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顾汐语本身容貌,也会看威远侯的身份地位,不看威远侯的身份地位,也会看皇上亲自促成的恩宠厚爱。
顾汐语知道这时候便宜老爹是指望不上,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欧阳宇文数度想说话,都被皇后阻止了。
整个晚宴的焦点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是在火上被烤。
对于别人来说是恩宠,对于她来说,这就是煎熬,更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万恶的古代!想多享受一点自由,就这么难?想以后能从心所欲地自由恋爱,就这么难?
十多人来到西面桌前,虽然并不一定有那么强烈的想娶顾汐语之心,甚至不泛一些想投机取巧的人,可皇上乐见其成,众人再觉得不妥,也不会说什么了。
顾汐语看着这些举着杯,笑容满面的所谓的青年才俊们,他们有极好的家世,衣着锦秀,也显得人品风流,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这让顾汐语想起某个电视台的相亲节目,不同的是,别人女挑男是二十四个挑一个。她这女挑男变成了一个挑十几个。
顾汐语清淡地笑了笑,道:“汐语做了十四年的傻子,成为京城人眼中的笑柄,神僧鬼厌,实在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得到这么多青年才俊的青睐,汐语荣幸之至!不管各位出于什么心思,我先敬各位一杯吧!”
在这十多人走到这边来时候,左贵妃冷笑,四公主冷笑,顾妙珠冷笑,很多人冷笑,坐在顾汐语身侧的樰椽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直端庄,低眉敛容,但是,她心中也是愉悦的。
皇上今天刻意要给顾汐语指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如果顾汐语定下婚约,那么,那天那个对她温言浅笑,牵着她的手离开的男子,一定会失望吧?而定下亲事的顾汐语,该是再也不能承载那个人的深情和特别的关爱了吧?
樰椽尽管表面上没有表示,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在高兴,在喜悦,在等待着顾汐语出丑,在等待着顾汐语被皇上指婚在场的任意一个人。
但是现在,顾汐语即使面对着十几张年轻的面孔,即使明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什么想法,她并没有怯场,也没有出丑丢脸,她一番话说出来,既有自嘲,却也进退有度。
而且,哪怕谈及的是她自己的婚事,她竟然毫不扭捏,大大方方,与他们侃侃而谈,明明大胆得不守礼仪,却又不让人讨厌,只觉得她率直可爱。
那十几个青年才俊见顾汐语前半段话既有讥讽又有自嘲,也不是不感觉脸红的,但是所谓法不责众,一件让人感觉丢脸的事如果一群人做,也就不会觉得丢脸了。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思,装着听不懂顾汐语的话的意思,个个都从善如流地举起了酒杯,喝了杯中酒。
顾汐语放下酒杯,道:“这么说,你们都想娶我?可是,我只有一个人!”
她没说会选谁,她说她只有一个人,这十几人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能娶她的只有一个,但是,他们有十八个人,也就是说,除了自己,还有十七个竞争对手。
这是要叫他们打一架?还是要叫他们拼文?拼诗?拼才?拼爹?
顾汐语看向皇上,却是笑了,她笑意盈盈地道:“皇上,汐语看这些位公子,个个都很好,优秀出色,实在难以决断呢!”
皇上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深意,脸上笑意温和:“你既难决断,这是想叫朕为你圣裁么?”
顾汐语摇头:“皇上要为汐语赐婚,又让汐语自己挑选,已经是隆恩,岂能不知天高地厚,还要皇上再为汐语费心?今日是皇上赐宴的日子,热闹喜庆,汐语觉得,莫若让他们每个人说一段笑话吧,也算是为大宴添加更多的喜庆。谁的笑话说得好,汐语就选谁如何?”
皇上笑道:“这个提议不错,朕准了!”
顾汐语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她其实是毫无办法,不想自己的婚姻被别人左右,却又因为身在这个时代,有个威远侯嫡女的身份不得不接受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
所以,唯有拖延了。
拖到后来,也许会有办法。
这些个公子们大概绝没想到顾汐语不要他们拼文采拼能耐,也不叫他们拼爹,却叫他们拼笑话。这不是要拼他们的急智吗?一时之间哪里去想笑话,而且,还要是能让人发笑让顾汐语觉得好的笑话?
但是凭心而论,这个条件的确并不苛刻,甚至比叫他们拼文采拼能耐拼爹更加宽松也更加随意,当然,也更加公平。
这时候,御膳房大总管已经来了第三次了,他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上菜,皇上不开口可以传菜,那就只能一直等着。
可菜都是准备好了的,过得越久,味道可是会打折扣的。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看到御膳房大总管急得什么似的目光,冲着他连使眼色,意思是不用急,皇上现在心情好得很,迟点传菜就迟点传菜吧。扫了皇上的兴头,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皇上自然看见了太监总管和御膳房总管的眉来眼去,兴致极好地道:“等笑话讲完再传菜!”
一锤定音,御膳房总管只好再去安排了。
皇上扫向那十八人,道:“顾家千金说了让你们讲笑话论输赢,笑话说得好的,朕亲自指婚,你们谁先来?”
四五个声音同声道:“我先来!”
看来讲笑话的天赋这群人也不缺,更有人有急智,已经想到自认为很好的笑话了。
他们异口同声说完,顿时觉得在皇上面前这么七嘴八舌是失仪的,谁也没有抢先开始。
皇上笑道:“不错,都挺积极。大家不必拘束,今日朕原本就想着与众卿同乐,顾家千金的提议好,这是为大宴添加喜庆。大家也要把握机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朕也是理解的。”他笑着扫了一圈那十八人,笑问道:“你们谁先?”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悠然清远:“不如我先如何?”