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策

接下来的天安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之中,好像又过了个新年一般,本来这次大燕元年的新年百姓就过的有些胆战心惊,这下好了,皇上回来了,且诸侯联军和革兰人都被击败,家家又都闲来无事,接下来的几天百姓们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天安这些年来人口已经突破七十万,这就算是放在中原腹地,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大城了,这时家家又将过年的架势拿了出来,其繁华鼎盛自不待言。

祭告天地,拜祭战死镇魂碑,为战死将士招魂,宴请文武百官,这些都由现任內礼司翟德出面,办得妥妥当当,但几天下来,还是让张弃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一般,这时才体会到经历几千年的文化传承的民族的底蕴是如此博大精深,不说别的,广祭告天地之前作的准备就让张弃头昏眼花,再也不想有上第二次,什么斋戒三日,沐浴熏香,还有上祭之时必须遵守的帝王礼节,穿着打扮等等,最让张弃头痛的就是翟德请大燕大儒德显公亲笔写下的祭文,从上古之时,一直写到现时,洋洋洒洒数万字,当翟德拿给张弃过目之时可是将向来处变不惊的他着实吓了一跳,其间在张弃看来艰深难懂的文言和它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它的繁体文字让张弃觉得就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比对着这篇东西来的好些。

要说这祭告天地却是上古传下来的规矩,上古之时,出征和得胜或是一些大事,人们就会请来一些巫师祭祀神灵,以求得上苍指引或是感谢上苍的保佑等等,这些规矩历经数千年,即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儒家虽然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但也有敬天法祖这么一个说法,虽然有些自相矛盾,但对这样的事情却是规矩极多的了。

张弃本想着将这篇东西扔掉,临场发挥便是,但这次向来有仁厚长者之称的翟德难得的犯起了倔脾气,其间言辞犀利,祭祀天地祖先乃国之大事,大燕建国未久,若这时出了差错,非是新朝气象,天下贤士将视大燕为蛮夷……

这一番大道理压了下来,却也是由不得张弃再肆意妄为,如此,张弃没奈何,只好将这篇祭文拿回皇宫,让皇后和几个妃子帮着将字都认识了,大概的意思也说了个七七八八,几个女人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从她们的脸上,张弃哪里会看不出来,就差当面说出他这个皇帝一个大字不识,实在是有损国体的话来了。

祭祀天地神明对于张弃来说纯粹是赶鸭子上架,但随后而来的为这次在与诸侯联军和革兰战事中战死的将士入葬却是张弃十分重视的事情了。

虽然大燕建立才一年时间,但这大燕的领土在张弃治下已经有十余年之久,张弃出身华**中,对军队有一种特殊的情节在里面,自觉不自觉总是将强兵放在首要位置之上,至于什么提高民间的尚武精神等等一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附带的东西罢了,再说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经过了这许多年不断的潜移默化,在大燕军中任职已经成为了大燕百姓心中十分向往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年来的效果已经慢慢体现了出来,若是此时在大燕征召军队,半月之内,组建数十万大军也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入葬之时的盛况也是历朝历代所无,比之张弃回到大燕之时迎接的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由张弃亲自带队,禁卫军护棺,城防军开路,两千余大燕战死将士的遗体被葬在了大燕都城天安南面十里,依山傍水之处,此时的大燕各州都设有陵园,安葬战死将士,这两千多的战死之人都乃是曲州人,所以葬在了这里。

这些事情忙完之后,却已是三月间的事情了,大燕地处北方,三月间虽然已经是开春季节,但大燕的土地之上冰雪初融,气候依然寒冷异常。

大燕的百姓们从皇帝陛下归来的欢喜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当今大燕皇帝带给了他们从所未有的平静富裕的生活,自家的儿郎们也有机会成为受人尊重的读书人或是威风的军人,但朝堂上的事情毕竟对这些百姓们来说距离遥远,除了闲余的时候当作谈资议论一下之外,大多数的百姓都开始为一年的生计忙活了起来,大燕在表面之上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平静。

但对于那些滞留在大燕,却一直未得大燕皇帝召见的使者们来说心情之糟糕是可想而知的了。

大燕皇帝张弃在忙完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也是在为此事而烦心不已,在该怎样对待这些诸侯或是草原部族之事上,大燕重臣们的想法不一而足,但大多数的大臣们的意思还是清楚的,中原情节对这些出身大宋之人来说已经深入骨髓,大多的大臣都是认为这次应该是进军中原,平定天下乱局的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北方革兰帝国这个一直以来的威胁现在看来已经不足为惧,又有顺州作为大燕屏藩,革兰帝国之衰弱已经成为定局,此时发兵中原,混一海内,平定天下,正在此时。

