也安静下来。
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唐子烟会这么说,更没有想到,她会让开门前,让他们丢垃圾。
这时候有一个长者站出来,他看着唐子烟稚嫩的样子,才说,“让唐老爷出来说话,我们要见的,是唐老爷,不是你这个唐大小姐。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介女流之辈,说话不算话,我们也拿你不能怎么样。”
“我爹不在府中,就在船行,到不知道大家来学堂闹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你们找不到唐府的大门?还是不知道唐家船行的方向?来,我指给你们。”唐子烟伸手指向南方,并十分高声地说,“你们要找的唐耀在那里,而不是在学堂。你们有意来学堂闹事,不过是为解心头的慌乱和气愤,可是你们不仔细想想,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谁造成的?”
“你们唐府造成的,如果不是你们船行出事,物资怎么会运不进来,东西怎么会卖不出去,我们怎么会饿肚子……”有人大声回应,片刻后又有人附合。
唐子烟冷笑一声道,“这就怪了,诺大梁京,粮铺上百,衣铺成群,甚至连大烟馆都有三十多家,就算唐家船行拉不回粮和烟土,就凭着梁京的储存,也可以支撑一年到三年左右。现在这才几个月,粮食哄抬价格,衣物如金贵,还有那烟土也是一天一个价格,你们不问问那些涨价的商铺,到来寻唐家的不是。我到要问问,你们是受了谁的挑唆,谁的指使前来唐家问罪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再言语,看着唐子烟冷寂而镇定的样子,一个个却有了退缩之意。
“唐大小姐说的有道理啊,那些个粮铺确实不应该在这时候抬价啊……”
“是啊,我前个去了,那老板们正在商量涨价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想,平日里,那些粮食也不过才是一两银子一石啊。如今这样的价,简直就是天价了,他们谋取暴利,却叫我们跟着挨饿,这叫什么道理?”
“这么说来,这唐家真的也没有什么错……”
话到这里,唐子烟微微一笑,压了压手说,“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们也该知道,我们唐府的人也是人,我们也要吃饭买菜,现今和大家吃的是一样价钱的米,吃的一样价钱的菜。要说,真正谋利的是那些商家。”
“那我们去抢,去夺,我们要吃饭。”有人再次提出了这样的主意,唐子烟及时打断了,并十分肃然地说,“大家不要急,更不要用粗暴的方式,现在这样的情况,当今皇上也是知道的。如果大家真想解决这件事情,那就求当今皇上出面勒令禁止他们哄抬价格,这样,我们就可以等到唐家船行修好,船运一通,所有都恢复正常,根本不会出现这样乱的情况。”
这话深得人心,又处处替人们着想,一下子得到了呼应。
“唐小姐,我们支持你,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让皇上知道,让皇上替我们作主。”
“是啊,不应该再来找唐家的麻烦,他们损失了船行,现今又开了学堂,实在是不容易啊,大家应该支持唐府,支持唐大小姐。”说这话的是一个瘦瘦的男子,身穿黑色的锦服,看起来是某个铺子里的小厮伙计,唐子烟微微一怔,随后才想起,这人正是在新月歌坊里见过的那个男子,曾为她带过路。
脑海里突然有一个人影闪过,陇隐子!
想到这里,唐子烟四下搜索陇隐子的身影,却没有发现,只好收回目光,嘴角微微勾了一抹笑,原来这个人还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做事。
再想想还欠他一个人情未还,一时觉得有些心乱,转身推门进了学堂。
看到牧倾正在安顿那些受伤的学子,唐子烟对他说,“刚才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可能这边都乱套了吧。”
牧倾尴尬一笑,才回,“这有什么,从来学堂的第一天起,我就决定和它共患难,同享福。现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保护,谁来保护?”
有几个临阵退缩的学子听到这样的话,都有些惭愧,一时低着头不说话。唐子烟见了,只摆了摆手说,“去上课,别在这里愣着,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考了皇榜,就是对唐家最大的回报。”
“知道了,大小姐。”几个人都上了楼,唐子烟却看着门前陆续散开的人,心头却浮起一阵索然,这些人,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竟然冲着学堂来了。
这时候张勇进来,看了一眼唐子烟才说道,“我在人群里看到方余了,这件事情,一定是方家的主意。”
“好,很好!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唐子烟冷笑一声,想到方以轩的样子,心里的恨意再度如火一般汹汹燃烧。
窗外的太阳缓缓照进了学堂里,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而唐子烟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灿烂,她说过,从此往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唐府的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