只是在这个当口之上,一直掌管大燕钱粮税赋的税务司司官文盛却是给这些一心想着作开国功臣的大臣们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文盛言道:“陛下,自蛮族之乱始,后又征伐伊兰,现十五万大军陈于顺州白鹿原上,大燕数年积攒下来的钱粮已经一扫而空,国库之中仅余二百万两白银,若依众位大人们的意思,此时起兵进军中原,战事必定旷日持久,钱粮何来?以微臣的意思,此时外敌尽去,诸侯震恐,正是大燕修养生息之时,待得大燕兵精粮足,府库充盈,凭陛下之威势,只选一上将,统数万兵马,南下中原,平定天下只是早晚间事,此时民心虽附,但府库空虚,实不是用兵之机,还请陛下三思才是。”

听了文盛的一番话,一些老成持重之人都是暗自点头,那些激进的大臣这时也都哑了声音,虽然心下未必同意文盛之言,但大军一动,粮草耗费无数,这些常识众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自是无言辩驳,都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怎么说话的皇帝陛下,众人心下都是明白,坐在上面的当今大燕皇帝陛下实是自古以来皇帝中少有的独断之人,虽也不禁大臣们自舒己见,只要不触及他心中的一些禁忌,也少有对臣下疾言厉色之事,但用兵之事向来都是一言而决,这出兵之事总归还是皇帝陛下说的算。

却见张弃微微一笑,“这出兵的事情先不急,此时确实也不是出兵的好时机,诸位臣工能有这样的心思也就够了……”接着微露傲然之色,“南面的那些跳梁小丑还值不得我们如此费心,只是大燕北方的革兰帝国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但草原上部族兴替,不定以后又有哪个部族兴盛了起来,将我们大燕当作自家的粮仓,予取予求,现在正是将草原部族彻底纳入大燕疆域的大好时机,怎能轻易错过,文盛,你也不必作那样一副脸孔,我也没说要立即用兵草原,嘿嘿,此时的革兰帝国也已经不是当年那头牙齿锐利的猛虎了,就算不出一兵一卒,革兰草原也已经是大燕掌中之物……好了,此事先且不提,这次诸侯无故犯我疆土,又挑动我大燕内乱,虽然现下不能出兵惩戒,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们议议此事,那些诸侯的使者不正好在我们大燕吗,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你们说说,应该怎么回复这些诸侯才好显我大燕威风。”

吴去总管大燕政事,这些事情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计,之所以一直未有只言片语也是因为这几年迭经变故,人也变得深沉了许多,再一个就是因为在大燕他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了这个位置,早年间那些什么辅佐明主,扫平天下的雄心壮志也消磨了许多,每每自觉威权过重,史书之上早有明叙,权臣最是遭上位之人忌讳,虽然张弃对其一直信重有加,但其行事还是日趋谨慎,这时见皇帝陛下已经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这才开言道:“既然陛下不欲对中原用兵,又要显我大燕威势,臣一直私下思量,到是有些计较。”

张弃看了吴去一眼,笑道:“说来让大家听听,咱们一起议议看,总归不能便宜了这些家伙就是。”

众人见皇帝陛下如此轻松自在,还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也是一片低笑之声响起,气氛越见轻松了起来。

“以微臣的意思,此次诸侯对我大燕用兵不外是受了朝廷和歧州张修的蛊惑罢了,其余不论,夏河南岸诸州于我大燕路途遥远,民风柔弱,几个节度使以及其余兴起的诸侯又都是守户犬辈,虽有些野心,但才具不足,实不足虑,此次只要稍示警戒就好,再说南方乃水米之乡,此事之后,只要稍微示好,我大燕自收取南部草原后,战马数以万计,南方缺马,一匹上好战马在我大燕虽是不算什么,但在南方却是千金不易,我大燕地广人稀,出产并不算丰饶,不如以战马换取南方粮米,南人柔弱,就算有了战马,没有骁勇善战之骑兵,要想建成我大燕一般的骑军也是徒然,如此买卖却是作得的。”

说到这里,偷眼看了张弃一眼,见张弃脸露微笑,不动声色,其余众臣则都是低头沉思,几个商务司的官员已经是脸露喜色心下越发竹定,接着言道:“至于夏河北岸诸州,泉州以及章州迭经战乱,这几年又有瘟疫肆虐,世家大族纷纷迁移,民生凋敝,几个节度使都是徒有权柄,实已是他人附庸,可以略过不提,我大燕在中原的最大敌手其实不过是朝廷和歧州罢了,大宋朝廷坐拥大流河天险,又有大散关之固,还有十余万禁卫大军,这些年虽然威信日衰,但还是天下共主,大宋享国四百余年,古之罕有,旧臣勋旧遍布天下,实力不可小视,又对我大燕向怀敌意,疆界又与我大燕接壤,实是我大燕之大敌。

但,此次虽然大宋朝廷和歧州一起出兵,不过是想着解除北方边患罢了,既然事败,这几年歧州与朝廷连番征战,只是摄于我大燕威势,两方才一直克制罢了,歧州无险可守,大宋朝廷无粮,两方只要稍加挑拨,事便可为。

微臣是想……”

“但说无妨。”

“微臣是想,那张修虽然犯我疆界,但之前却与我大燕有婚姻之约,现张修之女张燕正在我大燕,且以臣观之……那张燕对皇上实在是……若我大燕不记前嫌,与那张修约为盟好,此次张修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其本人也差点为我所擒,听说回到歧州便即病了,且立即将自己的大儿子张隆派了过来,由此看来心中实在是对我大燕畏之甚深,陛下只要稍微示好,娶了张燕,则朝廷和歧州断无修好可能,我大燕则能坐山观虎,待得时机成熟,何愁天下江山不能为我所有?到时陛下领袖群伦,混一海内,必能成王霸之业。”

群臣听了吴去这番话语,都是暗自钦佩不已,其间对天下大事掌握精微,见解独到,层次分明,只这一策便不愧名臣之称。

张弃缓缓点头,当此之时,大燕实在是不宜再对外用兵,此策到是个万全之策,至少可保大燕几年边疆无事,至于联姻之事,对于现在的张弃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之事,既然对大燕有利,联姻又能如何?对于张弃来说,情情爱爱不过是笑谈罢了,只有权势才是世间最最称心的东西。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草原上来的那些使者,我自有计较,还有那些参与叛乱之人,当事之人都杀了,给战死的将士祭陵,至于他们的家人嘛……都贬为奴隶,给这次立功将士为奴……”

“陛下……”这时在群臣之中站出一人,张弃转眼看去,却是立法司司官张云,这位当年在渡口之处的客栈与张弃偶遇,一步登天的法家学派在大燕的代表人物,如今已经年近三十,正是年富力强,意气风发之时,他自被张弃提拔为大燕立法司司官之后,几年之间就已经将大燕法典修订的严谨细致,又加年纪轻轻就能居此高位,群臣在私底下虽然羡慕其际遇之奇,但更是佩服其胸内才学,外加对皇帝陛下识人之明的赞叹,吴去也曾在私底下跟人说过,张云张远洲实乃大燕社稷之臣,此话传出之后,其更是身价百倍,谁也不会因其年轻便起轻视之心。

“陛下,您在立法之初就已说过,凡罪不及家人,大燕法典也明文修注,此次虽是叛逆之罪,罪无可恕,但其家人按律应是无罪,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律法乃国之大事,最忌朝令夕改,还请陛下斟酌才是。”

张弃一阵冷笑,也不待张弃说话,旁边就已经站出一人,大声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江晌等人不念陛下洪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依张大人的说法,如何警戒后来之人?我大燕初立,根基未稳,正应该杀一儆百,陛下没有诛其九族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判罚怎能一轻再轻,谁能担保如此下去,不会出现第二个江晌?臣祈陛下对江晌等人重判,以警效尤。”

站出来的正是大燕內礼司司官翟德,其乃儒学大家,对这等叛逆之事最是深恶痛绝,站出来指斥张云之非却是在情理之中了。

张云对儒家之人本就有些偏见,看站出来反对的却是这个在大燕朝中的儒家人物,脸上的神色已经沉了下来,且隐现怒色,正要开口驳斥,张弃却是听的有些不耐烦,脸色一沉道:“你们不必再作争执,张云,你回去立即修订法典,谋逆,丧师辱国,贪渎行贿在千金以上者,可不依大燕法典判罪,其决定之权归我一言而决,不必说了,今天我累了,除外礼司司官洪渠留下外,其余人等都回去吧,今日议事就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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